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五 逝亡(1 / 2)

津門詭事錄 蒼茫天下 7278 字 8個月前

韓大膽兒實在不明白,自己細心考教,又暗中嚴查,見陳飛揚並無異狀,他人品不錯又是個孝子,對著老娘也是真情實感,並不像作偽,這才收了這個徒弟。

怎料自己卻會看走了眼,因為自己失察,卻害的李環被踢下了望台,落入地縫熔岩屍骨無存,不禁心中懊悔不已。

可平日裡陳飛揚時常更在自己身邊,自己竟全沒發覺有異,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顯得活潑跳脫,而且他雖然性格機靈,卻不狡獪,為人也十分磊落。

按理來說在意親近的人身邊,日子一久,深藏的偽裝總會在不經意時卸去,露出片刻的本性,可陳飛揚性情率真,卻毫無異狀。

韓大膽兒不禁想起,眾人爬上白色城牆,在城頭休息的時候,受到了城中高塔風笛的影響,雖然距離尚遠,風笛不足以控製每個人的恐懼記憶,但卻能影響到城牆上,各人的夢境,讓疲憊狀態下的每個人都做了個噩夢,身陷在自身的恐懼回憶中。

當時就連假王維漢程靈均,醒來一刻都有都伸手摁腿,眼神中像是回憶起了和斷腿有關的最恐怖回憶。當時隻有將自己叫醒的陳飛揚,好像完全沒做噩夢,雖然他說是起來方便,見到自己發夢,這才上前將自己喚醒。

當時韓大膽兒隻是覺得眾人同時做了個噩夢十分古怪,可是見陳飛揚沒事,說明並非所有人都在同時做了噩夢,就沒太在意。

後來眾人進入迷宮,被風笛乾擾,產生了極為嚴重的恐怖幻覺,當韓大膽兒自己掙脫幻覺之後,曾經四處尋找其他人,李環陷入少年時被狗咬的幻覺中,梅若鴻也被幻覺困擾要舉槍自戕,隻有陳飛揚,卻隻是暈了,卻並無其他不妥。

韓大膽兒心道,一個人從出生到長大,總免不了有些懼怕的東西,或是恐懼的回憶,但凡常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即便像是自己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恐懼的一麵。

陳飛揚一個大活人,生長在如此年代,怎麼會絲毫沒有恐懼的回憶,以至於連風笛催眠都無法勾起呢?除非他的記憶是不真實的!

一閃念,韓大膽兒想起,眾人穿過白色迷宮中的高塔,在索道橋上,曾經遭遇酸霧蟲噬,當時韓大膽兒等人逮住的那個大個子,忽然脫困暴起,當時他口中喊喝三陽教真言“無生老母,真空家鄉”連喊三句,所有人都以為,這大個子是被三陽教洗腦,成了個忠實的信徒,所以才口念真言。

此時韓大膽兒回思,大個子那三句真言喊罷之後,陳飛揚就開始變得渾渾噩噩,想必那三句真言就是讓他轉變的關鍵。

一瞬間,韓大膽兒心中湧起數十種可能,這其中隻有一種最不可思議的,也是最古怪的可能性,但除了這種,其他那些似乎都不能成立。

此刻他雖然不知道陳飛揚的真實身份,是另一位黃袍老祖顧名思,但他卻已經隱約明白,眼前這個徒弟陳飛揚,是用了某種方法壓製了自己真實的記憶和性格,而重新再性格記憶之上構建了一個假身份。

因為自己曾經暗中調查過陳飛揚的身世背景,和周圍鄰居的口碑,已經去他家裡看望過他母親,從了解得知,這陳飛揚的確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其戶籍遷入,進入警察訓練所,也需要核實身份,絕不可能是憑空杜撰出的此人。

隻是陳飛揚的母親眼疾嚴重,而且耳力也不好,其實並不能完全證實眼前這個就是真正的陳飛揚。

韓大膽兒想明白了這一層,也登時就明白了,真正的陳飛揚已經死了,早在剛來天津衛不就,就已經死了,現在眼前的陳飛揚,則是一個精於模仿城府深湛的年輕人,他不止偽裝成陳飛揚,更加封閉自己本身的惡性格記憶,而重新編製記憶性格,讓自己成為了陳飛揚!

韓大膽兒雖然不知道,顧名思的真實身份背景,但從大個子的真言可以開啟他真實的性格記憶這點看,眼前這個假陳飛揚,極有可能就是狗少提過的,第三個黃袍老祖。

有一瞬間,他也曾思慮,憑眼前這假陳飛揚的年紀,絕不可能是與黃袍老祖張九霄一起聯手,共通逼走程靈均的那個人。

他自然不知道還有顧名思父親顧同的存在,但想起得了長春不老症,一直孩子模樣的張九霄,再看眼前的樣貌不到二十的陳飛揚,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時陳飛揚持刀架著梅若鴻的手腕一抖,將袖子挽起一大塊,露出手腕上一個傷疤,那時前不久,在黃宅中,陳飛揚和敵人拚鬥時所受的傷。

當時他和雙胞胎中一個壯漢拚鬥,手腕上受了些上,這時顧名思已經完全就是陳飛揚,性格裡帶著一股不甘示弱的勁兒,明明手腕受了傷,卻自己包好,咬牙忍著。

他手腕上原本有個十字形傷疤,在顧名思編織的記憶力,這十字傷疤是小時候在家裡乾活劃傷的。黃宅拚鬥中,手腕的傷處掉了塊皮,卻正好是這十字傷疤。

所以即便韓大膽兒後來見了他手腕上的傷痕,也全然想不到,那原本竟然就是,許淩峰死前提到的,山長的十字疤痕。至於範統,手上的胎記,卻純屬偶然,隻是範統也有其隱藏的真實身份,所以韓大膽兒才越看越覺得可疑。

韓大膽兒一見陳飛揚手腕的傷疤,已經隱約想到,按照眼前這陳飛揚的城府心計,或許他極有可能就是……

他剛念及此,隻見了望台上的陳飛揚嘴角上揚,似乎正在說話。隻是古城巨變,四周地裂聲,房倒屋塌聲,水流聲,蒸汽噴湧聲,不絕於耳,所以彆說陳飛揚隻是動動嘴,即便真的大聲喊喝,韓大膽兒也根本聽不見說的是什麼。

顧名思知道韓大膽兒聽不到他的話,便有意將說話口型做得更為明顯,所以雖然不聞其聲,但從能從其口型,一字字看出他說的話!

隻見顧名思道:

“我……就……是……山長!”

韓大膽兒剛想到這一點,顧名思卻已經親口承認!

顧名思又道:

“你……輸……了!”

接著便露出詭異一笑,手起刀落,利刃朝著梅若鴻脖頸處刺落!

韓大膽兒此時身在神殿屋脊,旁邊站著的陸鬆濤和範統,也都看到了陳飛揚的舉動,開始台榭下地裂水湧,熔岩遇水,便噴出炙熱的蒸汽,將眾人與搖搖欲塌的了望台隔開。

相距即遠,又有阻隔,再想出手救援卻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瞬息間,好像一切都變得很慢,韓大膽兒縱身躍起,身在半空拋出鋼鏈飛爪,不顧蒸氣熱浪向著了望台撲去。

可相距如此距離,就算飛虎抓勾住了望台,等他攀上台邊,顧名思的利刃也早已將梅若鴻的頭割了下來!

梅若鴻看著飛身來救的韓大膽兒,眼神卻顯得無比安詳,對著韓大膽兒微微眨眼,臉上露出充滿愛意的笑容,接著便輕輕合上雙眼,閉目待死!

梅若鴻自來對韓大膽兒情意頗深,韓大膽兒心中雖然清楚,卻因為梅若鴻性格太過清冷傲氣,而且聰明才智實不在自己之下,他天性中大男子氣概,在梅若鴻麵前總不免餒了,他心高氣傲,即便在男女之情中,也不願意逢迎受製,是以他一生大膽,無所畏懼,卻一直對二人情愫畏首畏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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