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雪珍被他圈在身下,仰頭在黑暗中對上孟仕龍垂下來的眼睛。
他兩手撐在她身側,在對視中身體越伏越低,氣息像台風逐漸逼近前湧動的氣流,將她拖入危險氣壓帶。
她的呼吸逐漸粗重,伸手輕碰了一下孟仕龍的臉頰,用手去迎接暴風。
他微微歪了下腦袋,讓嘴唇碰了下她的掌心——
落下來的卻是細雨。
尤雪珍便感覺到他在自己手心啄吻了一下。
隨後,啄吻順著她手心的紋路往下,到了手腕,再往下,嘴唇沿著手臂內側的線條掃過去,一直到手肘的轉彎處。
尤雪珍的腳尖雖然沒有被觸碰,卻不知不覺間繃成一條直線。膝頭卻又忍不住輕微躬起。
孟仕龍終於停下來,低落的視線掃過她的身體。家居服柔順地勾勒著身體的曲線,雖然房間昏暗,隻有一個隱隱的輪廓。他掃過胸口時,難以自製地舔了下嘴唇。
剛才他的觸碰讓它清晰地冒了頭,像雨後種子破土而出,還能聞到一股新鮮的潮氣。
再看下去就無法收場了。
孟仕龍倉促地將視線收回,迅速拉開距離,從她身上退開,聲音沙沙地說:“不鬨了,去睡吧。”
“我剛剛睡夠久了。”她的視線掃過他的某處,“你難道還睡得著嗎?”
她並不動,頭發披散著躺在沙發上,家居服因為躬起的膝頭而向上攏起,露出腰部的皮膚。
此刻,她的姿勢就像一封拆開了一半的邀請函。
他早已將視線挪向落地窗,看著窗外半明半外的夜色往下拉了拉衣服,似乎想遮掩什麼,然後說我去下衛生間。
尤雪珍這才有動作,將他拉住。她的臉早已經滾燙,連帶著手指也是,拉住他的動作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她從下往上地仰視著他:“如果你想的話……可以。”
孟仕龍的喉結在這刹那迅速滾動。
他的手反抓住她的手指,捏著她指間的力度有點沒控製好的重,似乎正在極力某種欲望因而分了神。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呼吸粗重地搖頭:“不行,沒有……”
尤雪珍此刻也不怕不好意思了,鼓足勇氣道:“其實家裡有。”
孟仕龍吃驚地微微睜大眼。
她心一橫:“就在那次去房車我拖著的那個箱子裡。”
特意為房車之夜而準備的東西沒有用上,她一直就放在箱子最下麵沒有拿出來,確實也是忘了,直到搬過來整理東西的時候才發現,但又不甘心就這麼扔了,就這麼讓它放著一起帶過來。
孟仕龍愣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意識到為什麼會在那個箱子裡,於是剛才一直堅守的某種想法也在慢慢瓦解。
他重新俯下身,鼻尖距她一寸的時候停住,和她對望,小心確認:“真的可以?”
“我想。”尤雪珍坦率地說出此刻的心情,“如果你也想,為什麼不可以?”
他慢慢深呼吸,再一次確認:“不是喝醉了?”
他還以為她在說胡話。
“那點酒睡了一覺早醒了……”她咕噥,到了此刻對還在解釋的狀況感到有些泄氣,於是說著算了,一把推開孟仕龍就要起身。
隻是,她的腳還從沙發落地,就被抱起來了。
孟仕龍維持著剛才麵對麵的姿勢,一手攏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托住她的下半身,就這麼不打招呼地將她抱離了沙發。她不得不下意識夾緊腿,免得讓自己掉下去。
她摟緊他的脖子,並不討厭他突如其來的強勢,把腦袋埋在他肩膀上,隨著走動,頭發無意識地搔著他脖間的那塊皮膚。他沒空抽手拂一下她的頭發,隻能任它不斷撩撥,走進房間的幾步路因此極為難熬。
他將人放到床上鬆開,極為迅速地說我去拿東西。
尤雪珍低低地嗯了一聲,告訴他行李箱放在玄關下麵的櫃子裡。
再回來時,他的手上已經多了那兩樣東西。
尤雪珍的眼神瞬間閃躲,耳邊聽見他關上房門的聲音,逐漸向床邊走來的腳步,然後,床墊下陷,他坐下來。
她的脖子熱出了汗,房間恒溫的冷空調根本降不了身體的熱意,手指不知覺地抓緊了被子的一角,將布料揉得皺巴巴。
他的手覆上來,終於從她手底下解救了可憐的被子,不過,落入網被鉗製的人就成了她自己。
她的嘴唇被他封住,唇齒模糊間尤雪珍還擠出三個字,讓他關燈。
孟仕龍細密地吻著她,不舍得同她分開,於是伸長手摸索向床頭,抓瞎了好幾把才啪一下按滅了床頭燈。
整個房間在這刹那陷入完全的黑暗,布料摩挲的聲音和兩個人的氣息聲交替著,聽著像夏天傍晚陽台上濺起了一場匆忙的雨。
而後,一聲突兀的抽氣聲響起。
尤雪珍驚慌的聲音接著:“……怎麼了?”
孟仕龍沉默了好一會兒,不好意思啟齒的語氣說:“……好像不太對。”
“啊?”
他很小聲地解釋:“size。”
尤雪珍完全愣住。
買的時候根本沒有尺寸的概念,直接就按默認設置丟進了購物車,直到買來後有過擔心會不會不合適。但她模糊地記得自己買來後袁婧看了一眼包裝,說這個是最常見的中號,一般情況下大家都用這個,不會有問題,她也就放下心。
她尷尬道:“原來尺寸不合適嗎?”
“其實我也不確定……”他更尷尬,“也有可能是我不會戴,畢竟我之前也沒戴過,可能方法不太對。”
“那……”
他已經有幾分無奈了:“我開燈研究一下。”
尤雪珍聽他說完這句,剛才意亂情迷的氣氛已經變成搞笑,尤其當孟仕龍打開床頭燈,看著他背著她埋頭在那邊擺弄的樣子,像一個戴著老花鏡的爺爺,她真有一種非常荒謬的,又覺得可愛的心情。
她將剛才被
他們撇到一邊的被子又扯回來,將自己裹緊,隻露出腦袋在外麵,一雙眼睛偷偷地觀察著孟仕龍研究他怎麼“研究()”。
雖然自己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已經可以了,如果讓她在燈光下看到多於背麵的部分,她會害羞到原地暈厥。
好半天,孟仕龍有些遲疑的聲音傳來:真的不行。()”他一頓,“是太小了。”
尤雪珍的腦海中已經有畫麵了……她輕吸氣,趕跑那些想入非非:“不然……現在重新叫個外送?”
孟仕龍抓了下頭發,吐出一口氣,似乎已經冷靜下來說:“沒事,原本也不打算今晚……”
尤雪珍打斷他:“又或者,我來幫你。”
她不在意他的反應,想也知道他肯定會下意識臉皮薄地拒絕她,直接又從被子裡鑽出來,越過他,將房間的燈再次關上。
黑燈又給人一種可以隨便造次的大膽,她貼上孟仕龍的後背,將下巴擱在他肩頭,雙手也從他腰部穿過。
這瞬間,她無端就想起了高中某次班會上組織過的一個遊戲,就是去摸索黑箱子裡的未知物體,當時她心驚膽戰地伸進手,湧動的心跳和此刻重疊。即便她已經知道“箱子”裡放了什麼,可就因為知道,所以這份緊張比任何時候都要劇烈。
黑暗裡傳來他壓抑後泄漏出來的喘息,尾音像一隻高空的海盜船,將兩人都裝了裡麵,從高空蕩到最低點,然後又迅速飄上雲端。
尤雪珍的睫毛都滲出汗,手心也是汗,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總之已經濕漉漉一片,從裡到外。
她幾乎是完全不得章法,起先似乎力道還大了一點,他有些小吃痛地發出聲響,遲疑片刻,乾脆地蓋住她的手,試著引導她。她像是站在了他所向往的火山口,用手掌親自觸碰到了那片土地。
海盜船飆到最高點,暈乎乎的,她的耳朵被他聲音的熱度濺到,頃刻之間就全紅了。
她枕著他的肩頭,因此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直緊繃的肌肉在這瞬間過後徹底鬆懈下來。
孟仕龍有幾分脫力地垮下肩,再出聲時聲音懶懶的,摻雜了幾分懊惱,嘟囔著:“好丟臉……”
尤雪珍蹭了蹭他的脖子,笑著含糊道:“還好吧,這不是很正常嗎?”
她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他今晚洗澡用的是她的沐浴乳,散發出來的味道她很喜歡。
孟仕龍沒再開燈,摸黑抽了幾張床頭的紙巾,拉過她的手仔仔細細擦乾淨,然後就抓住不放開,揉在自己的掌心裡。掌心和掌心就這麼糾纏了一會兒才放開,因為不得不去處理他自己的問題。
尤雪珍轉而抱住他的腰,手覆在他的腹肌上流連。
他又迅速地抓住她亂動的手,暗含警告意味地說:“好了,彆動了。”
她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假裝沒聽見,摸得更放肆,有點玩上癮。
孟仕龍忽而站起身,將她嚇一跳。
“乾嘛……”
他含糊其辭:“我去拿一樣東西。”
說著就匆忙拉開門出去了。
尤雪珍好奇地探頭,猜想這人不會是……這回乾脆去衛生間自己解決了吧?
然而,去而複返的腳步聲很快響起,顯然不是她想得那樣。尤雪珍隻聽到哢嚓一聲,房門重新關攏,剛從客廳漏進來的一點月光也被吞沒,房間複歸漆黑。
“你……”
這麼短的時間,他顯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難道真是拿了什麼東西?可現在的情況,還有什麼東西是需要拿的?
剛想問,孟仕龍已經出聲回答她,輕聲說,現在輪到我來幫你。
尤雪珍不明就裡,已經被他壓倒回床上,玻璃瓶冰涼的一角挨到她的腳踝,接著,她聞到一絲熟悉的香氣。
——是她放在衛生間的香水。
孟仕龍擰開蓋子,按下泵頭,香氣擴散到他的指尖,而他的指尖,又伸向她的腳踝。
香氣分散,縈繞到她的腳踝上,再是她的小腿肚,膝窩,大腿內側……她從沒覺得這個味道如此讓人上癮,又想擺脫。
尤雪珍用被子蒙住自己,視線漆黑,眼前卻有一道白光閃過。不知道是自己在顫抖,還是孟仕龍的手。她曲起腿,語不成句地說不要了,縮起沒兩步的腳踝卻被他不由分說抓回去。
他分神抬頭,從下而上盯著被子裡縮起來的人,淡淡告訴她:不行,香水還沒有幫她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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