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風的高中第一天,可謂招搖至極,紅遍年段。
她從沒經曆過這麼大陣仗,讀初中那會,那會大家畢竟還小,剛從小學生的身份跳脫,對男女關係遮遮掩掩,不好意思說破,後來初二初三,一來學校裡男生已經適應了她的存在,二來江開和沈錫舟的威力尚存。
可到了高中,大家的心思都活絡了,男生們大方承認對女孩子的興趣,一個漂亮的女朋友能讓他們麵上有光,盛悉風這樣的香餑餑,是兵家必爭之地。
晚上還有夜訓,盛悉風要回家練琴,她不參加。
高中第一天,爸爸媽媽鄭重其事一塊來接她放學,爸爸親自開車。
她快累成一攤泥了,但為了不給爸媽背刺她的機會,她裝作精力充沛,主動說起學校裡的事情。
當然,忽略了中午沒人陪,還有兩個男生跟她示好的情節。
沈常沛問她:“哥哥和國慶有來看你嗎?”
盛悉風下意識就想告狀,臨到開口,不知怎的又變了主意。
靠爸媽逼出來的關心和問候有什麼意義,她才不稀罕。
所以她違心地說:“看了。”
*
晚飯過後的遠橋中學,天色漸漸暗了,日頭要沉不沉地融在遠處重重的山影背後。
校園裡一片喧嘩。
食堂寢室樓通往教室的路上熙熙攘攘,很多女生都會挑這個時間洗頭,林蔭道上彌漫著淡淡的洗發水香,籃球場上回蕩著籃球砸地和砸向欄板的碰撞聲,男生們在球場上揮灑汗水,伴隨著時不時的起哄和唏噓,活力十足。
新高一學生三三兩兩說笑著走向操場的集合處。
夜訓比較輕鬆,互喊口號,拚歌,還會有膽大的學生上去才藝表演,所以大家都比較期待。
遠橋中學一個月才放假一次,平日裡隻有每周天下午不上課,給學生休息和整理內務用,學生們的課餘活動非常單調,所以男生們格外珍惜打球的機會,那是他們為數不多的休閒時光。
尤其午飯和晚飯兩個熱門時間,籃框全靠搶。
為了搶籃框,江開和沈錫舟晚飯都沒去吃。
沈錫舟示意江開看籃球場外圍兩個穿著迷彩服的女生,其中一個長得有幾分姿色,一天的軍訓過後,她依然神采奕奕,皮膚白淨,相比較之下,她身邊那個女生就顯得灰頭土臉,把她襯托得越發標誌。
“好像在看你。”
江開掃一眼,興趣不大。
“說不定在看你。”
“我手上有皮筋。”沈錫舟說,“人家又不瞎。”
江開:“說不定人家跟你一樣,就好有婦之夫這一口。”
不是客套,彼此都在推脫,不想惹桃花。
“中午不是說想談戀愛了。”
中午江開說想談戀愛了,沈錫舟以為他有了目標,結果他說沒有,就是單純有點想談。
耐不住寂寞了。沈錫舟表示理解,並且非常高興自己終於把兄弟一起拖下了水,問他想找什麼樣的。
江開想了想,很膚淺地說:“漂亮的。”
“這個不是挺漂亮嗎?”沈錫舟攛掇他。
女孩子迎著他們明目張膽的打量,雖然稍顯羞赧,但沒有退縮,甚至還柔柔地朝他們笑了笑。
是還不錯,尤其這一笑。江開忽然發現自己比較欣賞異性的一點在於大方坦蕩,不能唯唯諾諾,更不能怕他。
通俗點說,得有能跟他較真的勁頭。
不過也隻是還行而已,並沒有想談戀愛的欲-望,他意興闌珊,正要收回視線,目光忽然被圍欄外一道穿著迷彩服的男生的身影所吸引。
他微微眯起了眼,機械地往地上拍著球,遲遲沒有投籃。
沈錫舟留意到江開的異樣,順著那個方向望過去。
他對任豪傑沒多少印象,隻隱約覺得眼熟:“以前實驗初中的?”
“嗯。”
“你認識?”沈錫舟問。
江開:“不認識。”
他斂了眸,重新進入打球狀態。
看似一切正常,但他心裡很煩,如鯁在喉的感覺,想起前一次電話裡盛悉風那句“我有朋友”,原以為她隻是嘴硬,沒想到她來真的。
打死他都不信這個任豪傑會無緣無故跑來遠橋中學。
他很少討厭誰,細數這18年,除了盛公主,就剩這個任豪傑了。
而且他討厭任豪傑討厭得毫無緣由,如果說討厭盛公主,因為她嬌氣愛哭總是告狀害他挨打,那要說任豪傑乾過什麼讓他不爽的事嗎?
沒有。
人家一直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非要說的話,隻有小學他為了給盛悉風出頭推了任豪傑,盛悉風不領情,還替任豪傑說話。
難道就為這點事記恨人家那麼多年?說出去他自己都會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