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他不耐煩再耗下去:“我沒有說你是我女朋友,那你就不是,怎麼樣都不是。”
這樣的理由無法說服女生,她定定神,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是因為盛悉風,你移情彆戀了,對嗎?”
最近他身邊的異性隻有盛悉風和紀寒,而且明眼人一看都看得出來,紀寒是跟著盛悉風的。
當時盛悉風前來找江開一起放學,就在牆後的拐彎角,因為聽到女生的哭聲,她不便出去,隻能站在原地等他們說完。
江開隻說:“跟誰都沒關係。”
“所以她是你女朋友嗎,你說你是她女朋友了嗎?”意識到所有的過去都被否定,女生的情緒逐漸失控,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證明和他在一起,不一定要他親口承認身份才算數,“你最好的兄弟的妹妹,你有種也玩膩就甩啊,到時候也說一句沒說是女朋友就不算女朋友啊。”
“你非要較這勁的話……”江開煞有其事地算了下時間,“我兩年前就說過了。”
——你小時候不老說我是你未來老公嗎?
——未來老公什麼意思懂嗎,就是現任男朋友。
——一百是哥哥的價格。男朋友的話,得加錢。
那幾句戲言,盛悉風傻傻地當過真,也早就學會不當真,事隔經年,他又親口認下它們。
可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是真的承認她是女朋友,亦或隻是借她來堵那女生的口?
盛悉風不知道。
這正是一場曖昧遊戲中最折磨也最迷人的部分,像酒到微醺,像畫作留白,也像言猶未儘,留出無窮的想象空間。
十足的精神鴉-片,令人欲罷不能。
龍天寶也問過她:“你是不是和我開哥談戀愛呢?”
盛悉風說沒有。
但龍天寶根本不聽她說什麼,儼然已經認準了自己的觀點,憶起往事,不由憤憤然:“怪不得那個時候不讓我追你呢,合著他自己看上了。還威脅我……他做人就不能坦蕩點、真誠點?”
這些話打死他也不敢到江開麵前亂說,柿子捏軟的捏,苦水全倒盛悉風這裡。
誠然,盛悉風毀了江開很多桃花,但說真的,她在遠橋中學這兩年,也沒有什麼男生追,偶爾來個膽大的,鬨出點動靜,過不了兩天就會被壓下去,罪魁禍首沒有彆人,高一的時候是沈錫舟和江開,高二的時候隻剩下江開一個人。
當然了,他倆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哥哥保護妹妹的職責,隻是怕她被渣男騙,諸如此類。
除了這些似是而非的部分,另有不少堪稱確鑿的證據。
那是個初春的周天傍晚,他倆一塊坐車回學校,開到一半,江開才發現自己的手表落在家裡沒戴。
他是戴慣手表的人,想返程回去拿。
盛悉風著急回學校補作業,不肯答應。
“我催你那麼多遍,你沒寫?”江開一想到未來一周都看不了表,就覺得很不適應,尤其這周還有考試。
這周末盛悉風新入坑了狼耳夫婦,看了兩天的相關視頻和同人文,確實沒乾正事。
“我真服了。”江開無語地把額頭往車窗上一靠,不理她了。
夕陽暖烘烘的餘溫裡,他被手腕上螞蟻爬過般的癢意弄醒,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盛悉風烏黑的發頂和高高的馬尾。
她伏在他身邊,正低頭拿著水筆往他手腕上畫表。
“全世界僅此一個的限量款。”她惡作劇地眯眼笑。
幼稚的畫工,表盤勉強看得出是一輛車的形狀,中間還畫著個方向盤,寫了他的姓名首字母“JK”。
最後,盛悉風又畫蛇添足地給表盤畫了兩個輪胎,大功告成,“嗒”一聲蓋上水筆蓋。
已經很久沒有人和江開聊過賽車相關了。
但她還幫他牢牢記著。
他的夢想,幾乎也成了她的夢想。
盛悉風以為,這樣上不了台麵的畫,他一到學校就會去衛生間洗掉。
可兩天後,她竟偶然瞥見他袖口裡,一閃而過露出表盤一角。
歪扭的線條被袖口摩擦得有些模糊和殘缺,但她還是認得出來,這是她的傑作。
“江開這兩天洗澡了嗎?”她偷偷跟他室友打聽。
室友莫名,但還是如實告知:“那肯定啊。”
盛悉風記得她小的時候,也給盛拓手腕上畫過畫,那天盛拓剛要出差,她告訴他:“爸爸,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看到它就要想我,絕對不可以洗掉哦!”
盛拓向來對她有求必應:“好的,爸爸答應你。”
“不許騙我,等你回來我要檢查的。”她一本正經地說。
盛拓出差了五天,回來的時候,手腕上真的還留有手表模糊的痕跡。
一見到女兒,他就展示給她看:“爸爸沒有騙你吧?”
“你還真聽她啊。”沈常沛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這幾天沒洗澡嗎?”
“我答應了女兒當然要做到啊。”盛拓說著,舉高手臂演示給盛悉風看,“爸爸洗澡的時候把這隻手舉的高高的,這樣的話,水就不會洗掉寶貝給我畫的手表了。”
她沒有想過,十多年後,還能有一個人,洗澡的時候都不忘把手舉高,小心翼翼避開水流。
隻為了留她的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