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林裴就再也不理宋巡了。
宋巡度過了一個沉默周末,等到周一去學校一看,發現林裴課桌空蕩蕩,還維持著周五模樣。
他去問了嵐明,嵐明說林裴體測完身體不適,所以請了假,歸期還未定。
他成績好,學習能力也很強,哪怕自學都能學出個不錯成績,因此老師並不擔心他缺勤,更擔心他學習太用功反而把身體學垮了。
“他爸爸好像要出半個月差,家裡也沒個親人照應。”嵐明摘下眼鏡,揉了揉晴明穴,喃喃道,“你要是有空話就幫我去探望探望吧……如果你不願意,讓你母親隔三差五地打個電話多照應照應,畢竟他是個omega,即使家裡有阿姨在,也不是能麵麵俱到。”
他聲音很輕,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宋巡在林裴事上從來沒和他意見一致過,嵐明也不指望他能善心大發去好心地照顧鄰居,所以剛才那幾句也就是隨口說說罷了,讓宋巡去轉告文喬,還不如他一個電話打過去來得更加方便。
然而出乎他意料是,宋巡沒怎麼掙紮和猶豫,點頭答應了,“知道了。”
看得嵐明怔愣了半晌,老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這是什麼情況?
太陽打西邊上來了?
宋巡合上辦公室門,靠在走廊大理石欄杆上。
教師辦公樓來往人很少,大部分老師要麼在辦公室寫教案改作業,要麼已經站在下一節課教室裡,故而四周格外安靜,隻有穿堂風吹過時發出了嗚嗚鳴聲。
宋巡站了一會兒,半晌後給文喬發了幾條短信。
[媽,林叔叔是不是出差了?]
[嵐明說林裴請了好幾天假,上周五他體測把腿跑傷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上學,他讓你這兩天幫襯著點。]
宋巡看了一眼已經發送內容,總覺得怪怪,於是又補了一條。
[我這幾天有事情要忙,會晚一點回去,你們倆彆等我,該吃吃該睡睡。]
發完短信後他看著上麵內容,久久地望著,拇指懸在撤回鍵很久,直到2分鐘有效期過後,都沒能按得下去。
多荒唐。
……
“林裴,彆忘記你發情期快到了。”
“跑三千米都跑不下來體質,他能照顧好你麼?”
昨夜,林裴臉被風吹得發青發白,連唇上濕潤水分都吹乾,隻留下幾條淺淺紋路。
他身體抖得不像話,宋巡分明看到了他動作,卻還是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痛感傳到腦部神經,他偏著頭,神情卻固執得可恨。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當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更不用說林裴。
他像隻被惹怒小獅子,拳頭緊緊地貼在身側。風把他身體輪廓吹得越發單薄,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倒,可是時間和風等了很久很久,他還是穩穩地站在那裡,像是一種無言對抗。
倔強又可憐。
為……你……問我……周成森……想……
他聽到很多斷斷續續不成語句詞彙,從林裴腦海傳遞到他耳朵裡,有時能清晰聽到這一個字,但更多時候是幾道聲音疊在一起,有些尖銳、有些憤怒、有些蒼白,還夾雜著恐懼和恐慌。每個不同詞彙疊在一起,連語調都變得格外複雜。
一句都聽不清。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空氣灌進嗓子裡,遲鈍大腦終於清醒運作了起來。
“我……”
宋巡張開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林裴臉上表情卻把他深深地震懾住了。
他眉頭微微擰著,眼角發紅,眼神尖銳冷淡。
帶著憤怒怒,帶著羞恥恥——或者說恥辱恥,也許更為貼切。
林裴向來是這樣。
他矜傲高貴,站在幾千米高空之上俯瞰眾人,就算被凍得狠了,他寧願在雲層上擦一根火柴,也不願踏進凡塵。
多麼可笑又可憐尊嚴。
他是在為異性冒犯而惱怒嗎?還是被編排對象是溫柔可靠成熟禮貌周成森?又或者是……
又或者是什麼?
宋巡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希望林裴能寫出答案,從那個隱秘隻有他知道單向入口中遞過來,就像從前他們之前做那樣,然而林裴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