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特意給陳映梨打了通電話,和她寒暄了將近半個小時。
中心思想很簡單——彆作妖,現在想談戀愛隻有公費談這一種。
要不然節目組沒辦法向已經開磕的觀眾交代,好不容易打出點名聲,在這兒即將上線視頻平台的重要時刻,絕不能出任何差池。
陳映梨接到導演的電話,起初以為是來和她解除合同的。
她說:“你放心,這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
總歸而言事情鬨的不大,沒兩天就被遺忘了。
倒是那對買了房子的夫妻,忽然記起了守在她家門口的男人是誰,不就是很久沒在公眾麵前露麵的江定嗎?
懷孕的妻子遲遲睡不著,將身邊的丈夫搖醒,“你還記得中介說原來的戶主叫什麼名字嗎?”
丈夫順勢摟住妻子的腰,半睜著眼睛,半夢半醒間咕噥:“好像姓陳。”
妻子非要搞清楚是不是她以為的那樣,翻出床頭櫃裡的合同,看見合同上簽約的名字,喃喃道:“媽呀,江定真是來等陳映梨的啊。”
她在懷孕之前沒有彆的愛好,喜歡追劇追綜藝,《戀愛日記》她也看過,隻是當作下飯的背景音,沒怎麼走心。
懷孕後為了減少輻射才看的少了,她忍不住在《戀愛日記》的專樓裡跟了帖子:
654L:【是江定來找陳映梨了,還撲了個空。】
655L:【這種細節都知道,樓上是他們家枕頭啊?】
656L:【一律視為洗白,下一個。】
孕婦很顯然不擅長吵架,坐在床頭氣鼓鼓的打字——【反正我說的是真的。】
她本來就想算了,但普通人在看見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誤解時很難控製住脾氣,很想大聲為自己爭辯,她沒有說謊,也沒有騙人,更沒有在幫陳映梨洗白。
丈夫看見自己的妻子被氣的臉都白了,嚇得趕緊坐起來,幫她撫背,“乖乖,沒事啊,咱不看那些就好了。”
妻子被網友氣哭了,“我又沒有騙人嘛,乾嘛說我收錢。”
她從小就沒受過氣,上學戀愛結婚懷孕一路都被家人愛人保護的很好,她擦了擦眼淚,拍照片的時候還在打嗝。
她將購房合同上重要信息打了碼,【我買了她賣的房子,江定就站在我家門口等她,我怎麼會不知道?他自己都親口承認了的。】
證明了自己沒有在亂說,那些質疑的聲音才逐漸消停。
節目的專貼樓裡也立刻變了風向。
701L:【就知道江定對我們老婆賊心不死。】
702L:【家人們破鏡重圓追妻火葬場了。】
703L:【我不答應這門婚事,還是年下好。】
陳映梨還在糾結要不要節目裡解釋一下這個小插曲,但看見網上竟然有人先幫她澄清,稍稍有些感動。
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她覺著依照江定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脾氣個性,在那天晚上她說完那麼難聽的話,應該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無異於自取其辱。
近來S城氣溫驟降,晝夜溫差大。
那天錄製完節目回來,她也有點感冒,扁桃體好像發炎了。
她在開工的前兩天實在熬不住去了醫院看病,拿到醫生開的藥,正準備離開,沒想到一轉身就遇見了算得上熟悉的人。
女主鐘如凡。
鐘如凡的樣貌比她想象中的要清純一點,漂亮也是漂亮的,但是那種沒什麼攻擊力的柔和,通俗來說就是長了張初戀臉。
非常的清純。
看上去就很需要彆人的保護。
鐘如凡身邊站著一位比她高半個頭的男人,西裝革履,眉眼蘊著久處上位者的威嚴,凝視著她的目光中有些許無端的冷意。
陳映梨反應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這個男人是鐘如凡的哥哥,鐘聞。
高中的時候見過幾次,但是不熟,也沒說過幾次話。
鐘如凡顯然認得她,對她笑了笑,這個笑容堪稱溫柔無公害,“陳小姐。”
陳映梨確定自己高中的時候和鐘如凡沒有任何交集,兩個人不在同一個班級,她生活的圈子又排斥她這樣的外來者,幾乎沒有交流。
她覺得自己對女主也不用太熱情,她的反應很平淡:“鐘小姐,好巧。”
鐘如凡眨眨眼睛,覺得陳映梨對她的態度有點奇怪,陳映梨經常偷窺她的社交賬號,幾乎不敢正麵和她碰上,小心翼翼的,有點自卑。
起初以為是江定變了心,沒有那麼愛她了,還試圖挽回她和他的愛情,前不久這個傻子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那個人。
鐘如凡從來沒把她當作情敵,但三年前,江定決定和陳映梨結婚的時候,她還是很生氣的。
鐘如凡抿唇笑了笑,“你生病了嗎?”
陳映梨真沒惡意,“來醫院不是來看看病,難道是串門嗎?”
鐘如凡沒再說什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問的,我先和哥哥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聊。”
陳映梨很講禮貌,“拜拜。”
最好還是不要見麵了。
見一次女主折一次壽。
鐘如凡在回去的路上,有意無意和哥哥提起,“陳小姐好像不太喜歡我。”
鐘聞開著車,擰眉道:“她就那樣。”
一直都假清高。
鐘聞記得他剛知道江家接回來一個小妹妹,趁著好奇心跟他回去看過一次,那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他很好心的提醒她不要再穿她從家裡帶來的那些衣服,在貴族學校裡會被人看不起。
她還是一如既往。
後來她過生日,鐘聞也意思意思送過禮物。
一套昂貴的裙子,陳映梨沒有收,讓江定把禮物還了回去。
鐘聞從那時起就覺得她不識好歹,倔強的讓人討厭。
已經寄人籬下,還要那幾分廉價又可憐的自尊心。
鐘聞想起今天醫院長廊裡看見的那雙冷淡的眼睛,這麼多年過去,眼神倒是沒有變過,看誰都冷冷淡淡。裝的毫不在乎。
—
陳映梨在不熟的人麵前確實有幾分高冷,不笑的時候像個清冷美人。
晚上吃了藥倒頭就睡,第二天早起發現感冒不僅沒有好轉,情況好像還有些惡化。
不過不管身體如何,節目還是得照常錄製。
糊比沒有資格耍大牌。
初秋時節,清早的溫度還有些冷。
陳映梨的鼻頭已經紅了,眼睛看著也淚眼朦朧的,腦袋很沉,很想睡覺。
她上了車後,靠著窗戶繼續睡覺。
準時準點到達錄製節目的民宿小屋,直播間提前半個小時開播。
陳映梨看了眼杵在門邊的少年,撓了撓頭,有些不解,“你在門口站樁呢?”
越然聽見她的聲音後頓了頓,“你生病了?”
陳映梨吸了吸鼻子,感冒後說話鼻音濃重,黏糊糊的有點軟,她現在已經能自得和越然開起玩笑,“可能是你傳染給我的吧。”
從他倆出現在現場,機器就已經開始拍攝。
四五台各種角度的攝影機,全方位無死角,珍貴的視頻都是剪輯的素材。
【傳染?可以說的清楚點,是怎麼傳染的嗎?】
【我也想聽細節,是背著我們已經乾了什麼嗎?】
【我豎起我靈敏的小耳朵,嘿嘿嘿。】
【剛才的嘿嘿嘿真的好猥瑣。】
【我有罪,生病了的老婆更漂亮了是怎麼回事,想把她抓回家囚/禁。】
陳映梨本來以為越然要懟回來,沉默一陣後,他動作自然伸出手探了探她額前的溫度,啞著聲說:“那我負責。”
陳映梨:“……”
陳映梨指了指還在現場忙碌的工作人員,有些疑惑:“還沒開始呢?你急著撩我乾什麼?”
越然的耳朵燒了起來,強裝淡定:“提前演練。”
陳映梨感覺這弟弟不太對頭,她咳嗽了兩聲,臉色潮紅,緩過來之後問他:“你覺得我倆現在是朋友嗎?”
越然猶豫了一會兒:“是吧。”
陳映梨心想那就好,等以後越然為女主黑化變態的時候,她也不用遭殃,“行了沒事了。”
陳映梨每次感冒傷寒就會狂流眼淚,鼻塞頭痛,她整個人生無可戀坐在沙發前,腳上是一雙軟綿綿的拖鞋,手裡捏著塊濕毛巾。
越然覺得她這副模樣很可憐,眼圈泛紅,鼻尖也早就紅透了。
整個人就像隻被打了早熟劑的桃子。
又軟又紅,輕輕鬆鬆就能捏出汁。
越然對陳映梨的印象好了很多,早就沒有因為她江定前妻的身份而有偏見。
她這個人,確實還挺可愛的。
討人喜歡的樂天派。
卻又不是那種讓人惶恐的自來熟。
陳映梨“仗病行凶”,理所當然地口吻說:“我今天是病號,直播拉人氣的事情就得交給你了。”
越然有稍許不安的搓了搓手指,“我不太會。”
他在鏡頭前多數時候都是性冷淡的臉,話也不多。
“唱歌?”
“不會。”
“跳舞?”
“也不會。”
“那你就隨便聊聊天吧。”
“你看我像會聊天的樣子嗎?”
陳映梨忍不住想吼他了,“請問您還會什麼?”
“擺臉色。”
“……”陳映梨假笑兩聲:“您真幽默。”
陳映梨靠不住搭檔,硬著頭皮隻能自己來。
越然將他們每期開直播的手機捏在手中,擰著眉看著她爬過來的動作,“還是我來吧,我儘量試試。”
陳映梨給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你可以的。”
越然打開前置攝像頭,進入直播間,上來就看見許多要聽傳染細節的觀眾。
【把我老婆放出來。】
【承認吧,越然弟弟你動心了。】
越然瞥見這句話時,差點就用手去捂住這條彈幕,他不自然的垂眸,當作沒看見這些話。
【想看老婆,我老婆呢?】
【你個悶葫蘆,我今天終於知道胖梨的好了嗚嗚嗚。】
【好無聊,我真的要走了。】
【尼瑪不想營業就不要來參加節目啊。】
陳映梨發覺身邊人的臉色不太對勁,她偷摸掃了眼手機上的彈幕,微垂眼眸,隨後大大方方擠進直播鏡頭裡,笑眯眯和大家打招呼,“hello,今天讓我的西皮陪大家嘮嗑。”
“你們知道他都不怎麼搭理我,也不太會營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