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們可以喝一點啤酒,吃得很飽的出門,散步去附近的電影院。我看過了,那天晚上有一部電影排班,好像是什麼驚笑遊樂園,是搞笑恐怖風格的,我平時很怕鬼片,但看過預告,這種一邊恐怖一邊搞笑好像也不錯……”
不知不覺地,他絮絮叨叨地把當天的安排都竹筒倒豆子,倒了個乾乾淨淨,周成森會在一旁時不時地點頭,在他說的很儘興的時候突然遞過一隻沾上醬料的蝦尾,林裴一口包住,又含含糊糊地敘說著當天未開園的摩天輪。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程文情。
是的,沒有任何的安排,任何的巧合,隻要兩個人在一起,那就是浪漫。
浪漫沒有形式,浪漫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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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宋巡和江繼浩說了什麼,克裡斯給林裴打電話,說江繼浩好幾天沒來學校,微信好友也給他刪掉了。他打電話過去,江繼浩說自己在家裡養腿,暫時不上學了。
“我看他那樣子,像是要躲我好一陣了。”克裡斯有些淡淡的傷心,“哎,他為什麼要喜歡我呢,我在學校就隻有他一個好朋友,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林裴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真正喜歡是不可能也做不了朋友的。
就像他和宋巡,儘管大家麵上會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以後大家還是朋友。但是這個‘朋友’還是隔著一層膜,甚至連最生疏的陌生人都不如。
“他不黏著你是件好事。”
林裴說,“我聽宋巡的意思,江繼浩的父母對你的性彆不是很滿意,就算你們倆真的能以朋友相處,他爸媽也難保不會懷疑你們倆……早斷早傷心,早斷早乾淨。”
“也是。你之後不就遇上周成森了嗎?”克裡斯嘟囔道,“希望我也能遇上一個、一個、一個好人吧。”
林裴聽他‘一個’了半天,最後隻吐出‘好人’兩個字,不禁笑了笑,笑中又有些許無奈。
這樣最低的要求,也很難很難了。
希望克裡斯能遇到那個不在意性彆、隻是單純喜歡他這個人的真命天子。
希望他們都能幸福。
周五的時候,林裴放學回家,林承軒帶給他一個好消息。
和吳媛匹配的□□找到了。
在幾年前,吳媛曾經有幸遇到過一個非常匹配的□□,可惜被另外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家操作了,之後吳媛一直靠吃藥、透析續命續到現在,每年在病情上的開銷好幾萬,渺茫地等待著下一個合適的□□。
現在,她終於等到了。
“之前她做的那次□□匹配,在數據庫裡留下了數據,我有個朋友正好是做AI器官內臟匹配的,前幾天從庫裡查到一個□□,對方是一個在車禍中喪生的年輕人,現在已經快不行了,全靠儀器維持身體機能。”
林承軒把文件遞給他,說道,“周成森很幸運,這個年輕人正好在本市就醫,而且他在成年時簽過人體器官捐獻自願書,他的父母也很開明,表示雖然失去了兒子,但能挽救更多的性命,也是很好的事情。”
幸虧他們家有些關係,在這個□□沒流出去時就檢測到並提前聯係、預訂了下來。
國內腎臟病人數十萬,但每年腎臟移植手術不到一萬台,周成森媽媽能等到這樣的機會,比萬裡挑一更珍惜。
林裴激動得臉頰發麻,握著那幾張文件仔仔細細地看,又問:“那這個□□能移植嗎?會不會排異?”
“數據模擬下來很合適,雖然這項技術很成熟,但還是要在醫院裡走個流程,實地檢測一下。”
“排異反應是很正常的,畢竟不是原生腎臟,身體自然會出現保護機製。隻能安排一些專家,術後好好做調養,儘量減少排異的幾率風險。”
但不管怎麼樣,做了總比不做好。
世界上做什麼事都會有風險,吃飯可能會被噎死,走路可能會摔死,但隻要有可能,誰會放棄生存的希望呢。
林裴十分激動,不僅僅是因為周成森,也是因為挽救了一條生命。
這種向死而生的感覺,格外驚險、無常,但也讓他倍受觸動。
他看著那個小夥子簽下的捐獻書複印件,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從胸腔中慢慢騰起,湧現了出來。
他被字裡行間裡透出的善意和信念感染了。
“等我成年之後,也要簽這樣的捐獻書。”
林裴不由自主地說。
話音落下,他突然回過神來,有些忐忑地看著林承軒。父親微微皺了皺眉,但讓人意外的是,林承軒並沒有責備他,也沒有否定他。
他垂下眼瞼,摸了摸林裴的頭發,“我不會讓那一天出現的。”
起碼在他有生之年,林裴會在他的庇護之下,健健康康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