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膽兒見他跳入井中大感意外,初時以為她要投井自儘,但轉瞬便明白,這水井下一定另有暗道,說不定她便是從這井中暗道,來到這福厚裡鯰魚窩。
但無皮人既然怕冷鹽水,這井水鹽堿很重,難道他跳井求生,便不怕井水了麼?
其實韓大膽兒不知,之前從房頂潑下的鹽水中,還有大量白礬。無皮人的確怕因為沒有皮膚,所以的確怕鹽,但是光靠鹽卻造不成太大傷害。他更怕的是混合了白礬的鹽水,所以被潑中之後才有剛才的反應。
這井水鹽堿很重,但卻沒有白礬,所以不會對無皮人造成太大傷害。不過無皮人忘記了,井中泡屍甚久,井水已帶屍毒,他跳井逃生,雖然很快便從井底遊進暗道,順著暗道逃出鯰魚窩,但他無人皮保護,身子浸在井水中,沾染了屍毒,不久後便開始全身潰爛,不論如何醫治,卻總難醫好,就算套上人皮,也時常肌理之間奇癢難止,可又不敢抓撓肌腱血脈,所以每每犯病都痛苦異常,以至後來精神錯亂勢若癲狂,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韓大膽兒知道井水含有屍毒,而且井下情況不明,雖然小蝦米之前曾下井撈屍,不過上來後用清水衝淨了身體,所以料來並無大礙。隻當時無皮人還未逃入井中,現在若下井追逃,唯恐會中了無皮人的暗算。
他見梅若鴻和尤非等人也來了,就趕緊讓尤非張彪幾人,找工具將井水抽乾,再下井查探。
數九隆冬,十來個人忙活到天黑,才將逐漸抽乾井水。隻見井底有個小洞,裡麵漆黑幽深,不知通往何處,但看樣子甚為曲折,不知道綿延多遠。
一眾警察,沒一個願意鑽進去查看,以韓大膽兒的身型,又鑽不進那小洞。
他心想,儘然無皮人能從此處逃生,洞穴必然另有出口,恐怕進去了也找不到她,念及此也隻能作罷。
韓大膽兒讓程老六派人將水井用石塊轉頭封死,再用水泥封住井口,也就不怕無皮人再從此處返回鯰魚窩作亂。況且無皮人斷了一臂,受傷頗重,若能夠活命也會留下殘疾。就算披上人皮再出現,一眼便會被人識破。
程老六原本想栽贓韓大膽兒,以便日後可以操控利用此人。但自己毒計不成,反而還被他救了性命。雖說他並非顧念恩情之人,但綠林人最忌恩將仇報,若然如此必會在混混中失了威望。
此次雖然沒能結交韓大膽兒,但是卻借他的手,除了鯰魚窩的禍患,也算能跟李家哥兒倆有個交代。於是程老六依言所為,名人石封水井,然後又拿出現鈔銀元,犒勞來此的偵緝科警察,連同手下混混也每人一份兒犒賞。
警察和混混都得了好處,又沒人死傷,個個喜不自勝。偵緝科的警察們都道,隻要跟著韓大膽兒辦案,每次必有好處,所以之後每每韓大膽兒辦案用人時,警察們都個個奮勇,人人當先。
韓大膽兒臨走時,那黑臉大漢黑三兒頗為不舍,他雖是個混混,但為人內心憨直,總覺得韓大膽兒是英雄好漢,應該結交,但礙於在程老六也隻能作罷。
小蝦米和豆乾,原本隻是兩個小狗爛兒,壓根沒在青紅幫拜過師,遞過名帖,連混混都算不上。見韓大膽兒要走,就賭咒發誓說要學好,非要拜他為師,跟他一起離開謙德莊。
韓大膽兒自然不能收兩人為徒,但倆人軟磨硬泡,又衝梅若鴻一口一個師娘叫著。他隻能先把倆人支到防疫院,給老蘇打個下手。倆人聽說要和屍首打交道,腦袋搖得跟撥浪鼓賽的。
韓大膽兒卻說,要是不願,意拜師的事兒就彆提了。這倆小子本來也是九流的地痞,沒乾成過什麼歹毒陰損的事兒,要不是家裡窮吃不上飯,也不會在謙德莊入夥兒混口飯吃。
即便入夥兒了,他倆也不招人待見,混混們大都不拿正眼瞧倆人,所以在這瞎混也是受儘白眼。既然韓大膽兒給了倆人一個去處,又能吃碗飽飯,而且韓大膽兒還答應,日後傳他們兩手本事,倆人隻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韓大膽兒包上那隻無皮人的斷手,作為證物帶回偵緝科,打算回去掃聽一下,這無皮人的來曆,但此事並不緊要。全因他心中有幾個更重要的疑團,尚未解開。
一是梅若鴻所說,在屋頂上掠過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二是小蚊子之死,到底是什麼人下的毒手?
三便是那在屋頂上出手相助,朝無皮人潑鹽水的究竟是什麼人?
韓大膽兒原本並沒把無皮人的身份放在心上,他卻不知無皮人和那屋頂潑水相助的人,頗有仇怨糾葛,而無皮人更非幾幾無名之輩。
她乃是早年義和拳紅燈照的餘孽,姓白,名白二姐。紅燈照覆滅後,她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道兒殺手,幾十年來殺人無數,從不露行藏,現下已經年屆五十有餘。
這白二姐還有個兒子,更不得了。他兒子綽號“白靈童子”,正是三陽教教主“黃袍老祖”座下的三大護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