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外傷,又不是渴死餓死,難不成是突發疾病!”
韓大膽兒道:
“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我有種猜測……我覺得,他是被嚇死的!”
眾人聽了韓大膽兒這個推測,都不置可否,範統甚至還發出一聲訕笑,可韓大膽兒卻不以為意。
範統道:
“好端端的,見到大蚯蚓都沒被嚇死,怎麼會在這……”
他話說了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身子一震,不禁抬頭朝城牆上,剛才眾人酣睡的地方望去。
韓大膽兒道:
“聰明!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之前在城頭上,咱們休息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做了噩夢,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這轟掉自己腦袋的人和那具枯骨,恐怕都和咱們做噩夢有所關聯!”
眾人想起適才的噩夢,都心有餘悸,因為每個人的噩夢雖然不同,但卻都十分真實,夢中的感覺簡直可以說是身臨其境。隻有陳飛揚起來撒尿,這才沒被噩夢困擾。
陳飛揚不屑地看了一眼範統,對師父說道:
“您了還誇他聰明,我看他就是瞎貓碰死耗子!”
梅若鴻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地方隻要睡著了,就會被噩夢縈繞,影響心智?
可明朝這個兵士,還能說是在迷宮地上休息,被某種東西影響,和咱們一樣做了噩夢,但剛才那個可是活生生跑出來,自己開槍自儘的!”
王維漢補充道:
“對對!沒錯!那人剛才是自己衝出來的!再說他是自儘,也不是嚇死的!”
韓大膽兒道:
“我覺得,這地方有些東西會影響人的心智,不一定是睡著的時候,很可能醒著的時候,也會讓人產生真實的恐懼感!很可能在城頭上這種效果很弱,隻有在人睡著時才能對人產生影響,可一旦到了迷宮裡,這種效應就會放大。”
說著朝眾人一招手,接著道:
“所以咱們得趕快穿過這片迷宮,不要觸碰任何東西,如果忽然聞到奇異的氣味,就要閉住氣,並且提醒大家。如果此路不通,咱們也要趕快原路返回,回到城頭上!”
眾人緊跟著他的腳步,朝前行進,韓大膽兒忽然又道:
“對了大家把槍裡的子彈都退下來,放在身上,萬一真的被我不幸言中,至少不會和那個轟掉自己腦袋的人一樣!”
眾人想起剛才那句沒了半個腦袋的屍首,都不禁心中一寒,趕緊依韓大膽兒所言,將子彈退出,放在衣服口袋裡。
一行人越往迷宮深處走,地上就越多枯骨,左一堆,右一堆,快趕上墳塋地了。隻不過這些枯骨年代略有不同,其中有些也是明代兵將服飾,更有些隻有一堆枯骨,卻並無半點朽爛的衣褲,好像這些人原本就是赤身裸體。眾人越看越是迷惘,各自暗道,就算這地下世界溫暖濕潤,總不至於赤膊而行吧,當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這迷宮雖然紛亂,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難走,韓大膽兒所選的這條路,尚算暢通,隻是在兩個岔路處,稍有迷失,幸好沿途做了標記,眾人才能順原路返回。
韓大膽兒心知,自己子啊十餘條路中選了兩條,若不是範統一陣狂吐,噴得到處都是嘔吐物,隻有這條路尚算乾淨,自己很有可能選另一條路,不禁覺得,範統似乎高深莫測。
眾人走了好一陣子,由於兩邊宮壁太高,抬頭隻見一線天光,看不見距離高塔遠近,所以韓大膽兒回讓葉靈時不時攀上牆頭觀察,看看高塔的方位和距離。
這時距離著高塔越來越近,眾人眼前赫然卻出現一個五岔路口。
韓大膽兒正想讓葉靈再次攀上高牆,去查看五條岔路地形位置。突然上空雲霧飛散,地下世界洞頂光亮直射而下,片刻間,這些發光物四散,整個地下世界,陷入片刻昏暗!
韓大膽兒心知,這是地下世界,那股突如其來的烈風又來了。烈風會暫時吹散籠罩在地下世界的上空的雲霧,也會將洞頂的發光物暫時吹散,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會過去,發光物和雲霧都會再次聚合。
他忙道:
“大家彆慌!烈風過去就沒事了!”
韓大膽兒說完,忽然感到一陣耳鳴,仿佛地下的氣壓瞬間改變了!地下世界也並沒複明,反而越發變得黑暗!原本身邊眾人的喘息聲,低語聲都消失了,四周變得異常悶熱,韓大膽兒隻覺空氣好像急速變得稀薄起來,仿佛呼吸每一下都更為費力。
霎時間四周光亮儘消,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周身一股濕熱之氣襲來,身上頓時大汗淋漓,耳畔傳來一陣水聲,一股陰寒的溪流從雙腳處傳來。
韓大膽兒心頭一驚,不明白這白色迷宮中,為什麼突然有水湧進來,稍一遲疑便即呼喚其他人,可卻沒有一個人回音,除了水聲隻有一片死寂!
他心中驚疑,身子向旁邊微微一側,胳膊卻已經捧在迷宮牆壁上,他明明記得自己離牆壁還有三尺有餘,可一側身卻已經撞在牆壁上。他伸手一摸,又濕又滑,手感和剛才觸摸的迷宮牆壁完全不同!
這環境分明就是自己心中最恐懼的地方,那封閉幽暗的地下河道!
韓大膽兒腦中忽然一陣明澈,要不是之前在城頭上,已經經曆過一次真實的噩夢,他也不會瞬間明白,自己又再次身處噩夢之中。
他伸手四周摸索,可摸到的全是潮濕的洞壁,冰冷的溪流,那感覺無比真實。
他雖然心中清醒,可架不住無邊黑暗的恐懼不斷襲來,他想出聲呐喊,希望可以驚動身旁的人,可卻張口結舌,無論如何也喊不出聲音。
他一生膽大,唯獨地下河九死一生的經曆是他的夢魘。原本被他壓製的恐懼,卻在周身黑暗悶熱的真實感中,不斷在心中彌散蔓延,他心中的驚懼不禁再難壓製!
他發足狂奔,卻不知道該如何逃離這無邊恐懼,更不知道這黑暗的地下河道,是不是會就此縈繞,直到他在這漆黑悶熱的環境中死去。他咬破舌尖想用疼痛驚醒自己,可即便舌尖被自己咬得鮮血長流,疼痛感直衝入腦,卻依舊無法擺脫這恐怖的環境!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就會崩潰了,但這環境中,他無法再控製自己的恐懼,他不想就此死在黑暗中,但卻無力擺脫黑暗。
他感覺腦中鼓脹,好像整個身子都要炸裂了。雙耳的耳鼓像被一股力量從外向內拉扯著,產生了一陣耳鳴,就連黑暗中的流水聲都幾不可聞。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點火光,一個聲音隨著一陣清風闖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