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看著薑川不說話。
薑川被他看得發毛,大聲:“你盯著我乾什麼?”
岑景:“就覺得你說這話之前,需要先反省反省自己。”
“操!”薑川:“我是交往得多,可老子從來不瞎約……嗷!”
薑川果然挨了一腳,於茜那個尖頭高跟鞋,看得岑景都覺得小腿骨隱隱發痛。
那兩人吵個不停,岑景跟賀辭東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這邊有點像卡座,光線並不明朗。
賀辭東應付著不斷過來的人,反正隻要他們兩個人出現在同一地方,很少有人會直接找岑景。
岑景就坐在旁邊看手機。
劉衝的婚禮時間定下來了,最近正商量著細節。
不僅要求岑景去給他當伴郎,一些婚禮場地的事兒也會問問他意見。
美其名曰,岑景眼光好。
岑景儘職儘責地給他挑禮服,把最後確認的一套發出去的時候,發現這裡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時半會也沒什麼人過來。
賀辭東正端起茶幾上一杯威士忌,岑景注意到他的腕間居然戴了一串佛珠。
上麵似乎還刻了梵文一類的東西,無論是光澤度各方麵,一看就不是凡品。
賀辭東不知道什麼時候注意到他的視線,另一隻手在珠子上劃了一下,問他:“喜歡?”
“看起來不錯。”岑景說。
下一秒賀辭東將珠子從手腕上取下,遞過來。
岑景還真拿起來看了看,他對這方麵研究不深,但是看賀辭東在墨林苑房子內部的設計,會喜歡這些東西倒是不奇怪。
隻是之前沒見他戴過,乍一看,感覺他整個人都佛性不少。
“這東西怎麼來的?”岑景問。
賀辭東:“一個朋友送的,說我殺性太重,有必要壓一壓。”
岑景直接笑出聲,“賀總信這些東西?”
“還行。”他居然沒否認。
之所以翻出來戴,是因為最近夢魘的次數比以往多。
反正也都是那些久散不去的過往。
岑景看完,把珠子還回去。
賀辭東:“你要喜歡就給你。”
“我可不喜歡奪人所愛。”岑景乾脆直接拉著賀辭東的手,然後給他套上去。
賀辭東任由他動作,倒也沒掙脫。
岑景剛鬆手的時候,賀辭東開口說:“姚聞予找過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是。”岑景應道。
賀辭東拿著杯子喝了一口道:“他最近情緒不穩,不管說什麼,不用當真。”
“用不著你替他開脫。”岑景靠著沙發:“我本來就沒往心裡去。”
岑景有賀辭東對姚聞予的態度不似從前這樣一種感覺。
也不知道姚聞予作了什麼大死。
郵輪會在第二天下午返航。
夜晚躺在床上能聽見洶湧的海浪聲,風聲,這一切都讓人覺得寧靜。
這份風平浪靜並不包括姚聞予。
尤其是在見到賀辭東手腕上那串珠子的時候。
“為什麼還要戴它?”郵輪的走道裡,姚聞予顯得有些神經質,他堵在賀辭東的門口,看著他手腕問:“你又開始做噩夢了是嗎?”
賀辭東:“彆這麼敏感,我一直這樣。”
姚聞予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賀辭東:“去休息吧,你需要睡眠。”
“我需要的不是睡眠,我需要的是你。”
賀辭東蹙了蹙眉,沉眸:“如果待在國內讓你這麼痛苦,我可以送你出國。”
“又是出國!”姚聞予退開,明確搖頭:“我不要。”
海上的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大了,姚聞予的話夾雜在海浪聲中有些模糊不清。
他說:“之前你送我出國我就知道其實是為了拒絕我,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但是現在不會,我姚聞予要的東西,我會自己拿到手。”
從小不就是這樣?
寄養家庭有了另外一個小孩兒之後,他過得遠不如之前。
他很早很早就學會了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賀辭東站在走廊上,頭頂暖黃的燈光都沒能讓他顯得溫情起來。
他說:“你的人生你自己決定,能給的我不會拒絕,但是不能給的,他從很早就告訴過你答案。”
姚聞予咬著嘴唇,用力程度幾乎快要出血。
但他最後還是問了那句:“所以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岑景嗎?”
賀辭東很輕皺下眉。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姚聞予慘然一笑,他說:“你是不承認還是連自己都不確定呢?”下一秒鐘,他的臉色恢複了正常,就像這段時間比賽失利,所有固執通通不見了。
他說:“既然這樣,那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沒有愛上一個人的能力。更好奇,到了關鍵時候,你到底是選我還是選他。”
***
岑景無從得知賀辭東跟姚聞予的對話。
商談會過後就到了岑耀忠的生日。
岑景來這這麼長時間,就去過岑家一回,還是跟著賀辭東一起去的。
他跟岑春城有過節,跟岑戴文不熟,而岑家那老頭反正也不喜歡他,岑景一直在思考,這個生日宴到底要不要去。
結果他竟然接到了岑耀忠親自打來的電話。
言明一定要帶賀辭東一起參加,不大辦,也就在酒店訂了三十桌。
岑景知道賀辭東一定是出手了,岑家那邊估計麻煩不小,所以才會從他這邊迂回。
岑景沒說在岑家的問題上,他跟賀辭東從一開始就是在一條船上。
為避免把人氣死,岑景到底是沒直接挑明。
他還給賀辭東打了個電話,問:“需要去嗎?”
賀辭東那邊也不知道在乾嘛,鍵盤聲不停。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賀辭東道。
現在都能這麼硬氣,岑景問:“你最近對岑家乾嘛了?”
“倒也沒做什麼。”賀辭東說:“你那個二哥還是有些能力,表麵上什麼事情都是你大哥岑春城出頭,實際上他才是操盤手。我走不開,如果你要是去,小心著點你那二哥。”
岑景其實知道,岑戴文一典型笑麵虎,挨了他打的岑春城頂多算是一紙糊的。
“行吧,我知道了。”岑景把電話給掛了。
收起手機的賀辭東看向旁邊的電腦,問:“怎麼樣了?”
高揚:“還在競價當中,就看最後這兩天了。”
高揚的視線離開電腦屏幕,看向賀辭東。
“老板,為什麼不直接跟岑景說明,如果他那邊能想辦法拖延時間,我們的勝算就會大很多。”
賀辭東:“岑家這個生日宴就是為了他設的,他不可能逃得開。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知道太多,反而容易被人掣肘。”
高揚:“……哦。”
他發現老板竟然沒有選擇最有利也最便捷的一條路。
岑戴文幾次三番對“時渡”出手,現在更是存了魚死網破的心思。
隻要岑景本來就不清楚情況,岑家那邊想要用他做文章,反而不容易。
賀辭東並沒有說錯,岑景原本都打算不去了。
結果還是沒逃開。
生日宴當天,他那個還沒有見過麵的二哥,竟然能在“辰間”樓下和他偶遇。
岑戴文屬於瘦長型,跟岑春城完全不同。
長相六分,不功不過。
他把車停在岑景的腳邊,搖下車窗道:“我們兄弟很久沒見過了吧,上次見你還是你婚禮的時候,說到底,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稱職。”
人一來倒是自己先放低姿態。
岑景淡笑:“二哥這麼忙,能理解。”
岑戴文打開車門說:“上車吧,爸的生日你總不能缺席。”
岑景知道躲不過,乾脆上了車。
車子朝前開去,岑戴文問他:“辭東呢?爸念叨著也好久沒見著他人了。”
這話問得就假了,岑景不相信他不知道賀辭東的行蹤。
嘴上道:“忙呢吧,說是沒時間。”
岑戴文這人看著就像個文人,而且長了一張我是好人的臉,如果不是岑景身份特殊,知道他以前也沒少給原身使絆子,屬於典型的殺人不見血那款,說不定還真能對他印象不錯。
岑戴文:“我聽說了,你現在自己的事業做得也不錯,跟辭東關係也有所緩和。但你應該知道你當初是因為什麼跟人結的婚,這孰是孰非自己心裡還是要有個底。”
岑景輕笑,看著車前方:“二哥放心,我一直知道。”
岑家當初能把他賣了,按照原身以前和賀辭東那僵持的關係,勢必會被岑家要挾。
可他現在不依附岑家,也不依附賀辭東。
他一個自由人,誰能真的拿捏住他。
站在哪一邊,他有絕對的選擇權。
至少,他絕對沒有站在岑家這邊。
半個小時後,岑戴文的車停在了這家名叫“福客來”的酒店門口。
隔了老遠都能看見站在門口穿著中山裝的岑耀忠。
說是不大辦,岑景看著周圍這絡繹不絕的人,丁點沒感覺出低調這兩個字。
岑景下車前,像是才反應過來說:“來得急,禮物放辦公室忘帶出來了。”
“沒什麼事。”岑戴文率先下車,說:“爸不會計較的。”
他當然不會計較,他又不是真想讓他這個私生子回來給他賀壽。
岑景跟岑戴文一前一後往門口的方向走。
遠遠的能看見岑耀忠旁邊那人高馬大的岑春城,他估計也是看見了岑景,一臉怒相地就想衝過來,被岑耀忠拉住了不知道罵了他什麼,這才一臉憋屈地站在旁邊沒動。
走近了。
岑耀忠:“來了?”
岑戴文嗯了聲。
岑景笑道:“生日快樂,壽比南山。”
連那聲爸都省了。
岑景還挺奇怪,岑耀忠知道賀辭東沒一起來竟然也沒有過問。
他就跟著站在門口。
每過一兩個人就會問岑景是誰,一聽說他名字,就直道:“跟“時渡”賀總結婚那位吧,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啊。”
知道岑家破事兒的其實還不少。
這當中肯定免不了暗暗諷刺岑耀忠的,尤其是他那個老婆,也就是岑景名義上的後母胡紅柳,那臉都僵得不能看了。
在她的認知當中,自己老公在外邊胡搞弄了個私生子。
原先打壓著,看他人也不怎麼樣就那樣過了。
哪像現在,跟姓賀的結了婚,本來以為以賀辭東厭惡的程度,他的日子絕對不會好到哪兒去。
結果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他跟賀辭東的關係雖然也沒聽說緩解,但自己事業做大。
現在站在這裡,竟然成了彆人嘲笑她的把柄。
尤其是平日裡的那些牌友,嘴上說得好聽,心裡不知道怎麼罵她呢。
胡紅柳人到中年本來就胖,穿了件旗袍勒得腰上的肉一層一層的,臉上的妝也花得差不多了,加上她扭曲的表情,幾乎成了岑景站在門口打發時間的一大樂趣。
等人終於差不多到齊了。
岑景跟在後麵進了大廳。
位置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岑景在主桌,不過唯一讓他不解的,竟然是這桌還有一個跟岑家完全不沾親帶故,但是岑景卻見過的人,馬林滔。
他的位置在岑景的右手邊,再過去,就是岑春城。
岑春城從岑景到來後就一直沒有好臉色,這會兒在桌上更是橫眉豎眼,如果不是礙於場合壓力,估計早掀桌上來乾架了。
岑景從頭到尾都無視了他。
倒是這個馬林滔先開了口,先是和岑景說:“岑先生,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
岑春城搶話:“你跟他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
“春城你也是,你都多大了,彆耍性子。”
這馬林滔的年齡可比岑春城大不少,但薑川不是說他喜歡玩兒男孩子?岑景的視線掃過岑春城寬闊的肩膀和腰間的肥肉。
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這腦補畫麵實在是辣眼睛。
不過岑景也見怪不怪,爛人和爛人湊一起,估計也是臭味相投。
岑景很想挪個位置,但整桌都已經滿了。
這岑耀忠貌似對馬林滔這人很欣賞,主動搭話說:“馬先生,這段時間多虧你肯帶著我這個大兒子做點正事,他向來沒個正形,現在生意做得也算有模有樣了。”
馬林滔倒了酒站起來,謙虛:“春城挺努力,我也就口頭上帶帶他。”
岑景看著桌上這一幕,覺得真是妖魔鬼怪什麼人都有了。
這馬林滔坐下後有意無意找岑景搭話。
岑景不清楚他是怎麼和岑春城這樣的草包搭上的,但這一個恨不得打死他,另外一個心懷鬼胎,岑景連應付都懶得做。
左邊的岑戴文適時遞了杯酒,說:“你也敬爸一杯。”
畢竟來都來了,過場還是要走的。
岑景就站起來把酒喝了。
這頓飯吃得他渾身不對勁,見人開始退席,岑景就想站起來離開。
意識到身體的反應不對的時候,岑景第一個念頭是,操,陰溝裡翻船了。
他想到岑戴文遞給他的那杯酒。
他全程不是沒有戒備,但是基本都用在了馬林滔和岑春城身上,他們經手的任何東西岑景都沒碰過。但沒想到,岑戴文竟然明目張膽地給他下藥。
岑景脫開凳子提起岑戴文的衣領,咬牙:“岑戴文!”
這藥力比他想象得更猛烈,從發作到全身無力不到一分鐘時間,連開口都成問題。
岑景不得不一隻手撐著桌子防止摔倒。
岑戴文嘴角揚起微笑,拉下他的手跟桌上的人說:“他喝醉了。”
然後將他往後推了一下道:“馬先生,我和大哥等會兒還需要送客,能不能麻煩你帶他先去休息,我們在樓上已經開好了不少房間,隨便選一間都行。”
岑景察覺到那雙手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反胃感很強烈。
最後聽見姓馬的說:“一點小事而已,放心交給我吧。”
……
“時渡”的辦公室裡。
薑川甩著車鑰匙進了賀辭東的辦公室,說:“聽說你這兩天成效不錯啊。”
“你怎麼來了?”賀辭東問他,一邊示意高揚等人繼續。
“我這不是無聊嗎。”薑川道:“剛剛又跟於茜那娘們吵了一架,臨舟還忙著手術,也沒人搭理我。”
薑川自己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然後想到什麼突然問:“岑景去參加岑家老頭子的生日宴了?”
賀辭東嗯了聲,“你問這個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我就是聽說馬林滔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和岑家走得挺近的。之前拍賣會,他好像還對岑景挺感興趣。”
賀辭東臉色當場就沉了。
“之前怎麼沒說?”
薑川翻了個白眼:“跟你說得著?”
賀辭東當即拿出手機打了岑景電話,顯示已經關機。
他問薑川:“生日宴馬林滔也去了?”
“這個我不知道啊。”薑川無辜看他。
賀辭東果斷掛了電話,拎起沙發上的外套和車鑰匙,匆匆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理解大家看文的真情實感,討論吐槽什麼的都可以,每個人接受度和喜愛的點都不同,我也在學習中。
但有一點,大家彆罵臟話,因為入v第一章我要發紅包啦,你罵了發不發我都很為難哈,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在2020-08-2923:59:17~2020-08-3023:56: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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