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這些院子都沒人住?韓大膽兒這麼想著,伸手扶著牆,摸索著往前走。他還時不時的和花四兒說句話,生怕丟的那個沒找到,再把身邊這個也給弄沒了!
韓大膽兒沒想到,花四兒這麼塊好色貪花的料,在目不見物漆黑陌生的環境裡,竟然一點也不慌張,就問花四兒:
“看不出來,你小子膽兒夠大的,這麼黑你倒一點不慌!”
花四兒聽韓大膽兒誇他,倒來勁兒了,橫打鼻梁,楞衝人物字號,說道:
“這可不是吹!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從來不怕黑!我這人平時不願意顯山露水,除非遇到事兒……”
韓大膽兒譏嘲道:
“你還不做虧心事,光搞瞎巴睡破鞋,都挨了多少回打了!上回要沒我在,你蛋黃子都得讓人打出來!”
花四兒卻狡辯道:
“上次正好是腿抽筋,我使不上勁兒,要不我啊……哎呀媽媽呀!”
他正吹大梨呢,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聲音喊得都差音兒了,也嚇了韓大膽兒一跳。這叫聲,在一片漆黑寂靜中,顯得格外淒厲可怖!
韓大膽兒罵道:
“你尼瑪瞎叫喚嘛!踩雞脖子了?!”
花四兒伸手往前摸索,抓住韓大膽兒衣襟,聲音顫抖道:
“韓……韓頭兒……有鬼!有鬼……拍我肩膀!”
韓大膽兒立即轉身,伸手摸到花四兒,用力將他撥到一邊朝著他身後,一揚手打出一枚鐵筷子。隻聽見筷子破風之聲,向遠處飛去,叮的一聲,打在磚牆上,聲音似乎不近。
韓大膽兒喝道:
“你做夢呢!你身後哪有東西?”
花四兒卻顫聲道:
“那鬼手……就在……我……我肩膀上……”
韓大膽兒伸手摸到花四兒肩頭,當時這個氣啊!他肩上哪有什麼鬼手,明明就是一塊破麻袋片!
這麻袋片隻是很小一塊,估計是刮大風的時候被卷起來,不知掛在哪個牆頭兒,碰巧剛才掉在他肩上了。
韓大膽兒摸到麻袋片,忽然想到,麻袋片是從上麵落下來,自己要是擰身上房,在房上不就能把這片地形一覽無餘了麼!念及此便和身邊的花四兒說,讓他站在原地,他上房看看出路,一會兒下來再帶他出去!
花四兒自己一個人在這,說不怕那是瞎話兒!之前伸手不見五指,全靠有韓大膽兒在身邊壯膽兒,而且自己經常和有爺們兒的小媳婦搞瞎巴,人家爺們兒突然回家,他不是躲床下,就是藏躺櫃,一呆就是一宿,漆黑一片早習慣了。
可萬一韓大膽兒自己找到出路,把他扔下走了,那可就崴泥了!不過和韓大膽兒接觸這麼些日子,他也了解韓大膽兒,是個熱血漢子,急公好義,又為人正直,絕乾不出扔下他不管的事兒,所以雖然擔心,還是壯起膽子,在原地等著。
韓大膽兒伸開雙臂,伸手摸了摸兩邊牆,感覺這胡同寬窄不夠自己平伸雙臂,這寬窄正好兩邊借力。於是就使出輕身功夫,雙足左右踏牆,向斜上借力,身子提氣上躍,雙手扶牆,在兩側向上導手,穩定身體,不幾下就攀上了胡同牆頭。他翻上牆頭兒,站直身子四下觀望。
這裡雖然稍有天光,但這片屋舍林立,房脊聯排,連綿很遠。站在牆頭根本看不到路。他隻能摸索到房山,順勢爬上屋頂,再往四周觀瞧。
誰知他們倆現在,身處九道彎兒這片胡同中心。這裡地勢最低,周圍房舍雖然都和這裡的房舍一樣高矮,但因為周邊地勢越來越高,所以房屋也顯得比自己立足之處高出許多,彆說找尋周圍遠處燈光做個標記指印,就連遠處的燈光,都被四周成片高大的屋脊遮擋,根本看不到外麵。
如果這時自己冒然從屋脊上竄蹦而走,倒也不是不能出去,隻不過要費一番功夫,而且四下漆黑,光線微弱,如果一腳踏空,隨時可能從屋脊上掉下去,摔成重傷,所以非到萬不得已,實在不宜輕易嘗試!
韓大膽兒站在牆頭兒,想跳到這家院子裡,院子裡卻一片漆黑,還有兩顆棗樹阻擋,看不清下麵什麼狀況。他隻能原路返回,順著牆頭兒回到花四兒等待的地方。
他雙腳一踩到地,就伸手去摸花四兒,可花四兒站的地方卻摸了空。這時,他腿上一緊,好像有東西蹭到他小腿,他下意識的抬腳便踢,卻聽花四兒一聲怪叫!韓大膽兒急忙收腳,這才沒一腳要了這小子的命。
韓大膽兒怒道:
“你他媽怎麼坐在這!”
花四兒捂著肩膀道:
“不坐著我還能躺著麼?韓頭兒!咱是真碰上鬼打牆了,我實在盯不住了!隻能坐著歇會兒!”
韓大膽兒道:
“哪兒來的鬼打牆!……對了!我下來,你怎麼不出聲!”
花四兒有氣無力到:
“我不伸手碰著您了麼!”
韓大膽兒道:
“不說話,光上手,我知道是誰?我要不收著勁兒,剛才就一腳踢死你了!”說著韓大膽兒也覺得有點累了,於是也坐了下來。
反正也找不到路,倆人隻能坐在原地,等天亮了!
這時候,花四兒突然道:
“韓頭兒!你聞見了麼?怎麼這麼香?”
韓大膽兒這時也聞到一股異香,忽然驚覺,這怕是熏香迷糊藥,就趕緊讓花四兒捂住口鼻,自己也掏出手絹捂住口鼻。這時候千萬不能打嚏吩,這種熏香迷糊藥,一打嚏吩立馬就暈。
倆人捂住口鼻,韓大膽兒抓住花四兒慌不擇路,一邊摸索一邊往外奔逃。跑了半天終於不再有那股香味兒了,這才緩緩停下腳步。
花四兒晃晃暈乎乎的腦袋,韓大膽兒趕緊深吸兩口氣,保持清醒,卻聽身邊花四兒道:
“韓頭兒!……你聞……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