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見過我,許……許什麼風?……你說手上的痕跡?……這個?”
說著把那隻拿著粽子,沾了不少江米,黏糊糊的手舉起來,露出掌緣的小魚際說道:
“這是個胎痣,是胎裡帶生下來就有……”
接著麵色略顯神秘地道:
“我小時候,我媽找了個看相的給我看過,他說腳踏七星能管千兵,掌心紅痣,得權得勢。而我這個十字胎記,叫手捧金花,是個大富大貴的命,一生吃喝不愁,衣食無憂!
也不知是神的假的!”
他說得十分真誠,韓大膽兒說話時,一直在觀察範統的雙眼,眼為心之窗,就算表情動作可以偽裝,但瞳孔的縮放卻不能控製。人一旦聽見或看見,讓自己吃驚或是情緒撥動的事兒,由於腎上腺素激增,瞳孔必定會有所擴張或者收縮。
可韓大膽兒兩句話說出,範統的表緊茫然,瞳孔也毫無變化,除非他已經能完全控製自的情緒和腎上腺素分泌,否則必定會有細微的變化。
韓大膽兒見範統暫無可疑,便道:
“看相的都是蒙人的金點,可我看給你看相這位說的不假,你看你左手一口右手一口,還不是吃喝不愁!”
範統忽然想起,剛才韓大膽兒最後的說的“山長”二字,趕緊四下張望,麵色緊張,湊近韓大膽兒低聲道:
“韓頭兒,你說的山長,是不是暗號,咱是不是又有什麼大案子,不方便明說……”
接著便往周圍來往行人身上掃視,但過了片刻又忽然道:
“哎不對啊,那個暗號是嘛意思,你還沒跟我說過……”
韓大膽兒見範統表情言談十分真誠,知道他不是故意偽裝,知道他原本智商就不高,心中一陣無奈,隻好敷衍道:
“暗號的意思就是吃飯!你快吃吧,吃點東西蹭得滿處都是!”
說著便一臉嫌棄,朝著總廳走去,範統也拿著粽子緊隨其後。韓大膽兒雖然暫時打消了對範統的懷疑,但始終不敢掉以輕心,所以還是時時留意這範統的眼神舉動,尋找著蛛絲馬跡!
梅本事一聽韓大膽兒邀請五天假,眉毛就往一塊兒擰,這夏季來臨,天氣逐漸炎熱,市麵上各種案件的發生頻率也陡然開始升高。這個時候韓大膽兒卻說要請假,卻實在不好批假,更何況昨天他剛請了一天假。
韓大膽兒道:
“最近雖然案子開始多了,但大都是打架鬥毆和傷人案,也沒什麼特彆的大案!王振傷也好了,劉方也銷假了,有王振、劉方、張彪、李環幾個加上老尤和科裡另外幾位老油條門,處理這些案子人手應該足夠了!”
梅本事歎了口氣道:
“誰說沒大案子,昨天法租界就出了一件大案,死了仨人!”
韓大膽兒知道他說的是拍賣會的案子,便道:
“那是租界的案子,有法租界工部局的巡捕呢,用不著咱們操心!”
梅本事喝了口茶,淡淡地道:
“得了吧,你當我不知道呢,那案子也是你破的。不過你這就對了,案子破了既然在租界,咱也不貪這個功,省得和洋鬼子鬨得不愉快,還得被上頭卷一頓!”
說罷又道:
“哎!你去吧,請假的事兒我兜著,廳長問起來,我就說你病了,養病總不能還把你揪起來辦案吧!”
韓大膽兒想想又道:
“我還得多幫一個人請假!”
“誰?”
“範統!”
“還用幫他請假?他成天開小差,我正想給他調走呢!”
韓大膽兒道:
“我請假有點緊要的事兒去辦,所以想帶上他!”
梅本事道:
“他就廢物點心一塊帶著他能有嘛用?哎……反正他上班也經常溜號兒開小差,去就去吧!”
梅本事卻並不細問,韓大膽兒請假要去乾嘛,萬一問多了,再讓自己幫忙,那可就給自己找麻煩了。
韓大膽兒當然知道範統是八十斤的壽桃,廢物點心一塊,但是既然對他產生疑心,最好就把他帶在身邊,說不定探洞時能發現他身上什麼端倪!
請完假走出梅本事辦公室,正看見範統剛把爐粽子都咽下去,正坐在桌前喝茶水,便走過一拍他肩膀說道:
“過兩天跟我出去一趟,有個好事兒找你幫忙!”
範統忽聽韓大膽兒這麼一句,頓時心裡打了個突,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