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拜祖師爺徒弟的徒弟為師,一直沒機會。下周的彙報演出,是給院長的,隻有京劇院內部同事觀戲,還送了一些其他院內的同行。不公開,也不對外售票。”
“那我跟你買一張。”一個掉錢眼裡的人,難得出手大方一回。
還是被董禮貌打上了衝動的烙印,不過不衝動還能叫年輕人嗎。她多多少少還有些理解。
腦袋一抽,說:“不用了。戲院給我三張票,回頭我給我媽我姐一人一張,還有一張就給你吧。”
蔣文明意識到了戲票的緊張,連挑大梁的頭牌,也隻得了三張。其他人更是不必說。
感慨道:“大家都說京戲涼了,結果還搶不到票。”
卻也微妙地捕捉到一個信息:“你不用給男朋友一張戲票嗎?”
不過想來她男友若是同行、同單位,那不用她給,也有。
董禮貌對於他打探的隱私,沒引起什麼反感,耿直道:“男友有什麼用?我是不婚不育族。”
蔣文明瞠目結舌:“為什麼長得好看不嫁人啊。”
“哪條法律規定,長得好看就得做誰的妻子、誰的母親。就不能為事業和夢想發光發熱?我很懶,伺候不了男人。我很摳,不願把花在自己身上的錢,拿去養孩子。”董禮貌說。
“你可以找個男友伺候你啊。”
蔣文明想跟她說優質男比渣男多,董禮貌顯然對婚戀毫無興趣。
“我既不想被麻煩,也不想占彆人便宜。”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且我厭男、恐男,也仇男。”
談起自己的事業,還有幾分興致。
“前幾年不知道誰,把京劇妖魔化了,說戲一開場就不能停,人不聽鬼聽。民國時期那些祖師爺,更是摔斷了腿,也堅持唱完整場。自從我們院的一個大武生,參加春晚彩排時把腿摔斷了,院長就開始防微杜漸,不讓我們再拿身體兒戲。敬業可以,但不能以犧牲身體為代價。我們首先是自己,然後才是京劇演員。”
都說不瘋魔不成活,蔣文明想不到這位老院長倒是挺有個性。
“是陳量行,陳院長嗎?我小時候跟外婆去津城,有幸看過他貼的《打漁殺家》,那身段,瀟灑極了。”
董禮貌聽見有人提起自己偶像,立即化身迷妹,一通安利:“是!陳院長是大武生出身,後改的老生。他身上乾淨利落,跟會輕功似的。嗓子渾厚蒼勁,天生的老生料子。臉又生的好。有些角兒,在台上會發光。下了台,就泯然眾人。但我們陳院長不是,他在台上台下都好看。”
董禮貌沉浸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遺憾裡,沒發現蔣文明半晌未說話。
短暫的沉默,在病房裡彌漫。
直到蔣文明輕咳了一聲:“看出來了,你很喜歡他。”
提起其他,金主爸爸不是十分暴躁,就是懨懨的。唯獨說到這位院長,眼睛都亮了。
董禮貌“嗯”了一聲,大大方方承認了:“我那些活著的偶像,就剩他一個了。就像蘇東坡、辛棄疾,很難有人會不欣賞他們吧。”
“所以你大老遠地跑過來,就是怕手術被親朋好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