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光風霽月,待人謙和,實際上睚眥必報,且不怎麼聽勸。
從前宴王不在京城,他倒還收斂一些。
自從宴王進了京,他就越來越瘋了。
另一邊,於景渡帶著容灼回府之後,便將宴會的事情告訴了他。
“除夕進宮啊?”容灼苦著臉道:“必須要去嗎?”
“你若是不想去,我去朝父皇說。”於景渡道。
“彆。”容灼不大想得罪皇帝,尤其如今他和容慶淮還住在宴王府裡呢,“還有誰會去啊?有沒有我認識的人?”
“我。”於景渡道。
見容灼癟了癟嘴,他又道:“季先生也會去。”
容灼聞言麵色並未好多少,因為他和季先生也不算太熟悉。
“太子也會去嗎?”容灼又問。
“應該是會去的。”於景渡道:“畢竟私兵營的事情尚未挑明,他如今還是太子。”
容灼一聽說要見太子,越發不高興了。
“我上回在宮裡遇到他了,原來他就是在永安侯世子的詩會上我遇到的那個煮茶先生。”容灼道:“當時我真是眼拙。”
“這不怪你,他這個人在人前素來都是溫和端方沒什麼架子的,你認不出來也正常。”於景渡道,“到了宮宴上你隻管坐著喝酒吃菜,不必理會彆的。”
他說著一手在少年手臂上輕輕握了握,“放心,有我呢。”
容灼點了點頭,終於沒再說什麼,但情緒顯然不大好。
當日回了寢殿之後,於景渡便叫來了黎鋒。
“去找一趟周豐,告訴他除夕的宮宴讓他想辦法參加。”於景渡道。
“參加宮宴的人是季先生選定,周豐平日裡不算太得季先生青眼,隻怕未必能選上他。”黎鋒道。
“這個你不必操心,你讓他隻管去找季修年提。”於景渡道,“季先生是個胸有乾坤的人,周豐提了他自然知道取舍。”
黎鋒聞言便沒再多問什麼,依言去辦了。
日子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除夕這日。
宮宴定在了黃昏時分,所以下午的時候,容灼就開始準備了。
不過他猶猶豫豫選了半天.衣服,也不知道該穿哪件更合適。
直到後來於景渡帶著人過來,送了一襲新袍子給他。
“這是……”
“猜猜是誰送的?”
容灼將衣服取過來看了看,見那衣服雖是紅色的,但樣式看著並不張揚,而且布料和紋樣都很講究,一看就不是隨隨便便的裁縫鋪子能做出來的。
“肯定不是表哥,他審美沒這麼高級。”容灼抬眼看向於景渡,“是殿下送的?”
於景渡一挑眉,並未承認,而是開口道:“你先試試合身不合身?”
容灼依言去屏風後將衣服換好,發覺剪裁十分合襯,竟像是量身訂做的一般。
“殿下怎麼會知道我的尺寸?”容灼問他。
於景渡眼底帶著幾分笑意,依舊沒有回答。
“不錯。”於景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從背後取出一隻荷包遞給他,“你從前那個荷包的顏色與這身衣服不搭,換這個吧。”
容灼接過那荷包一看,見上頭用金線繡了牡丹花,看著簡約又貴氣。
而且這荷包裡還裝了幾枚金葉子,他看了一眼於景渡也沒多想,順手就將荷包掛上了。
“我這還有幾隻,一並送你了,回頭你穿不同顏色的衣服,可以換著掛。”於景渡說罷將另一隻手從背後拿出來,手裡拿著五六隻荷包,都是不同顏色的,但做工無一不精細講究。
容灼接過他手裡的荷包,表情十分複雜。
他見過人家送荷包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一送送一把的,他要是一並掛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腰上裝了葫蘆兄弟。
於景渡看著他腰上掛著的新荷包,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一會兒我要提前進宮,去辦點事情,等到了時辰黎鋒會親自帶你去。”於景渡道。
“你不和我一起去?”容灼聞言略有些不安。
於景渡拉著他走到一旁坐下,“有黎鋒在你不必擔心。不過你是第一次參加宮宴,有幾件事情我還是要提前叮囑你。”
容灼聞言忙老老實實聽著,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提示。
當日,於景渡朝容灼仔細叮囑了一番,這才離開。
他回寢殿換好了衣服,目光落在了桌上剩下的那二十多隻荷包上。
“殿下,這剩下的荷包怎麼處置?”黎鋒問道。
於景渡從裡頭挑了一隻靛藍色的自己掛上,又隨手拿了一隻扔給黎鋒。
黎鋒接過那荷包,表情十分詫異。
“裡邊裝了金葉子,算是給你的壓歲錢。”於景渡道。
黎鋒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這把年紀了還能收到他們殿下送的壓歲錢。
“殿下,您沒事吧?”黎鋒見於景渡似乎有些走神,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於景渡歎了口氣,一臉疲憊地道:“我進宮之後,你派人將容慶淮送回府,今晚是除夕,讓他們夫妻團聚吧。”
“陛下那邊……”
“放心,我有分寸。”
黎鋒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們殿下這兩日似乎是有心事。
尤其是今天,一直忍不住跑神兒。
但他想了好半晌,也沒想明白他們殿下走神的原因。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進行的很順利,也沒有什麼值得犯愁的啊!
於景渡將王府裡的事情安排之後,便提前進了宮。
沒想到他剛進了宮,便在宮道上遇到了太子。
太子一見了他,十分謙恭地朝他行了禮,開口問道:“三哥今日氣色看著不錯,想來身子恢複了吧?”
“尚可。”於景渡淡淡一笑,“倒是四弟看起來像是沒睡好似的。”
太子聞言麵上絲毫沒顯出不悅,笑道:“天氣冷,屋裡點著炭盆太乾燥,難免休息不好。”
“你是一國儲君,要愛惜自己。”於景渡道。
“多謝三哥關懷。”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路過一個步攆。
步攆上坐著一個女子,女子懷裡還抱著一個約莫兩歲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遠遠看到於景渡,便奶聲奶氣喊了句“三哥。”
步攆上的女子見於景渡和太子朝這邊看過來,隻能讓人停了步攆。
“三哥!”小娃娃下了步攆便邁著小短腿朝著於景渡撲了過來。
於景渡俯身將他抱起來,那小娃娃對他十分親昵,忍不住拿腦袋朝他蹭了蹭。
“太子哥哥。”他被於景渡抱起來,這才想起來太子,忙拱著小手朝太子行了個禮。
太子麵上和顏悅色,心中卻十分不高興。
明明常年在宮裡的人是他,這個小家夥卻對他十分疏離。
反倒是於景渡才回來京城沒多久,總共也沒見過幾麵,對方竟對於景渡這般親熱!
這讓太子有種十分挫敗的感覺。
他挫敗的緣由不是這小娃娃不親近他,而是對方竟會親近於景渡。
如今被於景渡抱著的這個小娃娃便是八皇子於景涔,方才抱著他的女子是他的母親成嬪。
成嬪見了兩人先是朝他們見了禮,而後又朝於景渡道了歉,言說八皇子擾了他的清淨。
“無妨。”於景渡道:“一會兒本王也要去宮宴,若是成嬪娘娘放心,就把八弟交給本王吧。”
成嬪聞言稍有些遲疑,似乎是怕給於景渡添麻煩,但他見於景渡神色不似作偽,便也沒再推辭。
“三哥,你帶我去折梅花吧。”八皇子奶聲奶氣地道。
於景渡淡淡一笑,朝太子告了辭,便抱著八皇子走了。
在他轉身離開前的那一刻,太子目光狀似隨意地掃過他腰間掛著的荷包,表情十分複雜。
“容家的小公子沒和他一起來?”太子朝身邊的親隨問道。
“大概是為了避嫌吧。”親隨開口道:“這畢竟是宮裡。”
“避嫌?”太子道:“他若是知道避嫌,就不該去招惹那個小紈絝。既然招惹了,這嫌豈是他說避就能避的?”
太子冷笑一聲,想到容家那漂亮的小公子,眼底不由浮現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他這個三哥挑人的眼光倒是不錯,容家小公子這樣的少年,任誰見了都很難不動心。
隻是……在他看來,這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換來的。
越是好東西,付出的代價往往就越高。
他倒是挺好奇,他這位三哥能為容家那小紈絝做到什麼地步。
若江山和美人隻能選其一,於景渡會怎麼選?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孤這位三哥氣急敗壞的樣子。”太子佯裝同情地搖了搖頭,“可惜了容小公子,一想到他那張臉露出失望的表情,孤就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