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在門口怎麼摁了半天門鈴,才有人來開門!”
“哎!”孟懷智歎了口氣說道:
“今天一早家裡來了兩個人,說是……說是那孩子的父母!”
韓大膽兒道:
“就是一樓大客廳裡,穿灰色西裝和紫色旗袍的男女吧!”
孟懷智道:
“您怎麼知道?您見過那兩個人?”
白崇偉咧嘴微笑道:
“這就是韓大哥的本事,剛才一見麵還沒說話,他就猜出你是誰了!”
孟懷智一聽略感驚。
韓大膽兒道:
“隻是些簡單推理而已!大客廳裡的男女,坐在沙發上靠得很近,女人的膝蓋幾乎挨著男人的腿,關係應該十分親密,像是一對夫妻。
據我所知您的兄長孟懷仁前幾年剛剛喪偶,而那個女人和您家人的長相全無相似之處,所以肯定不是您的兩位姐姐!其實就這麼簡單!”
白崇偉道:
“怎麼樣!我沒找錯人吧!有韓大哥在,準能把你家這事兒分辨清楚!”
孟懷智眼中充滿希望,對韓大膽兒道:
“那一切就拜托韓兄了!”
韓大膽兒點點頭,問道:
“這倆人來的來意,是不是想把那個自稱孟老爺子的孩子接走?”
“是啊!”
孟懷智道。
原來今天一早,這對夫婦就找上門來。這對夫婦家住在湖南嶽陽,這自稱孟老爺的男孩兒就是他們的獨生兒子。
前清光緒二十五年,清政府開辟嶽州為通商口岸,民國二年廢府存縣,改巴陵縣為嶽陽縣。民國十一年,廢除道製,各縣均直屬湖南省。嶽陽因為是通商口岸,所以也逐漸富庶起來。
這對夫妻,男的姓裴,名叫裴誌忠,在嶽陽也是做買賣的,家中也廣有財帛。妻子吳氏,生過三個孩子,但因為孩子身體弱,前兩個孩子都夭折了,就隻剩下這個孩子。
這自稱孟老爺子的孩子叫裴潤,今年剛剛六歲。和他兩個夭折的哥哥一樣,天生身體比較弱。前些時候,因為國軍剿共,在洞庭湖一帶鬨得很凶,還死了不少人,所以有些地方流行起疫病。
裴潤感染了疫病,因為孩子身體本身就比較弱,所以不多久就醫治無效病逝了。有懂行的人說,這年幼夭折的孩子,要早早下葬,可吳氏卻整天整夜抱著孩子遺體垂淚哭泣,不肯這麼快與孩子分離。
就在孩子死後第二天,天象忽然有異,原本晴空萬裡,卻掛起一陣陰風,烏雲卷起一陣雷暴,但是卻滴雨未下。雷聲閃電中,已經死去多時的男孩兒裴潤,忽然坐起身來,一睜眼又緩醒過來。
裴誌忠和妻子吳氏,起先也嚇了一跳,但隨後便雙雙喜極而泣,可這時候,那醒來的孩子裴潤卻忽然冒出一口天津方言,還說自己是住在天津衛的孟睿,孟邦彥。最奇怪的就是這孩子的聲音,變得有些蒼老,和裴潤原來的聲音完全不同。
裴誌忠兩口子以為孩子得了癔症,就帶著他去看大夫,可裴潤卻說自己沒病,而且言談舉止像是個老頭兒,不光如此還出口成章,尤其對文史方麵十分精通。
裴潤說,自己是在天津衛病逝,後來不知怎麼的借屍還魂到了剛死的裴潤身上。
裴誌忠以為還是中了邪,本想找一個道士來給孩子驅邪,不料第二天一早這孩子卻不見了。夫妻倆四處尋找,發現家裡少了些錢,所以猜測這孩子是自己拿著錢北上來了天津衛。
兩口子聽說裴潤說起過在天津衛的住址,於是就急急忙忙的沿路追趕,但一路上也沒追到裴潤,於是隻能直接來天津衛找到孟家。
今早,這對夫婦來了孟家找兒子,可裴潤卻說和這對夫婦已不相乾,所以隻是草草見了一麵,就回了孟老爺子書房。
裴誌忠的妻子吳氏傷心欲絕,就想要回孩子,所以正在一樓大客廳和孟家人商議。
韓大膽兒聽罷孟懷智的敘說,略微沉吟,便提出想要漸漸這位自稱孟老爺子的孩子裴潤。
孟懷智點頭答應,隨後便引著白、韓二人,走上三樓,孟老爺子的書房。
孟家的家宅是兩層樓外加半層,所謂的三樓,就是樓頂上緊挨著玻璃花房的半層,這半層有一間單人臥室,和一間書房,旁邊室那間玻璃花房。孟老爺子最後一任妻子去世後,他就獨子住在這間離書房最近的單人臥室裡。
三人來到三樓,推開書房的門,隻見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正坐在桌前,桌上堆滿了各種書籍。旁邊小茶桌上,放著一盞熱茶,還架著剛抽過的煙鬥。房間裡茶香混合著煙絲的香味兒,久久不散。
那孩子正右手拿著一本翻開的線裝書,左手握著一隻小凱毛筆,在紙上抄錄一些文字。
韓大膽兒對孟懷智低聲問道:
“你父親是左撇子麼?”
“是!”
孟懷智點點頭道。
這時,那孩子聽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道:
“是老四麼?姓裴的夫婦還沒走麼?”
說話聲音顯得沉厚蒼老,雖然喉音帶著點稚嫩,但是卻真的像是個老人的強調。
這時那孩子緩緩抬起頭來,見門口除了孟懷智外,還站著兩個人,一個一身淺白色西裝,另一個確是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這孩子抬頭時,和韓大膽兒四目相對,雖然這孩子年紀甚小,但眼神卻顯得極為老成練達,不禁看得韓大膽兒心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