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嗎?”沈錫舟手揣在兜裡,側過身子,伸出左手去拉盛悉風。
他倒是沒想到盛悉風那麼聽話,來都來了,居然點點頭,真的跟著他回去了。
“對,就這樣。才能拿捏男人。”如是點評。
盛悉風滿眼的懵懂和無辜:“啊?”
什麼欲擒故縱,什麼極限拉扯,她是一竅不通。之所以對沈錫舟言聽計從,單純被他為她流過眼淚而感動罷了。
“……”沈錫舟發現自己約莫是高估了自家妹妹,他懶得教她這些有的沒的,就她那個腦子,大概率教不會,他乾脆直接把她塞進了她的車,“回去再說。”
他答應江開暫時保密,不代表他願意給人當助攻。
一切得看盛悉風的意思,和江開的誠意。
盛悉風在路上接到了江開的電話。
江開開門見山:“沈錫舟知道了。”
“我還戶口本的時候被他抓到了。”
江開:“他暫時不會說出去。”
“嗯。”盛悉風隻作不知。
沒人斷片,都清晰記得昨夜那些荒唐行為和胡言亂語,不過可能因為隔著話筒的緣故,雙方都表現得相當淡定。
但因為過於淡定,聊的又是不相乾的話題,就顯出一種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刻意來。
江開老生常談:“你搬回島灣十八號住吧。”
盛悉風拒絕:“不用了,反正你又不在,我一個人住那邊,彆人也說不著什麼。”
“那邊治安不好。”江開說。
盛悉風知道他介意任豪傑也住恒天名座,但他居然能扯出治安不好的借口,她著實挺佩服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我覺得挺好的。”
“前夫大搖大擺扛著前妻進小區都沒人阻攔,還好?”江開冷嗤,“我看他們的安保係統大有問題,根本沒法保障業主的人身安全。”
盛悉風:“……”
怎麼沒人阻攔,任豪傑攔了,小區門口保安也攔了,保安想多問兩句,被他一句“老婆喝醉發酒瘋”勸退,再加上他人模人樣的,臉還能刷開門禁係統,一句“歡迎回家,尊敬的業主”徹底打消對方的顧慮。
昨天還憑借所謂的“安保係統大問題”胡作非為,今天就翻臉不認人。
過河拆橋算是讓他玩明白了。
她不跟他爭,論起強詞奪理,她不是他的對手,把他逼急了他一會指不定真去投訴人家。
“再過幾天就開學了,我到時候會住學校寢室。”她主動提到狗兒子的去處,“平時金毛就送到我家裡去,或者給你爸媽解解悶。”
她把金毛安排得明明白白,江開話頭被截,於是順著和她聊起校園生活:“你怎麼大四下學期還有課?”
盛悉風還沒原諒他昨晚的所作所為,說正事也就算了,她並不想和他閒聊,但因著意外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內心觸動頗深,最終選了個折中的態度,不冷不熱道:“化妝課,表演課之類。”
申城音樂學院大四上學期實習,下學期正常上課,但都不是專業性質,而是些趣味延展的科目,比較隨意,不強製上,學生也可以選擇繼續在實習單位待著,等到期末考走個過場就行。
她不打算碰琴,學生生涯的最後一段時光可以說相當清閒,隻有畢業論文一件正事。
江開仿佛沒聽出來她的敷衍,語氣帶點揶揄:“就你還用上化妝課嗎?你教老師還差不多。”
盛悉風高中就開始偷偷摸摸學化妝了,臭美地擦粉,刷睫毛膏,塗口紅,不敢太濃,怕被督導組發現,有次還把自己的眉毛剃壞了,愁眉苦臉了好幾天,被他和沈錫舟瘋狂嘲笑。
這種對話就有點打情罵俏的趨勢,盛悉風本來不欲理會,但女生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既不喜歡彆人損她化妝技術爛,也不喜歡彆人說她化妝技術太好,因為聽起來像是她的美貌全靠後天加工。
“我也沒有很會化妝。”“我本來就……”
她想說我本來就長那樣,但在江開麵前說這種話,她又覺得挺自戀的,說到一半乾脆閉嘴。
“你本來就怎麼樣?”江開笑意更濃,“天生麗質?”
越說越曖-昧。盛悉風下意識摸了下鼻子,打住:“不說了,我馬上到家了。”
江開問:“你去哪了?”
盛悉風模棱兩可地說:“兜風。”
頓一下,江開狀似無意地說:“我一會十點的飛機走。”
盛悉風看一眼車上的時間,也隨口回應:“這麼急。”
江開:“嗯,那邊催死了。”
“哦,好。”
盛悉風能明顯察覺到他似乎欲言又止,整段對話裡,她好幾次感受到他的躑躅。
她手指微微攥緊了方向盤。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八成該提複婚的事了,這個時間點民政局還沒下班,還來得及扯證。
他又沉默一會,說:“彆的也沒什麼事,我接下來一段會很忙,暫時回不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找不到我的話就找我團隊同事。”
“應該沒什麼事要找你。”盛悉風說。
他那頭似乎沒有繼續說什麼的打算,她等了幾秒,便掐了電話。
到底是高估了男人精-蟲上腦時候的花言巧語。
雖說即便他提複婚,她也不可能答應他,但他沒提,顯得她的如臨大敵特彆可笑,她甚至組織好了拒絕的措辭。
又讓她體會到自作多情的感受。
沈錫舟一路跟著在她車後頭,到分岔路口,她給沈錫舟打電話:“我就不回家了,不然爸媽奇怪我怎麼不跟他一塊。”
“我帶你出去吃。”
“你這麼好?”
沈錫舟扯扯嘴角:“我好不好,你不都聽到了嗎?”
“不知道聽沒挺全。”盛悉風說,“要不我們校對一下。”
“……”沈錫舟說,“大過年的,彆逼我揍你。”
盛悉風樂得直笑。
二人去了家西餐廳,聊的儘是些沒營養的廢話,心照不宣沒提江開相關。
菜肴端上來,盛悉風發現沈錫舟握刀叉的動作略顯生硬,這才注意到他右手幾個指關節都有破皮和淤青。
餐廳燈光昏暗,她先前都沒有注意。
她仔仔細細觀察沈錫舟臉頸,確定沒有其它傷口,思忖片刻,問:“你打他了?”
沈錫舟當然知道這個“他”是誰,他頭也不抬,反問:“他不該打?”
算是默認了。
她又問:“那他沒打你?”
沈錫舟張口即來:“打不過唄,誰叫你哥是戰神。”
盛悉風:“……”
倆人慢條斯理用完餐,告彆後散了場。
盛悉風等紅綠燈之際,看了眼時間。
晚上七點。
終是選擇了調頭,回餐廳打包一份披薩,前往島灣十八號。
她也想心硬一點,不去管他的閒事,可她的良知一直提醒她,是她出了岔子,把事情捅到沈錫舟麵前的,因為她的過失,才導致他挨揍。
根據沈錫舟右手負傷的程度,這頓揍應該挺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