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裴和周成森並肩走在街道上,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呼喚。
“哎呀!!你們跑哪兒去了?!也不等我!”
克裡斯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埋怨道。
他剛才肚子忽然痛,想去商場裡上個廁所,臨走前匆忙和林裴說了一聲,沒想到對方當時神遊天外根本沒聽見。等到他出來時看到麵前的廣場上空無一人,頓時傻眼了。
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轉了一圈,幸運的是廣場上人雖然多,但周成森個子很高,他一眼就看到了,這才沒有失散。
和宋巡分開後,林裴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心情不是很好,也沒有開口說話。此時聽到克裡斯歡快的語氣,像是把他心裡那道傷感和疤撫平了些許。
他眉眼微微彎起,道歉:“哎呀,我剛才在想事情沒有聽見,我還在想你去哪裡了,是不是故意躲起來捉弄我們。”
克裡斯鼓著腮幫子說:“哼,我會乾那種事嗎?!”
說是這麼說,但他就像一條沒頭腦的魚,很快把這個小小的不愉快拋在了腦後。
林裴原先是打算和周成森一起買杯奶茶再分開,畢竟人家也說過好幾次了,他這頭再拒絕難免會尷尬。
不過剛才他為了避開宋巡,說要和周成森一起吃晚飯,這會兒再打臉反悔的話也不好。
林裴想了想,問:“你今天晚上還有事嗎?如果有空的話,我們三個一起去吃頓飯怎麼樣?”
周成森很驚訝,很快,薄薄的臉皮上透出幾分高興,“好……好的,我今天晚上沒有安排。”
其實是有的。
按照之前的計劃,再過半小時他就要去一家餐館兼職,但是林裴難得主動和他見麵,他隻猶豫了一瞬,還是答應了。
林裴並沒想到老實人也會撒謊,但是他預想到周成森不會接受自己和克裡斯攤掉他的飯錢,所以並沒有選擇昂貴的餐廳。
他找了好半天,最後綜合了一下大家的口味,選擇了一家小餐館。
走進來坐下的時候,他看到克裡斯撅了噘嘴。
其實他們倆都屬於體質差但還是想作死,想吃麻辣想吃火鍋想吃海鮮的那種人,口味非常極端化,很喜歡吃甜、喜歡吃辣、喜歡吃酸……
總之好吃的,味道重口的,他們都喜歡。
周成森倒是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興許是母親身體不好、家裡貧寒的緣故,周成森在吃飯上很節省,而且也很養生,幾乎不碰那些‘不健康’的東西。
但是少年人哪有不喜歡吃這些的呢?
他興許是怕了。
怕自己也倒下的話,母親就一點活路也沒有了。
於是,林裴也存了一點私心。
他在宋巡那裡的高傲是很難撿起來的了,但是周成森眼裡,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冰山之頂的林裴。
對麵明明有一家黃燜雞,克裡斯跟頭沒見過雞的狐狸似的,饞得瘋狂流口水。但是林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狠狠心,選擇了對麵的素菜館。
周成森雖然囊中羞澀,但也沒有摳摳索索,他摸不清林裴的口味,但克裡斯的一眼就能看見了。
克裡斯是林裴的好朋友,他心裡對這樣漂亮、清高、不能染指的Omega產生了敬畏和仰慕之心,那份赤城的純真的心,就不免笨拙地開始討好起他的朋友了。
他們點了兩素兩葷一湯。
最後,周成森摸索著點了一道甜點,雖然林裴沒有說,但是他從餘光裡窺見,Omega是開心的。
他終於從這一點小小的細節裡,獲得了滿足和喜悅感。
小餐館客人不多,廚師麻利地先切了盤冷菜送過來,他們都不喝酒——起碼林裴麵上表現出的是這樣,於是三個人各自點了一杯檸檬茶,坐在一起聊天。
聊著聊著,不免聊到周成森的母親。
林裴問起她是什麼病,如今情況如何,每個月吃藥治療的負擔重不重。周成森知道他沒有惡意,於是都回答了:“是尿毒症,不算是絕症,隻要定期血液透析,還是很有希望的。前段時間本來已經出院了,但是……她想掙點錢貼補家用,然後不慎病倒了。”
換作旁人,這樣的母親實在是恨鐵不成鋼。但是落到周成森自己身上,他才明白其中的酸楚。
目前的尿毒症治療方案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樣,血液透析、腹膜透析和腎臟移植。
做透析雖然痛苦,但起碼能吊著命,隻要定期治療,病人還是能活很久的,到時候找到合適的腎臟源,就可以做手術了。
說到這個,周成森的眉眼中不禁露出幾分悲傷。
按理說,alpha的腎臟是可以移植給Omega的,雖然會比Omega的多一些排異反應,但也總比沒有□□,白白地苦等下去好。
但是,周成森的母親知道後,死活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