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拍攝,導演經常看見江定主動湊到陳映梨跟前,豁出臉皮說話瞧著也有點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哄著她。
不過陳映梨多是冷冷淡淡,被江定惹得煩了才說幾個字。
導演萬萬沒想到他的助理這麼不會看人臉色,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全都給抖出來了。眼前的男人原本散漫的神色驟然鋒利起來,他掀起嘴角冷不丁笑了笑:“我現在知道了。”
江定在回去酒店的途中,瘋狂的給陳映梨打電話,一個不接就打第二個,眼睛裡迸發著森冷的寒意,非要打到她接起自己的電話為止。
開車的司機大氣都不敢喘,屏著呼吸,儘可能不發出任何會讓江先生注意到他的聲音,車裡的氣氛著實壓抑,後座的男人陰著臉,垂著冷眸。
陳映梨睡覺的時候手機都會關機,昨晚喝了點酒,一覺睡到中午才醒,腦袋還有點沉,抬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嫌棄的皺了皺眉,衣服上還留有一股酒氣。
她很久沒有像昨天晚上那麼開心。
季樾開車帶著她去江邊的大橋,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地方,快到藏曆的新年,河邊圍起了篝火,當地的年輕人圍著篝火在唱歌。
看他們身上穿著的校服,大多還是高中生。
有人盯梢,有人放煙火。
陳映梨看著那個畫麵多少有點惆悵,畢竟對她來說她隻是睡了一覺,人生就從高中畢業快進到了婚姻危機。
偶爾在夢中窺探到被她遺忘的那些情節,也沒有多大的真實感。
無法共情,置身事外。
她也渴望被丟失的大學四年,也想像個天真爛漫的學生那樣生活。
陳映梨洗了個澡勉強清醒,喝了半杯水才從半死不活的宿醉狀態中活過來,慢悠悠打開手機,被屏幕裡彈出的來電提醒嚇了一跳。
手機好像都卡了一下,江定給她撥了幾百個電話。
江定怎麼又瘋了?
陳映梨住的套間,她走到房間外的客廳,看見躺在沙發上的男人時,明顯怔了怔,慢慢的想起來昨天淩晨三四點,她硬是把季樾拽進她的房間。
“……”
季樾身高腿長,睡沙發顯得有些擁擠,屈膝蜷腿,剛睡醒神情還有點懵,烏黑柔軟蓬鬆的頭發,翹了兩根呆毛,讓他看起來更隨和慵懶了些。
男人穿著寬鬆的薄毛衣,脖頸修長細白,青色血管在單薄白皙的皮膚下若隱若現,眼簾惺忪的慵懶模樣,甚是勾人。
“早。”
陳映梨彆開眼,“早。”
季樾朝她走來,一陣清冽的淡香緩緩襲來,他站在她跟前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眼瞳漆黑,看著她時神情專注,“頭疼不疼?”
陳映梨好像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她低低埋著臉,遮掩漸漸發紅的麵龐,和他靠的這麼近,有點手足無措,她說:“不疼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氣氛莫名曖昧。
房間裡搖漾著甜膩的氣味。
她乾巴巴地問:“你頭疼不疼?”
話剛說完陳映梨就想起來季樾昨晚開了車,根本就沒碰酒,隻有她忍不住和那幾個年輕的學生喝了幾杯啤酒。
果然季樾淡淡地說:“頭不疼。”
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男人漂亮的眉眼看著很是溫和從容,粗糲的指腹撫上自己的脖頸,“就是脖子有點疼。”
點點紅痕印在他雪白的皮膚上,走近了看就很顯眼。
咬的位置也很巧妙,幾乎就是他的喉結。
陳映梨抬起眼睛看著他脖子上的痕跡,睜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這是她昨天晚上能乾出來的事情,聲音有點顫,磕磕巴巴的問:“這是我乾的嗎?”
季樾放下手指,嗯了聲,“確實咬的有點狠。”
陳映梨的臉整個熟透了,連帶著耳根子也紅透了,她幾乎抬不起臉,認真回憶半晌,好像確實是她主動乾出來的事情。
鬼迷心竅,抱住了他的脖子,盯著他臉上如沐春風的笑,認定他在勾/引自己。
不是勾/引,怎麼會千裡迢迢跑到這座遙遠的小城市?
還說有朋友結婚,順帶過來。
一聽就是個借口。
她才不相信。
陳映梨喝酒上頭說話就有點六親不認,費勁仰著脖子,勉強夠到他的下巴,信誓旦旦的放言:“你在這裡根本沒有朋友,對不對?”
男人放縱她,任由她對他撒潑,“對。”
她滿意笑笑,“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抬起手,拇指輕輕撫過她頰邊的碎發,溫和的笑笑,不慌不忙吐出一個字:“是。”
少女眨眨眼,似乎是愣住了。
隨即綻放出個柔軟的笑容,先是凶巴巴的在他下巴啃了一小口,踮著腳又太累,就趴在他的胸口,仰著臉在他凸起的喉結也咬了口,“好吧,我確實上鉤了。”
陳映梨其實連昨晚他們說了什麼都記不太清,隻記得自己踮腳仰臉主動親他的畫麵。
她居然酒後行凶了。
“對不起,冒犯了。”陳映梨嘴上說著對不起,心裡卻沒有真心的歉疚。
應該也不算強迫吧?
至少是你情我願?
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難道還會推不開她嗎!?分明就是他不想推開她。
季樾揉了揉喉嚨,“沒關係,我甘之如飴。”
落地窗外透著依稀的天光,籠罩在男人的身後,他的站姿閒適,態度鬆散,但是眼底又有著無比認真的神色,漫不經心扯著嘴角對她輕輕笑了聲,“我並不介意你做的更過分些。”
陳映梨的心臟跳的比平時快許多,胸腔裡的砰聲,從來沒有如此劇烈過。臉頰的滾燙持續升高。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按門鈴的人好像已經很不耐煩。
尖銳的門鈴聲一次比一次刺耳。
急促又短暫。
瘋狂在催促房間裡的人開門。
江定都數不清自己按了多少次門鈴,眼底染著幾分陰翳,已經在認真思考如果陳映梨還不開門,他是用腳踹開,還是講禮貌一點,去前台拿張房卡開門。
等待的時間,江定的腦子裡已經閃過許許多多的想法。
如果她昨天晚上沒有回來怎麼辦?和彆人在外麵過夜,從季樾嘴裡說出來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一回事。
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江定指骨泛白,在他耐心耗儘的前一秒,房門被人打開,四目相撞,江定緊繃著的那根弦悄然鬆了鬆,臉色也沒有剛才那麼慘白。
她回酒店了。
“你昨晚幾點回來的?”
“和你有關?”
“我就問問。”江定剛說完這幾個字,眼神驟然定住,目光越過她的身體,看向站在她身後的男人。
江定的臉色突然變了很可怕,額頭上的青筋愈發明顯,他用力握緊拳頭,粗暴闖進她的房間,陰冷的眼神在季樾身上審視了一圈,他們昨晚一起睡了?
殘存的理智讓江定沒有氣急敗壞問出這句話。
他的胸腔起起伏伏,看得出來氣的不輕,她沒回酒店和回酒店但是帶了季樾一起,殺傷力對他而言都差不多。
在酒店裡還能做什麼?!
談人生談理想?嗬。
江定對季樾冷冷一笑,“季先生很閒嗎?大老遠跑過來也不嫌辛苦。”
季樾望著突然闖入的江定,相比之下氣定神閒,漫不經心撥弄腕上的珠串,“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江定冷嘲熱諷,話中帶刺,怒極了什麼都說得出口:“我還沒聽說你家破產的消息,怎麼窮的連酒店都睡不起?”
他陰著張臉,“我不介意幫季先生出個房費。”
季樾很冷淡:“你太客氣了。”
江定眼睛裡蘊著寒氣,像陰冷的毒蛇緩緩爬過,他冷冷注視著他,“還可以順便幫你買張機票。”
他覺得自己這個建議真是不錯,陰霾的心情稍微見了點晴光,“下午就有航班,趕緊滾吧。”
滾得越遠越好,不要來破壞彆人的感情。
季樾說:“我也可以幫江先生訂一張飛回去的機票。”
江定掀起眼簾,目光忽然停住,死死盯著他的脖子,眼眶裡逐漸滲出可怕的血絲,那是什麼痕跡,他最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