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2 / 2)

刑法好啊,刑法秒啊,刑法治不公啊。

王大人跟馬大人高興到幾乎手舞足蹈,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年高中的會是她倆一樣。

跟這邊的興奮激動完全形成對比的是旁邊的沈媛。

她頭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唯有胸口的心臟沉甸甸地往下墜,像是觸不到底一般。

那種未知的恐懼跟已知的結果交織在一起,像是根繩子,在她脖頸處寸寸收緊。

明明才初秋,寒意卻已經順著腳底板往上竄,從腳到頭涼了個徹底。

她往後跌坐在椅子裡,內心隻有一個想法:

完了。

王大人跟馬大人對視一眼,都不再理會沈媛,而是站在外麵院子裡朝考舍中看。

考生拿到試卷的反應不一。

本以為沒有希望的胡月聞在拿到試卷那一刻,想的還是寫跟不寫沒區彆。

直到看見卷子上的《刑法》二字才微微頓住。

這是氣到眼花了嗎?

不然怎麼好好的《賑災》變成了《刑法》?

胡月聞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之前不過是謠傳,真正的卷子考的內容並非謠言所說的那一個。

倒是不知道傳謠之人是何等居心叵測,竟在入貢院前動搖人心。

還說若是不考賑災她便把竹簍吃了,要胡月聞來看,那個煽動人心的讀書人應該把她自己的良心給吃了。

若不是沒心肝,哪裡能乾出這種惡事!

胡月聞慌忙拿起筆,準備蘸墨。

手都伸出去了,才猛地想起自己還沒事先磨墨。她又笑著搖頭挽起袖筒,邊研磨邊構思該如何答題。

跟她心情截然相反的是那些事先買過考題的人。

她們花了大筆銀兩,先買了題再找人做,最後通宵背出來。

拿到卷子前她們想的還是發財大夢。

結果拿到卷子後統統傻眼了。

這都是什麼啊?

說好的抗洪賑災國計民生呢?

考什麼刑法啊!

她們莫不是買考題的時候被人給騙了吧?

那麼一大筆銀子呢!

這些人比起銀子被騙的肉疼,更欲哭無淚的是她們這兩天全在背賑災的答案,腦子裡裝著的全是抗洪,半點也想不出彆的啊!

這會兒拿著空白卷紙,隻想哭。

淚水比今年黃河的洪水還要洶湧。

考生的反應可謂是各種各樣,但還是高興的居多。

王大人跟馬大人看完竟感覺眼眶微熱,內心被觸動,說不出的感覺。

坐在考場上的若是她們,此刻定會無比感激恩科的公平公正。

“不知道是哪位鬼才,竟想出這個法子來!”馬大人笑著道:“高,屬實是高。”

看外麵的輿論跟沈媛的反應,考卷泄題一事應該是真的。

隻不過泄的題跟考的題,它不是一道題。

你以為我考這題,噯~我其實考的是另一題。

沒想到吧,我有兩道題,兩份卷子。

意不意外?

這招成功晃了一下眾人,尤其是背後想做壞事之人,更是被晃暈了頭,正坐在屋裡內不解呢。

王大人也跟著笑,“這主意大膽又說不出的‘損’,我覺得是那位出的,除了她沒彆人了。”

她沒提名字,馬大人腦海裡卻浮現出一張昳麗張揚的臉龐。

對方肯定一襲紅衣明媚似火,翹著腿嗑著瓜子在看熱鬨。

時清屬實在看熱鬨。

她跟雲執蹲在離長皇子府最近的茶攤在看戲。

長皇子還在府中等沈媛的好消息呢。

他從早上起來坐到現在,不停的看著天色猜測時辰。

按理說就算再磨蹭,考卷也應該分發下去了,那怎麼貢院裡還沒傳出動靜?

那群考生若是發現真的有人舞弊,定會掀桌子鬨起來。

都是些文人,若是一兩個還好,但就怕人多,到時候大家一擁而上鬨事,侍衛跟官兵又不能真動刀動劍。

事情一旦鬨大,貢院可就熱鬨了。

裡麵的考生鬨,外麵的文人及考生家人鬨,內外呼應,任誰來也沒用。

“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嗎?”長皇子皺眉詢問。

他心情不佳,今日梳洗的都很隨意,穿著也比較素雅。往那一坐,少了份華麗的雍容,多了幾分皇族的矜貴。

長皇子到底是皇家人,氣質跟容貌都挑不出半分錯。

“還未。”

今早長皇子先後派出三人去貢院周圍探聽消息,奈何至今沒一個回來的。

長皇子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心裡莫名不安。

就在這時,下人說,“殿下,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長皇子微微坐直身體,“快讓她進來。”

探聽消息的人偽裝成商販模樣,就蹲在附近等動靜,奈何裡麵一片風平浪靜,彆說鬨了,連隻鳥都沒有。

“稟報殿下,沒動靜。”

長皇子皺眉。

不應該啊。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探聽消息的第二人回來了。

“怎麼樣?”

對方一臉苦惱,“毫無動靜,我怕自己沒聽清,還找了棵比較高的樹爬上去看。”

那樹離的太遠,虧得她視力好,不然還真看不見呢。

長皇子聞言站起來,甚至往前走了兩步,滿懷期待,“看到了什麼?”

定是考生鬨起來,跟侍衛和官兵廝打成一團。

隻要裡麵傳出動靜,他就可以煽動外麵的文人跟考上家屬闖貢院,以此抵製恩科不公。

爬樹之人搖頭,“裡麵的考生全在齊刷刷的做題,院子裡隻有走動的侍衛,半點沒有要鬨起來的樣子。”

長皇子微怔。

這不對。

考生拿到卷子後,不該是這種反應。

他掌心微涼,奈何現在跟貢院裡的沈媛通不了消息。

府中下人快步走過來,跟長皇子行禮,語氣急促:

“殿下,我從外麵探聽得知,說今年恩科舞弊純屬謠傳。宮裡已經傳出消息,皇上親口說,策論考的不是賑災,而是刑法,所以不存在舞弊的可能。”

不是賑災……

長皇子愣在原地。

這說明……

這說明,他被人晃了一下。

實際上卷子早已在沈媛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在貢院裡悄悄換掉了。

若不是這種可能,沈媛檢查完卷子的那晚定會傳出消息,說計劃有變,甚至此時貢院中也不會如此和諧安靜。

長皇子身形微晃,這才明白他中計了。

長皇子一直以為他是布局撒網之人,現在回頭細看,才發現他就在網中。

下人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遲疑著說,“殿下,宮裡來人了,說要您進宮。”

是“要”,而不是“請”。

時清跟雲執親眼看著長皇子從府中出來,坐上了宮中來的軟轎。

長皇子前腳離開,後腳整個長皇子府跟沈府便被官兵齊齊圍了起來,任何人不準進出。

時清拍拍手上的瓜子皮,跟雲執說,“回家等我,我進宮看看熱鬨。”

雲執皺眉,伸手拿起桌上的青劍要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沒有旨意,你去乾什麼?”時清從袖筒中抽出折子,往他腦門上輕輕一拍,“我是戶部有正經事情。”

她有正當的進宮理由,有一線吃瓜通行證。

雲執還是伸手拉住時清的衣袖,坐著仰頭看她,“五皇女那邊……”

“放心,皇上釣魚呢,抓住長皇子的尾巴,後麵的人估計也就露出水麵了。”

時清彎腰親了下雲執的腦門,“乖,回去等我。”

她道:“我得去送送五殿下。”

不然杠精任務完不成啊。

“再說了,我娘也在宮裡呢。”

雲執這才放心,“那我等你回來吃飯。”

如今不過上午,離午飯還有些時辰。

“行。”

時清是在長皇子之後進的宮。

她來的時候,禦書房外站著四皇女、五皇女兩人,至於六皇女,說是禁足在宮中不許外出,其實是被時鞠看著在做考題。

這次的舞弊事件根本沒有波及到她,六皇女從頭到尾都在閉門待考。

“四殿下,五殿下。”時清行禮。

四皇女依舊微微頷首,沒過多話語。

反而是五皇女朝時清看過來。

她似乎從上回跟雲執動完手後病的更嚴重了,身上的病氣都沒能壓過那股命不久矣的暮氣。

光是站在這兒都需要下人攙扶著才行。

然而她看向時清的目光卻陰翳幽深,沉甸甸的。

五皇女先是蠱惑四皇女的心,將出身低的種子在她心底種下,又煽動長皇子做出舞弊的事情,最終目的便是為了得到四皇女的軀體,占為己有。

本來事情都按計劃一步步順利進行。

直到今早她才得知,卷子被人給換了!

給換了!

那個舞個什麼弊!

時清露齒一笑,湊近了道:“沒想到吧,我搞了個AB卷,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五皇女被氣的胸口氣血翻湧,嗆咳兩聲,咳出血來。

這副身體透支的太過嚴重。

先是子係統被毀她受創,後是入侵雲執的夢境未成功遭到反噬,最後是跟雲執交手。

五皇女本以為今日便能得到四皇女這個容器,那天才在宮殿對雲執下手。

要是早知道有今日,她便應該再穩妥一點。

怪她大意自負了,怪她沒想到還會有時清這個變數。

五皇女吐血的時候,時清立馬離她遠了點。

她可不想性情大變。

下人儘力攙扶住五皇女,就這都沒說讓她回宮休息,也沒請禦醫過來。

時清朝旁邊的禦書房看了眼,感覺皇上將四、五兩人叫過來,定是因為長皇子。

禦書房的房門緊閉,所有宮侍都退了出來,裡麵隻留下皇上跟長皇子兩個人。

畢竟是皇家的事情,怎麼著也得關上門自己解決。

帝王之心跟姐弟之情,總要有個結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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