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對成片很滿意,甚至非常自負地覺得,哪哪都挑不出毛病,但是賺錢哪有這麼容易的,甲方爸爸劈裡啪啦發來數十條修改意見,看得她眼前一黑。
大部分意見,在她看來已經不是審美差異可以解釋,純屬劇方腦子有病。
經過一輪拉扯,她深刻體會到工作最折磨人的部分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工作中遇到的人。
好在她狼耳給我鎖死在床上的名聲還算響亮。
許聽廊和鐘爾正在拍攝的古裝電影《白首相離》根據同名網絡改編,早在電影進入籌備階段以先,盛悉風就為狼耳剪輯過相關視頻,還叫了專門的配音演員,足足出了10集,陸陸續續花了她一年的時間,幾乎還原了完整的劇情線。
這是她最出圈的代表作,不但反哺給原著許多熱度,而且將男女主的形象牢牢焊到了許聽廊和鐘爾頭上,所以當《白首相離》宣布進入選角,網絡上鋪天蓋地全是提名狼耳的。
代表作傍身,加上鐘爾在其中幫忙轉圜,最終修改意見縮減至五條,但已經夠盛悉風吃一壺的了。
二次提交,仍有意見。
最後反反複複修改過四五個回合,盛悉風終於收到劇方點頭的消息,手機一扔,她倒在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了,她一天沒遛金毛,它不肯在家裡上廁所,已經憋瘋了,撓著門把她吵醒。
盛悉風無心拾掇自己,套上外套,圍了條圍巾,便打著哈欠帶著金毛下了樓。
下了樓金毛又不著急了,滿小區溜達,春假尚未結束,申城仍未恢複往日的活力,小區裡也空蕩蕩的,門可羅雀,隻有路燈上掛著一盞又一盞的紅燈籠營造熱鬨的假象,隨風飄搖個不停。
她在小區裡遇到了任豪傑,他從小區門口拿了外賣回來。
恒天名座也是申城比較出名的昂貴樓盤,出於安全和隱私考慮,不允許外賣員隨意進出,不過畢竟是高層住宅,業主數量比較多,物業沒法提供非常周到的服務。
不像島灣十八號一共隻有18戶,物業為家家戶戶備了專屬的管家,幫忙處理大大小小的雜事,她在那住了兩年,從來沒有自己拿過快遞或外賣。
同在一個小區,遇到也不算稀奇,盛悉風大大方方跟他打了個招呼。
食物的香氣惹得金毛饞蟲大動,湊過去聞任豪傑的外賣袋,口水一個勁往下滴。
盛悉風非常尷尬,把狗拽回來一點,跟任豪傑道彆:“你快回去吃飯吧。”
“我為了湊起送費點了很多,今天家裡隻有我一個人,吃不完。”任豪傑作勢開袋,征求她的意見,“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它吃一點嗎?”
外賣袋子一開,更是香氣四溢,這下八匹馬都彆想拉走金毛。
盛悉風沒轍,隻能道了謝。
他點的申城非常知名的鹵味店,距這裡十幾公裡,應該還是叫了跑腿送過來的。
鹵牛肉,鹵鴨掌,鹵毛肚……金毛大快朵頤,幸福得要上天。
盛悉風的臉都被這狗東西丟完了:“稍微給它嘗一點就好,你彆搞得自己不夠吃。”
“沒事。”任豪傑一邊毫不吝嗇地喂金毛,一邊解釋道,“本來也就是點的配菜,家裡還有正餐的。”
兩人正在那推脫來推脫去的,背後忽然傳來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悉風?”
盛悉風下意識回頭。
盛拓生意場上的朋友的女兒,關伊。
二人關係普普通通,也就偶爾朋友圈點個讚,或者在各種飯桌或宴會上碰到了寒暄兩句這點交情,反正絕對不到交心的地步。
關伊每次拉著大家拍合照,然後發朋友圈,配上“閨蜜”、bbf之類的肉麻稱呼,但她專挑自己好看的照片,p圖也隻p她自己。
所以可想而知,盛悉風一點也不喜歡她,看在家裡麵的交情上,才勉強維持塑料姐妹的表麵和平。
“還真是你啊。”關伊打量的眼神在任豪傑身上不動聲色地停了一瞬,隨即收回去,她做出驚喜的樣子,上前親親熱熱拉住盛悉風的手,“寶貝兒,你怎麼在這?”
江開和盛悉風的婚房在島灣十八號,這在圈裡幾乎人儘皆知。
被關伊撞到,盛悉風對她的嘴巴一點把握都沒有,她心下煩躁,打著馬虎眼把問題拋回去:“你怎麼也在這?”
“我家就在這裡啊。”關伊作傷心狀,“你都不關心我的嗎?”
盛悉風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麵上依舊笑盈盈:“怎麼會呢,我看你朋友圈,前幾天不是還在澳門嗎?”
“昨天剛回來,這不巧就遇到你了嗎?”關伊演姐妹情徹底上癮,“你也住這就太好了,我再也不孤單了!以後我們可以常常約著一起玩啊。”
“這是當然。”盛悉風假笑。
任豪傑見她倆聊得投機,便與盛悉風告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盛悉風從和塑料姐妹花的交鋒中分出神來,禮貌回應:“再見,謝謝你的鹵味。”
關伊目送任豪傑的背影走遠,裝作不經意地問盛悉風:“這誰啊?”
“我一個同學。”盛悉風說。
江開和她把酒言歡,年輕男女衣香鬢影,端著香檳一同站在僻靜的角落。
光看照片都能看出,他們聊的有多投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妖術,逗得這個一向以高冷著稱的美人掩嘴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