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膽兒聽他提起梅若鴻,語帶輕薄,登時伸手就去抓孟威衣領,孟威一個撤步,躲開這一抓,廳長喝道:
“你小子要造反麼?”說著掏出手槍拍在桌上。
韓大膽兒從一些小道消息得知,之前證物失竊案中,還丟失了一批盜匪搶劫的珠寶,廳長原本從中選了一些,為了日後升遷打算用來行賄送禮。而且丟失的證物中,還有一筆數額巨大的贓款,那個案子原告身亡,被告也失蹤了,所以的原本是想和廳裡幾個領導暗中找個名目,將贓款瓜分,誰知自己還沒伸手,這些東西連通一批繳獲的煙土,就一起失竊了,所以廳長和一個領導心中都十分惱火。
今天“得知”這竊案竟然是韓大膽兒所為,總廳神探卻是個“內鬼”這廳長焉能不怒!
這時孟威道:
“不光有這些無證,還有關鍵的人證在此……”
接著便對跪在地上的老田說道:
“你實話實說,廳長大人英明,不會難為你的。”
老田偷眼觀瞧韓大膽兒,見韓大膽兒雙目如欲噴火,嚇得老田渾身一激靈,卻不敢說話。
孟威朝著老田踹了一腳喝道:
“說話!”
老田抬頭看看周圍的警察,個個凝眉怒目,嚇得冷汗直冒,渾身哆嗦,結結巴巴地道:
“是……是…韓頭兒,把鴉片煙土給我,讓我幫著……出手的!嗯……我……我私下藏了一些……嗯……想背著他……背著他出手,結果被他發現就抓回來了……定了個製售煙土罪!”
老田結結巴巴說完,又偷眼瞧了韓大膽兒一眼,眼神剛一交集,立即嚇得一縮頭,趕緊把臉轉過去。
廳長氣得又“砰”的一聲拍在辦公桌上,衝著韓大膽兒喝道:
“這回你怎麼說?還不老實交代,把贓物都交出來!”
韓大膽兒聽完老田的敘述,就知道這準是有人教他說的,定然是有人把收繳來老田那批鴉片,換成了帶鋼印編號簽失竊的那批鴉片。這不是誤會,而是有人故意陷害,但是現在人證物證俱全,自己也辯解也是無用,如此一來反倒冷靜了許多。
他不卑不亢地道:
“不是我乾的!廳長要是不信,給我兩天時間,我可以查出真凶!”
廳長喝道: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麼?你要畏罪潛逃呢!”
韓大膽兒道:
“我全家都在天津衛,怎麼逃?再說,也不是我乾的,我為什麼逃跑!”
梅本事也忙道:
“廳長,這事兒……我也不太信是韓誌剛乾的,就算是,他之前立了不少功,您看……”
廳長怒道:
“放屁!這都是你慣的!英租界投訴的事兒還沒跟你算呢!你閉嘴!”
梅本事頓時也啞了火兒,不敢再說話了。
副廳長抽著煙鬥,站在一邊靜靜聆聽,半天一直沒說話,這時卻道:
“讓你去查當然不可能,但是這事情的確應該搞清楚,也不能讓你受了冤屈,這樣吧……”
說著他轉頭對廳長道:
“廳長也消消氣,先把韓誌剛暫時羈押,派兩個得力警員一起詳細調查一下,孟威協助,你看怎麼樣!”
廳長想了想,點點頭。孟威卻道:
“人證物證都齊了,再查有這個必要麼?”
副廳長道:
“讓你乾嘛你乾嘛,那這麼多廢話!”
孟威也知道,韓大膽兒家裡和魚市街韓老太爺有親屬關係,韓老太爺在天津衛有些威望,和一些市政府一些高官的關係不錯,當初韓大膽兒能當警察就是煩的韓老太爺的關係。
副廳長就是考慮到這一層,所以覺得,現在冒然給韓大膽兒定罪的確不妥,所以這才象征性地派人調查一下,即便最後查出來,真是韓大膽兒乾的,大不了找個由頭,和之前的功勞相抵,最多一擼到底,也不至於判監坐牢。
廳長也明白副廳長的意思,就讓人下了韓大膽兒的手槍,又搜出他身上帶著的鐵筷子,以及紅白雙櫻短刀,和一條純鋼細鏈子。讓人將韓大膽兒暫時羈押在總廳二樓的一間房間。
韓大膽兒幾案裡裡外外都是荷槍實彈的警察,自己就算想跑也恐怕難以全身而退,況且還會給父母老家兒帶來麻煩。再說自己壓根就是清白無辜的,也不怕他們去查,隻是擔憂不知道會派誰調查。
若是自己這邊的人就好了。範統雖然是真飯桶,但尤非和自己交情深厚,又救過自己的命,就跟自己大哥賽的,而且他為人看似懶散,其實精明機敏,張彪李環幾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要是他們去查或許能有轉機。
韓大膽兒也不反抗,來到樓梯的時候,見不遠處,張彪李環幾人臉現關切神情,正往韓大膽兒身邊看。韓大膽兒本想和尤非交代幾句,可押著他的警察都是孟威手下,毫不留情,推推搡搡的就把他關進了一間空房間。
總廳的羈押室很小,隻能關幾個審訊中的嫌犯,一般得了口供,核準之後等待開庭審判的時候,犯人都會被押解到小西關看守所,那有專門關押待宣判人犯的地方。
這時總廳羈押室關了好幾個犯人,實在騰不出地方。孟威知道韓大膽兒身手了得,關在一般房間怕他跑了,幸好手下馮勤和羅小良出主意,把他關在二樓的老證物室,這才覺得萬無一失。
這是二樓走廊儘頭的房間,原本是證物室,後來因為下雨,外牆滲水,證物室潮濕發黴,牆皮都開裂脫落,所以才把證物室搬到地下室。這間房間雖然經過簡單維修,可一直沒再用。
這房間有一扇防盜鐵門,房間裡雖然有燈卻沒窗戶,隻要鎖上門,絕沒人能跑出去。
韓大膽兒關進來不久,可能是之前內傷未愈,分析了一會兒案情和現在情況,就覺得昏昏欲睡,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隱約聽見有些響動,待得再睜開雙眼時,赫然見眼前倒著一個人。這人仰麵朝天橫在血泊之中,早已氣絕身亡,卻是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