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強對她沒有任何影響,阮漁覺得自己遊了很久,但卻一點都不累。
這裡的水很涼,她能感覺到,不過並不覺得難受,也沒有抽筋痙攣的預兆。
她左右翻轉,在水下笑出了聲,有一群黃色的小魚遊了過來,繞著她纏了個寬鬆的彩帶。
然後小魚陪著她繼續往下,直到它們受不了這個深度,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阮漁舒展手臂,衝它們擺擺手,告彆了這群熱情可愛的小家夥。
下潛的有點深了,這裡的光線很弱。陽光不足以穿破海底,深海總是黑暗又可怖的。
有一隻大家夥朝著阮漁遊來,速度極快,發出了一連串的哼唧聲音。
阮漁扭頭,停下了動作,靜靜地等待那個大可愛。
很快,一隻灰鯨出現,從遠到進,傻傻的大腦袋在阮漁的視野內逐漸變大。
它來到了阮漁麵前,圍著她轉圈,還不住地張嘴嚎叫。
阮漁伸出手,撫摸著它的皮膚。
坑坑窪窪的,她想。
灰鯨的皮膚凹凸不平,都是被鯨虱、藤壺等寄生動物附著以後留下的痕跡。
阮漁揪了下它淡黃色的鯨須,問:“你來找我的嗎?”
灰鯨哼哼了兩聲。
阮漁失笑:“我要繼續往下,你還要一起嗎?”
灰鯨潛水基本是淺潛水之後,進行一次較長時間的深潛水,深度大概在一百米左右。
從上麵追到這兒,阮漁能感覺到它的勉強。
鯨魚是海洋哺乳動物,要定期到水麵換氣,所以潛水深度都不會太深。
灰鯨又哼哼了兩聲,跟撒嬌似的。
阮漁:“好,那一起。”
阮漁在這裡是自由的,但灰鯨不是。
隨著向下深潛,水壓變大,它的肋骨、胸骨、脊椎骨等地發生了一定的變化,胸部收縮,肺也收縮。
直到到了某個深度,灰鯨表示它不行了,要上去補個呼吸。
阮漁笑得亂晃,拍了拍它,說去吧。
灰鯨跟那群小魚似的,不舍地叫了一聲,然後甩著龐大的身軀離開了她。
阮漁繼續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但覺得就要往下麵去,也許到了某一個深度,就能知道了。
至於這裡是否危險,自己的夢,為什麼還會危險呢?
有人有深海恐懼症,見不得海洋的深沉,連看到旁人下潛到一定的深度,自己都會感到呼吸艱難。
阮漁沒有,起碼她現在沒有。
這裡黑了下來,幾乎看不到光亮。
有發光的水母過來陪著她,也有其他的小小生物,路上遇到了一隻抹香鯨,伴隨她一路往下到了兩千米的深度。
阮漁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她踩在了有實質感的地麵上。
這裡是海底,有著海床的地方,深不見日,有奇怪物種在她周圍遊來遊去。
“好像去彆的地方玩,當地人出來看熱鬨啊。”阮漁感歎。
瞧,來了個稀奇古怪的人。
她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自己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而後,腳下有了一道淺淺的光亮,從一點到一線,從豆子大小到亮如日光。
阮漁抬腳,不怎麼費力地輕輕飄浮後退,站在一旁看這個從海底下冒出來的東西。
“哢——”順著這條線,兩側的海底向旁邊裂開,露出來了一指寬的厚度。
阮漁好奇地蹲下,低頭去看,伸手去摸了摸它。
這種行為一般很作死,不過此時沒有讓阮漁掛掉。
她的中指指腹撫摸著那條露出來的白線,觸手之際是溫暖,像是泡進了溫泉裡,讓阮漁不由得喟歎出聲。
而後,她感覺到了一股蓬勃的生命躍動之力。
“咚咚咚——”
是心跳,是水流,是撞擊,是綿延無儘的能量。
阮漁看到了,無數的碎片落於此地,凝結成了一塊不規則的石頭,在這裡改變了一場死亡冰柱的既定事實。
它逆轉了生命的旅程,將無數海洋生物從死亡中解救,賦予它們新生。
阮漁看到了,數不儘的族群到了這裡,在這塊深埋海底的石頭之上,旋轉、回遊、舞蹈,而後離去。
一批又一批,從它的位置到海麵有著數千米的高度,最繁盛時這條線上處處有魚群。
“你想告訴我,你就在這裡嗎?”阮漁看著它,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我帶著碎片來找你了,你開心嗎?”
白光閃了閃,可能是在說,開心。
阮漁笑了起來。
·
卓顏坐在病床前,看著熟睡的阮漁。
“怎麼就是不醒呢?”她無奈地歎氣。
醫生檢查沒有其他的問題,耳朵也治療了,慢慢地就可以恢複如初。
隔壁的連朔和聶雲都可以下地跑了,阮漁卻還是在這裡躺著,就是不醒。
石頭沒有人敢動,便隻能讓它挨著阮漁,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原以為會跟上一次一樣一起消失,沒想到隻要碰到了阮漁,真的就是完整的。
之前它從阮漁身上滾落到一邊時,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氣,還以為要糟糕了呢。
卓顏歎氣。
早點醒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家裡暴雨網絡斷了,沒有修改等我明天再改錯字
不好意思,晚上不知道會不會斷電,就不太保證了
啊我家這邊很安全沒事所以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