遙遠的時空彼端,接收到了教友的求援信號,沒有絲毫停留,第一時間就趕來支援的黃昏眷族,滅絕ai亞達特結束了自己的超空間定點躍遷。
但是迎接它的,卻是地球人熱情好客的一發毀滅性噴射白光!
此時此刻,月球挪移大陣的背部,燭晝戰艦的頂端,由無數樹乾纏繞而成的螺旋艦頭已然展開,無數紛飛的光粒浮現在宇宙空間中,然後自四麵八方朝著展開的炮口凝聚——五行光輝和四大元素齊齊呼應,陰陽之炁相薄成雷。
然後,就這樣,鎖定了時空彼端的黃昏眷族!
這一發全力以赴的兩儀湮滅神雷炮,倘若是以昔日燭晝宇宙戰形態之軀釋放,莫說是牙齒都要被燒掉,恐怕半個腦袋都難以幸存,會被自己過於強大的破壞力融化。
可是,這一次卻不同。
因為這一次,釋放著神雷神光炮的,並非是龍首,而是貨真價實的戰艦主炮炮口!
真正專業的神光炮,此刻即將發射!
噔!噔!噔!
炮口周邊,靈能晶體依次亮起,充能的嗡鳴響徹靈界。
即便是在月背,也明亮的能讓地球上一半人口看見的光輝,在一陣驟然的收縮後,如洪流一般爆發!
霎時間,時空門兩端,都被奔流的光吞沒,光柱周圍躍動著粗大的靈能電弧,如同蜿蜒的龍蛇一般盤繞在那半徑兩百米的光柱之上!
而作為兩儀湮滅神雷炮目標的滅絕ai,在第一時間還未徹底消散,流動的光中,它的外殼如同灰塵一般散落,精密的電子結構被摧毀,就像是奶油在沸水中融化,然後就隻能看見剪影一般的黑色金屬骨架扭曲著垮塌,最終被焚燒殆儘。
光吞沒了一切,黃昏ai的中央處理器中,滿是茫然:【這是哪來的攻擊?】
【任務,任務失敗,終止止止止止止——】
還未等待這最後的指定下達,它便徹底被摧毀——而奔流的光越過已經破碎的ai戰艦,朝著不遠處的木星大氣飛馳而去。
數十秒後,木星表層便爆發出了一圈耀眼的火光,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擴散了數千公裡後仍然沒有散去,反倒是在星體表層倒卷起了一層王冠狀的氣雲,將一部分星體質量打出了木星軌道。
緊接著,很快,一個巨大赤紅色氣旋開始在氣態巨星的赤道周邊誕生,擴散,然後開始旋轉,並入了這顆躁動巨星上無數激蕩的風暴中。
木星之上,因為蘇晝的一擊,多出了一顆小紅斑。
而此刻,木星軌道上,原本的黃昏ai,如今隻剩下一團昏黃色的惡魂飄蕩在宇宙真空中,顯露出不儘的茫然。
與這個ai同樣茫然地,是九玄界宸王領內部,正在等待援軍支援的其他黃昏眷族。
在宸王的帶領下,整個宸王衛中,所有的精銳,以及除卻最近這段時間才加入王衛的新人,基本都是黃昏眷族——黃昏眷族除卻自然而然地受到感召外,也可以通過後天共享思維,互相影響而出現,這也是為什麼說出現一個黃昏眷族,就一定會發現一大群的原因。
不過現在,這一大群黃昏眷族,全部都呆呆地看著光幕中空無一物地景象,然後麵麵相覷。
“奇,奇怪……王上召喚的援軍呢?”
“那麼大個教團援軍,怎麼突然不見了?”
“是啊,怎麼氣息突然消失,感應光幕也沒反應,黑屏了?”
有些結巴地浮現交流,宸王領中的黃昏眷族們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是信號不好?但是以前也沒出現過這個問題啊。”、
不僅僅是九玄界。
遙遠時空彼端,貿易中樞星係,虛無教團銀河係大本營。
不明所以的傳訊響動著。
【亞達特的靈魂波動消失了。】
說出這句話時,中樞星係中,負責分配任務的黃昏眷族語氣也充滿了茫然:【奇怪,是儀器出錯了?還是亞空間波動隔絕了靈魂氣息?】
【怎麼訊號會突然消失不見?】
黃昏眷族之間,特有一套以眷族靈魂為橋梁的溝通頻道,理論上來說,現在的宇宙中不存在能隔絕他們間交流的手段。
既然訊號消失不見,那麼即便是最不可思議的可能,也是可能……雖然很匪夷所思,但是顯然,單獨火力甚至超過一整個星際文明,覆滅了眾多種族和星球,為萬物帶來虛無的優秀黃昏眷族,滅絕ai亞達特,已經徹底被消滅了。
這點令分配任務的眷族感到極其難以接受。
雖然說,黃昏眷族們都因為獨特的思維悍不畏死,忽視利益,上下一心。
但是,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一個‘終極意義’。
為了這個終極意義,他們可以放棄一切,付出一切,作出一切——因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事情,稱得上是有意義。
黃昏眷族固然都不畏死,乃至於期待死,但沒有為終極意義付出半點力量就被消滅,反而令他們不能接受,感到痛苦。
一時間,宸王領,虛無教團,乃至於玄帝和地球一方,都因為蘇晝的行為宕機了一瞬。
他們或是驚歎蘇晝的力量,或是無法理解,但總的來說,都驚愕莫名。
唯獨作出這件事的蘇晝,心中隻有一個感想。
“話說回來,對方是誰我都不知道,隻清楚大幾率是一位黃昏眷族……就這麼直接消滅,真的好嗎?”
龐然的神木戰艦就像是一座星間的要塞,他緩緩穿過時空門,宛如黑暗中漂流的山脈,來到了木星軌道處。
蘇晝倒是少見地疑慮了起來:“雖然有惡魂,證明對方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先入為主了點?”
固然,無論是雅拉還是神木,是輪回還先驅去,除卻老好人完美外,基本所有偉大存在,乃至於和偉大存在有那麼一點關係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說‘黃昏不行’。
甚至就連蘇晝自己,在知曉黃昏眷族的所作所為後,心中也覺得‘黃昏不行’。
但是就這樣,依靠‘莫須有’的偏見直接發起攻擊……可能的確有些衝動了。
“你難道在同情黃昏眷族嗎?”
但是,就在蘇晝自我檢討之時,久違地以實體出現在地球宇宙,如今正在神木戰艦指揮艙中的雅拉卻搖了搖頭。
祂吐槽道:“要知道,哪怕是完美,也不過是想要理解‘黃昏’而已,而黃昏的眷族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無辜’——這些家夥,一百個人裡麵殺一百個,都會有人嫌不夠!”
“祂們就是宇宙公敵,所有文明,所有個體,無論是善良邪惡,守序混亂,全部都殺之愉快的怪物!”
此刻,蘇晝將ai殘留下的昏黃色惡魂回收。
觀察著這顆外表通透如琉璃,看上去就像是個小號深黃色太陽般的惡魂,他在聽完雅拉的話後,不禁微微搖頭:“但我還是搞不懂,黃昏眷族究竟是個什麼德行。”
“輪回的眷族,都是意圖超越輪回的英魂,意圖打破枷鎖的豪傑。”
“先驅的眷族,都是意欲探索未知的冒險者,什麼危險也毫不在意的狂徒。”
“神木的眷族,一切為了存在,存在就是一切,為了能活下去,延續傳承,什麼事情都做得出——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而完美的眷族咱們也都看過,一群追求絕對完美的苦命人,更是偏執狂。”
如此自語,蘇晝自然還有些沒有說,比如宿命,比如雅拉……都是些病的蠻厲害的家夥。幸虧他隻是雅拉的立約者,不是祂的眷族,還算是正常。
但是很顯然,所有偉大存在的眷族,即便他們履行的道路,和偉大存在們真正的本意有些偏差。
可總的來說,還都是能理解的。
然而黃昏眷族,卻都古怪的很。
“他們,難不成都是追求虛無,所以既不害怕死,甚至追求讓其他人和自己一起死的瘋子?”
蘇晝覺得不應該這麼簡單——倘若黃昏真的是這樣,那祂改名叫自滅得了。
可自滅的話,也應該是自己死,哪來到處找人拖著他們一起死的道理?
這應該是毀滅,破壞,滅絕什麼的風格,和虛無不搭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虛無主義的定義。
虛無主義,並不代表純粹的悲觀。
雖然,虛無主義本身,代表著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一個絕對真理,絕對意義,也不存在什麼天賦人權,天賦權柄,世間萬物沒有任何先天地而生的絕對意義,正確道德,至高的科技,而無論是自由還是夢想,都不過是人類毫無意義的幻覺。
但是,正因為如此,人就應當從自己的‘意誌’中去尋找力量。
‘超人’可以從自己的心中,獲取勇氣和意義——正所謂英雄,就是知道生活的真相後,仍然熱愛生活。
即便世間並無真理和意義,乃是‘虛無一片’,可是這並不妨礙人們活下去。
正如同薄暮之時,黑暗將臨,注定將一切帶入虛無帷幕……有意義嗎?
黑暗即將到來,虛無是最終的結局,苦難和折磨就是人生的注腳,對於並非無限的存在而言,即便接近永恒,那也並非真正的永恒,終有一日會像是太陽落幕一般,沉入虛海。
這是真理和正確。
但是並不妨礙有光芒,仍在黃昏時閃耀。
可反過來說,虛無主義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能就是過於致命的詢問。
德意誌哲學家尼采的著作,‘悲劇的誕生’中,有那麼一則小故事。
彌達斯國王在樹林裡久久地尋獵酒神的伴護,聰明的西勒諾斯,卻沒有尋到。當他終於落到國王手中時,國王問道:對人來說,什麼是最好最妙的東西?這精靈木然呆立,一聲不吭。
隻到最後,在國王強逼下,他突然發出刺耳的笑聲,說道:“可憐的浮生嗬,無常與苦難之子,你為什麼逼我說出你最好不要聽到的話呢?那最好的東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這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為虛無。不過對於你還有次好的東西----立刻就死
這裡,其實是在諷刺。
生命的確無常,且充滿痛苦,但是倘若有人看完這個故事,自己的心中還沒有湧現出‘這他媽誰說的屁話,我活著難道不好嗎?’這樣的想法,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生命的價值。
假如他看見這段話後,就連杠這一生命的本能都不會了。
那麼這位朋友,就該聰明地選擇次好的選擇,也就是‘立刻去死’了。
畢竟他自己都找不出活著的理由,又能怎麼辦呢。
蘇晝對於虛無主義的理解,就是這麼簡單。
所以他對黃昏代表的虛無並沒有多大惡感,反倒是祂眷族的作為,有點像是當年歐羅巴聯盟沒有合並時,德意誌**的對於尼采著作片麵的解讀那樣。
木星軌道上,龐大的神木戰艦陷入了不解。
不過很快,他便放棄了無謂地思考。
因為,在他的手中,不是正好就有一顆黃昏眷族的惡魂嗎?
“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將散發著昏黃色光澤的惡魂送入了動力爐。
從戰艦的角度上,這就算是吃掉了的蘇晝,感應著和人軀時不太相同的感受:“唔,味道有點像是核電,和水電的靜謐以及火電的燥熱都不太一樣,有種隱藏的爆裂感,且帶有一種腐蝕性……打個比方,就像是加了白醋的熱可樂!”
然後,青年便知曉了,滅絕ai的起源和由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