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好。”林裴把鑰匙串放在茶幾上,語氣自然,“這麼晚了,您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林承軒下班晚,文喬不可能在等他。
等的隻有林裴。
“是……”
文喬追尋著林裴的身影,看著他脫下外套、順手把衣服披在沙發上,又去給她倒了一杯水,忙裡忙外地走個不停,就是沒有一次目光與她交彙。
她想到剛才在窗前看到汽車裡那個模模糊糊的alpha身影,心裡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
“你不用燒水的,我說完就走了。”
文喬說。
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如果是宋巡的事,就算了吧。”
林裴緩緩起身,“他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前不久我答應了會解除婚約,現在我和他除了同學之外,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放心,我不是來遊說這件事的。”文喬一邊說一邊去抽紙袋裡的文件,“事實上,我隻是想來告訴你一些他小時候的……”
林裴打斷她:“我對他的過去沒興趣。”
文喬從沒聽見過他這樣對自己說話,驚訝地怔在了原地。
“我說過,我和他沒有關係了。”
林裴說服自己文喬是宋巡的母親,不是他的;以前他還能用說不定可以和宋巡聯姻的借口來安慰自己,去正大光明地享受文喬對他的好。
但是現在他不能了。
“您剛才看到了吧。”林裴轉過臉去,沒有看她,“我已經在考慮發展新戀情了,今天去看望宋巡隻是因為受過您的照拂,沒有彆的。”
文喬猜到了,但林裴這樣直白地說出這件事,還是讓她覺得十分難過。
林裴考慮得沒錯,他既然選擇了放棄,那如果因為她的原因還和宋巡拉拉扯扯的,那這段過去就永遠放不下,斬不斷。
文喬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文川和他的男朋友分手時,她作為姐姐也去勸和過,然而對方還是做出了和林裴一樣的選擇。
真不知道舅舅和外甥的情路怎麼會這麼相似,像得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文喬把原先打好的草稿一點點地吞進肚子裡,露出一個有些局促的笑容,“我明白。”
“這份文件我們保存了很久,想丟掉又一直舍不得。”文喬把那個紙袋子放在桌上,又小心地往後退了兩步,“本來是想向你解釋的……”
她頓了很久,似乎不知道下一句該怎麼說,最後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
林裴站在沙發前,透過客廳的窗戶看到文喬走下樓梯,穿過黑黢黢的馬路,打開了另一扇門。
阿姨從廚房裡默默地走出來,“你怎麼能這樣和她說話呢?多傷她的心呀。”
話裡帶著責怪。
林裴算是她看著長大的,雖然她們之間隻是普通的雇傭關係,但實際上也算是半個親人了。
林裴搖了搖頭,“既然不是我的,就不應該貪心,要多了反而會拉扯不清。”
他選擇了放棄,選擇了另一段新的旅程,那身邊就不該再有宋巡的影子。如果因為文喬繼續這樣牽扯下去,那這段過去就永遠放不下,斬不斷。
對周成森來說,也不公平。
阿姨歎了口氣,“那這個袋子呢?”
“扔掉吧。”
阿姨猶豫了一下,“可是……”
裡麵不是有什麼文件嗎?
“不管裡麵有什麼秘密,都不是我應該知道的事情。”
林裴態度堅決,阿姨沒有辦法,隻好把那個紙袋子收掉了。
等到阿姨也走了,林裴關了燈躺在沙發上,眼睛睜著看昏暗的天花板。
周成森發來了微信。
[下次我會注意早點送你回來。]
他想知道林裴有沒有因為這個挨家長的罵,但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隻能這樣迂回。
林裴沒有回。
他覺得很疲憊。
他現在隻想躲起來,不要再見到任何一個人,不要再費心思去多說一句話。
林裴關了手機,去浴室泡了個澡,打算早點休息。他裹著浴衣回到房間,一打開燈,忽然看到桌上多了一疊文件。
他從不在書桌上亂堆亂放。
一定是阿姨嘴裡說好,實際上又覺得可以,所以偷偷放到他桌上的。
林裴皺了皺眉,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了起來,剛要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忽然被紙上的一行字吸引了注意。
病危通知書。
黑色宋體加粗,居中,格外分明。
林裴指尖微微一顫,他急促地往下看,紙麵上清清楚楚地寫著:
姓名:宋巡
科彆:重症醫學科
床號:3
目前診斷為:1.失血性休克,2.左側下頜骨開放性骨折,3.皮膚軟組織裂傷,4.開放性腦乾、小腦出血並破入腦室。
目前病情危重情況:病危。
滿篇密密麻麻,他隻看到了被加重加粗的兩個字:病危。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近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