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寶手腕吃痛,手中瓶子落在韓大膽兒手上,韓大膽兒扒開瓶塞,頓時一陣花香溢出,瓶中竟然是些蜂蜜。
老大媳婦和老二兩口子不解其意,都上前和韓大膽兒理論,老大爺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狡辯說那隻是一瓶子蜂蜜,韓大膽兒卻正色道:
“這是躑躅蜜!”
老大心中一驚,瞬間冷汗直冒,麵色蒼白,口中還在狡辯,說不知道什麼叫躑躅。
老二兩口子和老大媳婦,也沒聽過什麼叫躑躅蜜。連在場的大了和張老道,連同杠夫們都不知道什麼叫躑躅。隻有一個懂點醫理的鄰居,脫口而出道:
“我隻聽過有種羊躑躅就是杜鵑!”
韓大膽兒點頭道:
“沒錯!就是杜鵑!”
那鄰居問道:
“羊躑躅有毒,從來沒聽過有躑躅蜜啊!”
韓大膽兒舉起從老大手裡奪下的瓶子道:
“你們看著瓶子,像是咱們中國的東西麼?”
這瓶子腰足斜長,肩高頸細,上麵的半圓形塞子出一個小尖兒,帶著點波斯味道,有點像回教的清真寺圓頂,明顯不是中原的東西。
老二這時細看了這瓶子,嘀咕道:
“這瓶子……我好像見過……這好像是我爹的……”
韓大膽兒這時,從懷裡拿出另一個樣子差不多的瓷瓶,說道:
“這是我之前在徐貴房裡找到的瓶子,不過已經空置多年!”
老大媳婦低聲嘟嘟道:
“好麼!手夠快的,我這盯著看都沒注意,有東西讓你順走了……”
韓大膽兒也不理他,接著問老二道:
“你爹說沒說過,這瓶子以前裝什麼的?”
老二搔搔頭回想了一會兒道:
“我記得,我爹好像說過,這東西以前是裝一種毒藥的!”
老大趕緊接口道:
“我那瓶子裝的可是槐花蜜,不是毒藥!什麼羊躑躅蜜,我聽都沒聽過!”
韓大膽兒遞過來瓶子道:
“那你喝了我看看!”
老大趕緊把頭往後一躲,一下子眾人心中雪亮。
老二不敢相信自己親哥哥能對親爹下毒手,便問道:
“這蜂蜜要真有毒,那我爹怎麼還能活過來,我爹死時,地保和仵作都來驗看過,不光斷了氣,而且也沒脈了,的確是真死了!”
韓大膽兒解釋道:
“這種躑躅有毒,咱們中原的確沒有用這東西養蜂做蜜的。但這躑躅在土耳其黑海一帶卻有人用這種花來做花蜜。因為這種蜜香氣四溢,所以儘管有毒性,當地人還是有人少量食用。在黑海沿岸,有種服用躑躅蜜所患的病症叫——瘋蜜症!”
老二忽然驚覺道:
“我好像聽我爹說起過這個瘋蜜症!”
韓大膽兒拿著那瓶子道:
“這種蜂蜜多吃的確容易致命,但是有時候也因人而異,有的人吃完則會,呼吸脈搏減弱,進入心臟看似停頓的假死狀態。其實呼吸和脈搏並沒停滯,隻是十分微弱,隻靠手去探鼻息,摸脈搏,根本感覺不到。”
他接著道:
“要是人真死了,幾個小時之後眼球的玻璃體水分蒸發,就會變得灰白一片,我趁著老道做法的時候,看過你爹屍首,當時扒開眼皮,見你爹眼球依然清澈,按說你爹死了至少十個小時以上,眼球不可能還像活人似的,所以我當時就斷定你爹隻是假死!”
韓大膽兒又道:
“再加上我在他嘴邊涎沫上聞到一種花蜜香味兒,這就讓我想起之前我抓過的一個買洋破爛的小販,這人在南門外擺攤兒,兜售一些土耳其瓶瓶罐罐,還有一種花蜜,就是這種躑躅蜜。
後來有人吃死了就去找小販算賬,剛才我打電話回所裡,問清了情況,當時他賣了五瓶躑躅蜜,後來有四家人來找他,說花蜜吃死了人,其中有兩個的確是死了,另外兩個則是假死,後來時間一久又醒過來了。”
原來韓大膽兒聽完詐屍的事情,便心中起疑。來到徐家,他找機會看了徐貴屍首。翻開眼皮,看到徐貴眼球玻璃體並未渾濁,就知道他還活著。徐貴額頭虛軟,應該是“詐屍”的時候,被他大兒子用扁擔打的,隻不過他臉上擦了不少和水的香粉,來掩蓋額頭青紫。這香粉也讓屍體麵色慘白,看起來有幾分死人相。
後來韓大膽兒在老大屋裡,發現了老大媳婦用的香粉,竟然就是用來掩蓋徐貴額頭傷痕的香粉,這香粉是老大媳婦的物品,老二兩口子很難拿到手,所以韓大膽兒推測,這一定是老大所為。
韓大膽兒又見徐貴嘴角仍有涎沫,而且涎沫帶著花蜜香味,就和南門外那小販兜售花蜜是一樣的香味。就疑心徐貴是中了躑躅蜜的毒,出現了假死症狀。但徐貴的兒子也沒出過遠門,更不可能知道躑躅蜜會有毒,這一點讓韓大膽兒甚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