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絲一回到家就開始翻書。
她很快就找到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準備明天帶給新朋友。
將書放好,又想起自己今天被五個麻瓜孩子看見了,心裡稍微有點不踏實。她提心吊膽地等到晚上貝爾先生回來的時候,見他和平常似乎沒什麼不同,才悄悄鬆了口氣。
看起來她沒引起什麼騷亂。
也對,她走得那麼及時,沒被大人看到,也沒人拍下照片,那大人們哪怕聽了孩子們的描述,也隻會覺得是他們在胡言亂語。
坎蒂絲放下心來,洗漱過後就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可認識了新朋友的她這會兒根本睡不著,她翻來覆去的,隻要一閉上眼睛,湯姆·裡德爾的臉就會出現在她腦海中。
她長舒一口氣,坐起身拍了拍臉,發現臉頰特彆燙。
哦該死,她這是怎麼了。
懊惱地用被子將自己全部蓋住,坎蒂絲用儘力氣入睡,終於在半夜三更的時候勉強睡去。
次日,她一大早就醒了,這難得的勤勉讓貝爾先生都愣了愣。
“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他看看懷表,“才六點多。”
坎蒂絲又開始臉紅了,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動不動就臉紅,是因為心虛嗎?
“沒什麼,隻是睡不著了。”坎蒂絲紅著臉說,“我去洗漱了爸爸。”說完,她就趕緊轉身跑了,生怕父親發現什麼不對勁。
貝爾先生注視了一會女兒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倒是沒說什麼。
八點半的時候,貝爾先生準時幻影移形去魔法部上班,坎蒂絲目送父親離開,又耐心地等了一會,確定他不會去而複返之後,才抓起飛天掃帚和早就準備好的書,朝對麵的孤兒院飛去。
因為這次是有目的、有準備的,坎蒂絲很小心地沒讓任何人發現自己。她就降落在昨天遇見湯姆·裡德爾的那片枯樹林裡,靠著最粗壯的樹乾等他。
她抱著懷裡的書,很欣喜地想著自己該怎麼和新朋友介紹霍格沃茨。她在腦子裡做了許多許多美好的設想,想到他們可以一起玩,一起聊天,她可以不再孤零零地在家發呆、看書,這免不得讓她有些興
奮。
但現實令人失望。
坎蒂絲一直等到中午都沒等到裡德爾出現。
她躲在樹後望向樓房的方向,就連昨天那五個欺負裡德爾的孩子也沒出現。
他忘記了他們的約定嗎?坎蒂絲覺得不可能,雖然她才剛剛認識湯姆,卻很堅定地覺得他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想了想,她決定先回家吃飯,下午再過來,她想——也許他是有事耽擱了,孤兒院的孩子沒什麼太大的自由,說不定是被安排去乾活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坎蒂絲毫不氣餒,站起來拍了拍裙子,騎著掃帚回家了。
貝爾先生每天早上上班之前都會幫坎蒂絲準備好午飯,因為他中午一般都不會回家。
坎蒂絲到廚房,將父親施了保溫咒的午飯拿出來,麻瓜世界的經濟蕭條並沒有影響到巫師界,貝爾家的飲食和住宿都算得上是優越,而貝爾先生作為魔法部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司長,薪酬也是非常可觀的,坎蒂絲長這麼大從未因吃不飽而發過愁。
不過……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新朋友,孤兒院裡那麼多孩子,他還是被欺負的那個,肯定生活得很不好。從他凹陷雙頰和單薄的身體就能看出來。
低頭看看自己的午飯,坎蒂絲將肉餅和布丁留了出來,打算下午帶給裡德爾。
吃完了晚飯,她又耐心等待了一會,才再次前往孤兒院。
可這次她又失望了。
裡德爾依然沒有出現。
坎蒂絲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連貝爾先生下班回家時都察覺到了她低落的心情。
“坎蒂。”貝爾先生神情緊繃,半晌才道,“想媽媽了嗎?”
坎蒂絲愣了愣,抿唇搖頭說:“不是的,爸爸。我沒事,我隻是有點……”孤單和失落。
貝爾先生並不知道坎蒂絲私下的小動作,還當她在故作堅強,身為一個比較嚴格的父親,他無法像母親那樣親密地抱著她安慰,隻能笨拙地說:“過幾天我休假,帶你去對角巷轉轉吧。”
要是換做以前,坎蒂絲會高興地呼天喊地,但今天坎蒂絲很不正常,她僅僅是揚起笑臉謝過父親,便抱著書回房間去了。
貝爾先生有些擔憂,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他拿起預言家日報,努力轉移自己的
注意力,克製著不去回憶妻子還在的日子。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直到第四天的時候,坎蒂絲還是沒見到裡德爾。
那個時候她終於漸漸認清了現實——他可能不會來了。
為什麼?坎蒂絲不明白,他們明明說好了的。她趴在自己房間的窗戶前,緊盯著對麵的孤兒院,連那些偶爾去院子裡活動的孩子中都沒有湯姆·裡德爾的身影。
坎蒂絲眯了眯眼,猛地意識到,她好像遺漏了什麼。
她想,或許他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來呢?那天她急匆匆地走了,並沒注意到後續發生了什麼,或許那些孩子一起指認他,給他帶來了麻煩呢?
肯定是這樣。
坎蒂絲立刻直起身,拿起掃帚就想去拯救也許正經受著懲罰的新朋友,可走到門口她又發現,自己這樣出現隻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真是煩死了。
坎蒂絲懨懨地收回腳步,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在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才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戈德裡克山穀,弗利蒙·波特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來自於坎蒂絲的信。
坎蒂絲的信很長,覆蓋了方方麵麵,弗利蒙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他看見信的尾端,坎蒂絲很不好意思地向他借隱形衣。
弗利蒙有點犯難了。
他家裡確實有隱形衣沒錯,要是坎蒂絲還住在山穀,他拿出去倆人一起玩都不是問題。
但郵寄的話,他有點擔心父母不會同意,也害怕不夠安全。
可這畢竟是坎蒂絲的請求,看看信的末尾坎蒂絲還說如果不行也沒關係,他就越發覺得自己不能讓她失望。
於是過了幾天,坎蒂絲收到弗利蒙的信時,真的在那碩大的包裹中找到了隱形衣。
坎蒂絲高興極了,她特彆熱情地招待了波特家的貓頭鷹,然後回了一封長長的感謝信,保證在用完之後第一時間給他寄回去。
在收到隱形衣的當天晚上,坎蒂絲就用上了。
淩晨時分,她確定父親已經入睡之後,拿起掃帚和書,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帶著隱形衣就準備飛出去。
不過在起飛之前,她又想到什麼似的折了回來,鬼鬼祟祟地去廚房揣了幾塊麵包,這才安心地出發了。
她直接飛到了孤兒院
的院子裡,把掃帚藏好後,披上隱形衣,一步步朝那棟黑暗陰森的樓房走去。
大人懲罰孩子的方法無非就是關禁閉,坎蒂絲也關過禁閉,因為她把山穀裡欺負弗利蒙的麻瓜小子門牙打掉了。
那時候媽媽還活著,父親關她禁閉不過才一個小時,她就被媽媽救出來了。
裡德爾可沒母親可以救他,所以他才會被關了這麼久吧?
坎蒂絲披著隱形衣,揣著熱騰騰的麵包,小心翼翼地走在樓房漆黑的走廊裡。這是她第一次到這種可怕的地方來,還是在深夜的時候,但她並沒有很害怕,更多的是可以探險的興奮。她想,那一定是她的格蘭芬多血液在作祟,他們全家都是格蘭芬多,她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進格蘭芬多。
坎蒂絲睜大眼睛盯著周圍,但凡碰到像禁閉室的屋子,她都會小心翼翼地查看一下。大部分房間的門都可以從外麵打開,在夜晚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但因為夜很深了,大家都睡熟了,倒是沒人發現這樣的異常。
直到她來到四樓一個角落,才稍微停下了匆忙的腳步。
這裡有一扇很破舊的木門,關得很嚴實,還上了鎖。
她披著隱形衣趴到地麵上,透過門下的縫隙朝裡麵看,裡麵有細微的光亮。
這是她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在房間裡發現了光,坎蒂絲努力地透過縫隙朝裡麵看,看到了一雙熟悉的鞋子。
是湯姆的鞋子,坎蒂絲記得。他好像倒在了地上,光亮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她無法確定,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看起來非常非常不好。
他可能受傷了,又或者被餓了很久,靠著什麼躺在那,她雖然隻能看見他的鞋子和一小部分腳踝,但卻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些,否則他為什麼不躺在床上呢?現在已經快十月份了,夜裡的倫敦天氣也沒有多溫暖,他躺在那時間久了一定會生病。
坎蒂絲很生氣,也有些心疼,她眨巴著眼睛,再次試圖開門,但門鎖著,她進不去。
坎蒂絲很敏銳地想到了那些孩子們口中說的科爾夫人。
她轉轉眼珠,又披上隱形衣離開了之裡,在心裡說著,等著我湯姆,我很快就來了。
坎蒂絲回來的也的確很快。
事實上,在找
到這間禁閉室之前,她已經見過科爾夫人了。她應該是孤兒院的管理員,住的房間是最好的那一間,非常好找。而她放鑰匙的地方,對於經常惡作劇的坎蒂絲來說也不算什麼難找的地方,她披著隱形衣翻了翻就發現了一大串鑰匙。
不知道哪把鑰匙是禁閉室的,坎蒂絲就都全拿上了。
她以最快速度回到了四樓的禁閉室外,一把一把鑰匙地挨個試過去。
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但坎蒂絲卻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等她都滿頭大汗的時候,她終於聽見了那仿佛來自於夢中的“哢噠”聲。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