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目前隻有七八個人,比之在高塔上,遠遠看見的人數要少了許多,想必是一路走來都折在了路上,現在也僅剩下這些人了。不過即便隻有這七八個人,衝著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己方也絕不是對手。
現在自己這邊隻有葉靈手裡的一隻霰彈槍,還沒有彈藥,跟兩手空空也差不多。
隻見一個隻佩戴了端槍的東洋人,從人群中走出。看這人的裝束,身上十分輕便,應該就是這夥兒人的首領。
這人身形微胖,身材中等,眯縫眼,走出來用極低沉的聲音說道:
“韓大膽兒,把東西交出來吧!”
他說的是中國話,而且十分流利,並不像普通日本人說中國話,舌根發硬,重視有種重感冒沒好利索的感覺,像是嘴裡喊著隻襪子說話。
韓大膽兒看著人臉被防塵麵罩遮住大半,但露出的鼻梁上有兩個深深雲痕,眼眶周圍也有些壓痕,像是常年帶眼鏡所致。
在細細分辨他的聲音,雖然他故意壓低嗓音,但聽起來卻總覺得十分耳熟。
這人見韓大膽兒眼神有異,接著道:
“彆輕舉妄動,你們沒有勝算!”
韓大膽兒腦中靈光一閃,喝道:
“原來是你!嚴本真!”
那人聽韓大膽兒叫出自己名字,忽然一怔,接著輕聲一笑,他此時的笑聲已經不像剛才說話那樣低沉,隨著笑聲,他也摘掉了臉上的防塵麵罩,露出自己的本相。
眼前這人留著小胡子,笑起來有些憨態可掬,平時帶著黑框雙圓眼鏡,此時沒了眼鏡片遮擋,一雙小眼睛射出兩道狡邪詭詐的寒光。卻正是警察廳的副廳長,那個靠著老婆家世往上爬的副廳長,嚴本真!
韓大膽兒道:
“想不到你竟然投靠了東洋鬼子!”
嚴本真卻發出一陣嗬嗬的訕笑,並不搭話。
範統被打得鼻青臉腫,這時剛緩過一口氣,看見這群東洋鬼子的頭兒是嚴本真,卻顯得並不驚訝,咳嗦兩聲淡淡地道:
“這家夥本來就是就日本人!”
韓大膽兒不禁一驚。嚴本真不但中國話說得好,而且一嘴地道流利的天津話,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他竟然是日本人。不由地望向範統,用向其詢問是否確認。
範統隻略略點頭,就聽嚴本真道:
“我總覺得身邊有雙眼睛一隻在暗中盯著我,所以我事事小心,想不到這人竟然是你!”
範統哼了一聲道:
“你想不到的事兒還多著……”
話沒說完,忽然後腰上又重重挨了一腳,卻是一個東洋鬼子,見他臉上表情不善,朝著他後腰又踹了一腳。
嚴本真仍舊是那一輛憨態,微笑著道:
“沒錯,我不是支那人,而是日本人,我的本名是岩井真一。我一群人,從十來歲就被訓練成諜報員,然後送到中國,潛伏在你們身邊,利用一切機會滲透進你們的政府各部門,你們這些蠢貨還渾然不知!
好了!你們知道得夠多了!現在也瞑目了,交出員嶠仙鏡的鏡芯吧!”
韓大膽兒哼了一聲道:
“我們都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把鏡芯給你,你也不會留我們活口!不過我們死了的話,你就彆想再找到鏡芯!”
其實鏡芯一直在尤非身上,剛才破門塌台,他早已不知去向,現在這麼說隻為了讓嚴本真不敢動殺機。
嚴本真卻道:
“你交出來,可以救一條無辜的性命!”
韓大膽兒冷笑一聲道:
“你覺得我韓大膽兒諢號是白叫的?我會怕死嗎?”
嚴本真看向梅若鴻和葉靈,葉靈和梅若鴻齊聲道:
“你彆妄想,我也不怕死!”
葉靈還覺得不夠,補了一句道:
“大哥哥,咱們一塊死,什麼也彆給這些東洋狗雜種!”
範統一言不發,但看著嚴本真的眼神也是毫無懼色,和平常懶懶散散的眼神全然不同。
嚴本真卻微微一笑,說道:
“我想你們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你們的性命……而是他的!”
說著一閃身,另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從身後扯過一個幫著男孩兒,這男孩兒十一二歲年紀,腰上綁著繩索,把他和那個日本人栓在一起。
韓大膽兒一見這男孩兒,心頭一驚,不禁失聲喊道:
“大友!”
這男孩兒卻正是鏡芯原本的持有者,在三條石學徒的男孩兒——張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