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第一張照片完成。
“快快快,換姿勢!”
距離機器第二張的十秒間隙,尤雪珍慌張地要把便便頭套拿下來換上另一套裝備,結果便便頭套拿下來的瞬間頭發被刮得亂七八糟,她啊啊亂叫去捋頭發,孟仕龍也趕緊伸手來幫她捋,連手上拿的馬桶栓都忘記放下夾在手臂間。
哢嚓,第二張照片在他們未準備好的情況下拍下,定格的畫麵裡兩個人的身體直接哢出殘影。
“這破機器也太快了吧!”
尤雪珍好不容易把頭發理整齊,有點猶豫要不要再戴頭套,但一旁的孟仕龍已經伸手把她選給他的爆炸頭假發戴上了。
她瞄到他的樣子,那頂假發還是五顏六色的,配上他一本正經的表情,那樣子真的太搞笑了。
尤雪珍沒憋住笑得肩膀都在抖,可惡的機器卻在這個時候哢嚓一下,第二張照片拍下,一臉茫然的孟仕龍還有笑的猖狂的尤雪珍被框進畫麵。
“不行不行不行,就剩最後一張了,得好好拍!”
她把手上的頭套都扔掉,孟仕龍也把那頂好笑的假發摘下來,兩人認真地直視鏡頭,屏幕上的數字倒數3、2、1——孟仕龍忽然伸手,拿過那頂大大的假發蓋住他們兩個人。
第四張照片,鏡頭記錄了這一瞬間。
被假發擋住的兩個腦袋湊在一起乾了什麼,除了他們不會有人知道。
尤雪珍掀開簾子出來的時候故作平靜,裝沒事人地去等他們的四格大頭貼印刷出來,跟在她身後的孟仕龍出聲出聲提醒:“方向走反了。”
“啊……哦。”
她鎮定自若地再轉回來,正對上孟仕龍憋笑的臉。
尤雪珍瞪他一眼:“你始作俑者你還笑!”
他裝無辜:“我做什麼了?”
她沒氣勢地回一個白眼:“懶得說你!反正你開始學壞了!”
他笑笑,不再逗她,指著機器吐出來的照片道:“出來了。”
照片四宮格,沒一張能稱得上完美,每一張都有各自的亂七八糟。
“都怪機器,那麼快,拍出來亂七八糟的!”
尤雪珍抱怨著,卻拿著照片愛不釋手。
最後選擇隻打印了一份,借店裡的剪刀把照片剪成兩半,兩人一人一半,放進各自的手機殼裡。
準備離開時他們路過抓娃娃的機器,尤雪珍多看了一眼機器裡的娃娃,那是一隻企鵝。
孟仕龍停下腳步:“想抓這個嗎?”
“沒有……就是想起我以前養過的Q/Q電子寵物,頭上
() 也有個粉色蝴蝶結,睫毛長長的。()”她懷念道,它會一直在我的電腦屏幕上亂跳,我有時候上網什麼都不乾,就喜歡用鼠標亂戳它。▄()”
孟仕龍以前沒使用過Q/Q,自然也不太能具像化她說的電子寵物到底是什麼樣的,但這並不妨礙他把尤雪珍推到機器前:“那我們把你的童年再抓回來。”
尤雪珍搖頭,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商場裡的這種機器爪子都很鬆的,根本就是浪費錢。”
“花在所有能讓你快樂的地方都不叫浪費。”
說著,他已經掏出手機去掃碼買次數了。
尤雪珍沒能攔住他,隻好摩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她記得網上有人傳授過抓娃娃的訣竅,要在按下去前先甩甩爪子增加它的緊度。
她把爪子搖成花手,孟仕龍走到機器另一側提醒她距離目標的方位差多少,當他說可以的時候,她按下鍵。機器手哐哐降落,精準夾住了娃娃。
爪子緩緩上升,她立刻不敢動了,生怕呼吸都會驚動機器爪子導致娃娃脫落。
——啪,娃娃在就差一點點的地方掉下來。
尤雪珍撇撇嘴:“我就說嗎,果然抓不上來的……”
“我來試試。”
尤雪珍期待地讓出位置,看他的架勢感覺很會抓的樣子。
孟仕龍挽起袖子,左看右看確認位置,接著也開始學她晃爪子,一頓操作猛於虎,晃著晃著,啪嘰一下按到向下鍵,爪子樂顛顛地朝著一堆空氣進發。
尤雪珍沉默,孟仕龍也沉默。
如此反複了十來次,兩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交替著抓,還是什麼都沒抓上來。
尤雪珍最後捶了機器兩下,把問題都甩給它:“坑蒙拐騙的家夥,能抓到才有鬼咧!”
她不是瞎得出這個結論,受這個機器之苦的還有隔壁一對小情侶,在尤雪珍他們來之前就在那裡抓,女生都等得有點不耐煩了,男生滿臉不服氣說就差一點點,我一定抓上來給你。
尤雪珍有點受不了這種賭徒心態,當一件好玩的事情變成必須要有結果的執念的時候,就失去原本的意義了。
她和孟仕龍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裡讀到了“走吧”的訊號。
兩人痛快地扔下娃娃機,懷抱著他們給對方送的花輕鬆地離開了這裡,去往下一站。
尤雪珍還是保持了神秘,沒有告訴孟仕龍目的地是哪裡,隻告訴他要坐公交車過去,比較遠,大概要坐一個小時。
幸運的是公交車最後排有兩個位置,他們不必站一小時過去。
兩人一入座,孟仕龍就掏出他的有線耳機遞過來一隻,問她聽嗎。
尤雪珍點頭,被他塞上有線耳機的瞬間,好像時光倒流,她回到了初高中時代的校車上,塞著有線耳機聽歌的那些日子。
線連接著他們的耳朵,如果戀人之間也存在著臍帶,大概就是這根薄薄的電線吧。
尤雪珍亂七八糟地聯想著,將腦袋枕在孟仕龍的肩頭,親近的距離讓相連的耳機不容易脫落,另一隻空耳朵接受著孟仕龍的聲音,聽他溫柔地問她想聽什麼歌。
她想了想,說給我放一首你歌單裡的粵語老歌吧。
他低下頭操作,不一會兒尤雪珍的耳朵裡傳來了悠悠的前奏。
「平凡亦可/平淡亦可/自有天地/但求日出
清早到後/能望見你/那已經很好過
……」
唱聲很緩慢,旋律和下午四點裹著太陽的春風一樣柔和。公交車時停時開,窗邊流過形形色色的車流和人群,他們靠在一起,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眯眼坐在這個午後。
歌曲快結束的時候,她舒服地快睡過去,模模糊糊地問孟仕龍,這首歌名字叫什麼啊。
他的手指拂過她耳廓的頭發,回答她說:“《每天愛你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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