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雪珍毫不手軟地收下紅包。
珍知棒:「謝謝老爸[墨鏡]」
媽媽:「發工資了到時候也記得給你妹妹發個紅包哦[齜牙]她可想你,結果你又不回來」
尤雪珍發了個笑臉。
珍知棒:「好哦」
她反扣住手機,臉埋進手機裡。寢室裡空蕩蕩,袁婧昨天已經回家過寒假了。
不知道葉漸白有沒有回去。
尤雪珍抬起臉,給他發了條消息。
珍知棒:「你定了回家的票了嗎?」
過了十分鐘,他回複:「沒有,一起?」
珍知棒:「我確定過年不回去了,你趕緊買票吧」
珍知棒:「記得幫我向阿姨問好」
阿凡達:「……」
阿凡達:「你難道要去孟仕龍家給人煮麵?」
尤雪珍無語,切成語音。
“我留下來過年又不是因為想去他家過年,是打工,打工!”
他也切成語音。
“所以你會不會去他家煮麵?”
“……”
這是重點嗎?
不過這一點尤雪珍自己也沒想好,敷衍道:“再說吧。”
也許不滿意她的態度,葉漸白直接一個語音call過來,開口就把尤雪珍問懵了。
“那要不要乾脆我們兩個人過?”
“……什麼意思?”
“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尤雪珍不信:“你剛剛不是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回?”
“我剛剛還沒決定。”他理直氣壯,“現在決定了。”
“……你留下來乾嘛?你彆告訴我你也要打工。”
“我要趕畢設,公寓裡那兩台台式機才帶的動。”
“那阿姨不會念你嗎?”
“到時候我倆開視頻給她看唄。”
話說到這份上,好像是最好的選擇。
尤雪珍卻在這個時候猶豫了:“……嗯,我想想,再說吧。”
電話那頭陷入安靜,不一會兒,聽筒裡傳來哢噠一聲,他一言不發地把電話給掛了。
尤雪珍愣了愣,心裡犯嘀咕,但還是想著去孟仕龍家,畢竟他邀約在先,葉漸白這邊都八字沒一撇,說留下來也許隻是玩笑。
可到了晚上,葉媽媽發來微信消息——
葉阿姨:「雪珍,聽小白說你過年和他一樣確定都不回來過年了嗎?」
尤雪珍不敢怠慢,立刻秒回:「對的阿姨」
葉阿姨:「小白說你
是要兼職,是嗎?」()
珍知棒:「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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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阿姨:「想自立是好事情,但不要太辛苦,不要什麼都自己扛著。」
珍知棒:「好的,有辛苦我就跟阿姨說」
葉阿姨:「[微笑]」
葉阿姨:「我做了醬菜,還有一些你愛吃的零食,明天我都發出去,讓小白都拿給你。」
珍知棒:「謝謝阿姨」
珍知棒:「[擁抱].jpg」
葉阿姨:「除夕夜不要隨便糊弄吃,我囑咐小白要帶你去吃好的。」
尤雪珍這才回味過來,他白天打過來的那通電話興許是葉媽媽摁頭讓他打的,所以他才提出要兩個人一起過。
不然按照葉漸白的個性,他不回去過年早就在朋友圈昭告天下,集結沒能回去的酒肉朋友一起開趴過年了。
尤雪珍恍然,知道是葉媽媽的意思之後,她反而不好意思拒絕了。
尤其是,在和自己爸媽的消息對比之下,如果遮掉對話框的昵稱,很難說誰是她的真正父母。
這時候她就無比羨慕葉漸白。
是不是太輕易獲得愛的人總是不在乎愛從何處來,又流向哪裡,不必費勁爭取,好比穿著雨靴踩過一地碎玻璃,就算愛被碾碎也不會覺得惋惜,反而會微笑,感歎清脆的碎裂聲音動聽。
她嫉妒、痛恨,卻又迷戀這份殘酷的從容。
*
隔天,尤雪珍認真地用備忘錄把長壽麵的做法寫下來,截圖發給孟仕龍,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他除夕夜那天大概沒辦法去做麵了。
從早餐店那天後兩人一直沒怎麼聊天,偶爾有一次是孟仕龍主動找她,他看見了袁婧回家的朋友圈,擔心她又要一個人。
尤雪珍不想再撒謊,直說,其實這陣子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的殯儀館,已經習慣了。
他沉默很久,回複說:知道了。
沒有問她為什麼,沒有抱怨,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有分外冷淡的三個字——知道了。
尤雪珍覺得自己有病,一整天都吃不下飯,光咀嚼著那三個字就嘴裡泛苦,直到晚上出門前再度收到孟仕龍主動發的消息,很神奇的,她嘴巴裡的苦變成了劈裡啪啦的跳跳糖。
龍:「那你明天有時間嗎?我按照你的菜譜做了,但味道感覺不太對」
龍:「你方便教我一下嗎」
尤雪珍啪啪回複:「白天ok!」
龍:「早上怎麼樣?我去接你下班,正好做完當早餐吃」
龍:「不要餓著肚子睡覺,飆哥」
尤雪珍一愣,爾後嘴角忍不住扯動。
珍知棒:「某問題龍小弟」
快天亮時分,孟仕龍如約而至。
不像上回是半路撞上,這回正正好等在門外。過了得快有兩周,天氣日益轉冷,他穿了一件醜醜的棉衣,裡麵是圓領的白色T,脖子上掛了條圍巾,鬆垮垮的。
他朝她說了句嗨,尤雪珍也回
() 了句嗨(),兩人口中的白霧在空氣中纏做一團?[((),氣氛卻像白霧融在空氣中慢慢消散,有種無所適從的空白。
他們保持著一前一後的微妙距離往山下走,聊著並不重要的天,幾乎都是她問他答。
她問他煮麵的食材有沒有備,他回答順路去早市買。她問最近有沒有嘗試通訊無線電,他說後來連了幾次,但沒有聯到想聯的人。
尤雪珍張開嘴又閉上,他反客為主地發問她:“怎麼不問我想聯到誰了?”
她搓了搓手指:“哦……誰啊?”
“一個很有意思的大哥,說自己以後的夢想是把信號連到宇宙。”
“哦……哦。”
好險,差點自作多情了。
這些天困擾自己的那個想法——孟仕龍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大概就和這個問話一樣,根本就是烏龍吧。
那些壓著的想法跑走了,心頭一鬆,也變空了。
她裹緊衣服,兩人走到山腳,上車時孟仕龍把圍巾摘下來,不由分說圈到了她脖子上。
尤雪珍想取下來,被他摁住手。
“早上騎車很冷。”
“我不冷。”
明明他在對她好,她卻突然對這份善意感到很惱怒,略帶強硬地從他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把圍巾還給他,自顧自地坐上後座。
他看了手中的圍巾一會兒,不確定地問:“你在生氣嗎?”
“什麼?”她下意識否認,“好端端的我為什麼生氣。”
“那我是做什麼讓你討厭了嗎。”
已然是陳述的語氣。
尤雪珍頭搖得像撥浪鼓:“怎麼可能!”
“不是在疏遠我嗎?不然為什麼都不讓我送你?”他微微歎氣,將圍巾慢慢地,一圈一圈圍到她脖子上,“不要因為是我的圍巾就討厭它,它很暖和的。”
真的很暖和。
被圍住的那瞬間,毛線冒出的軟絨戳著她的脖子,癢癢的。
她伸手去拉孟仕龍的衣角,小聲:“絕對沒討厭你,騙你是小狗。”
孟仕龍一愣,沉默一會兒:“不夠。”
“嗯?”
“光是不討厭,還不夠。”
他不自在地垂下腦袋,茂盛的黑發下兩邊通紅的耳廓,像是剛才騎車路上凍的。
他一板一眼,如上台演講的人,雖然聽眾隻有她一個——
“尤雪珍,我喜歡你,不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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