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邊憧憬著和於景渡隻有彼此,一邊又忍不住害怕。
他害怕於景渡會惹怒皇帝,甚至會被朝臣們針對,也怕於景渡會後悔,甚至為今日的決定而怨恨他。
一想到這些可能,容灼就覺得害怕。
為了不陷入這樣的掙紮和焦慮之中,他自於景渡朝他表明心跡之後,便一直不願去想這些。說他自欺欺人也好,說他沒有勇氣也罷,他隻是想能沒有任何顧忌地多高興幾天而已。
可他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來了,快到他根本來不及準備。
明明他們才剛剛開始,為什麼就要麵對這些呢?
容灼甚至不知道該怪誰,他隻覺得懊惱和委屈。
“小灼……”於景渡從新自背後將他擁入懷中,“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容灼吸了吸鼻子,“你什麼都沒做錯,是我自己不好……”
“讓你覺得自己不好,不就是我的錯嗎?”於景渡道:“我早該想到這些,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擔心這個,如果知道的話,我當初在豫州就會將事情攤開朝你說清楚。”
“如果……如果我是一個高門大戶的世家小姐,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麻煩?”容灼哽咽道。
“那如果我是一個與你門當戶對的小姐,是不是也不用這麼麻煩?”於景渡道:“可如果這兩個假設有任何一個能成立,我們怎麼遇到彼此呢?”
於景渡的聲音沉穩又溫柔,令容灼的情緒慢慢安穩了不少。
“從前我常常想,如果我不是他的兒子,是不是我就能活得更容易一些?”於景渡道:“我母妃不會所托非人,我也不會被他扔到邊關九死一生。你知道嗎?我從前常常厭棄我自己,覺得老天爺待我真的不公平。”
“直到我遇到了你……”於景渡聲音裡幾乎帶了點笑意,“我想這是用我前半生的坎坷換來的好運,不偏不倚,正正好。”
他扶著容灼的肩膀,讓容灼麵對著自己。
“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覺得有負擔。”於景渡道:“我做任何決定都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因為你沒有我,或許也能活得很好,有那麼多人喜歡你,愛護你。可是我隻有你啊……如果失去你,我就又成了過去的於景渡,你知道他有多可憐嗎?”
容灼癟了癟嘴,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眼淚吧嗒吧嗒就開始往下掉。
於景渡將人按在自己懷裡,心疼得不得了。
他的小紈絝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可是如今卻要為了他受這樣的委屈。
“答應我不許再胡思亂想。”於景渡道:“否則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嗯。”容灼悶聲應了一句。
這會兒他哭過之後,情緒稍稍恢複了,便開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於景渡也舍不得再逗他,將人抱了好一會兒都不願意放開。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容灼問他,“你不答應,他會很生氣吧?”
“放心,我心裡有數。”於景渡道,“我這位父皇吃軟不吃硬,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於景渡自己早已不在意這些了,隻要太子廢了,誰當下一個太子他並不是很關心。
當初他之所以要乾掉太子,是因為對方當年的算計,不止險些害死他,還害死了他身邊的很多人。這個仇,於景渡必須幫他們報。而且他不願意將自己誓死守護著的家國,拱手讓給那樣一個偽君子。
如今,太子大勢已去,他的目的早已達成了。
而他之所以依舊和皇帝虛與委蛇,無非是因為自己的翅膀還不夠硬。
他知道,要想護住自己在意的一切,就必須變得更強大。
所以他不介意繼續扮演一個好兒子,哪怕未來要扮演一個合格的儲君,他也沒什麼做不到的。
至於眼下這個困局,他也早已想好了對策。
“我該走了,周豐不能在這裡待太久。”於景渡道。
容灼看向他,下意識開口道:“那你還會來嗎?”
“會。”
“什麼時候?”
於景渡想了想,“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我不能來得太勤,半個月可以嗎?”
容灼目光一黯,很明顯有些失望,但他不想於景渡為難,於是勉強點了點頭。
於景渡見他這副樣子,心中又軟成了一片。
“傻。”於景渡湊到他唇上又親了親,“你可以,我不可以。”
“嗯?”容灼沒反應過來。
“半個月我不可以,半天我都嫌長。”於景渡說著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這兩日我學了點有趣的東西,晚上試試。”
容灼心頭一悸,“試……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於景渡一臉神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