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順著高揚的意思真去了一趟衛臨舟所在的醫院,大下午的時間,門診部人滿為患。衛臨舟剛從手術台上下來,連衣服都沒換。
見著他就說:“臉色差成這樣,你可真行。”
岑景倒也沒辯駁。
雖說昨天晚上他還是睡了幾個小時,並且睡得還挺沉。但是他現如今的身體自我修複功能跟壞了差不多,一旦有虧,彌補起來是件很費心的事兒。
衛臨舟給他做了一套完整的檢查。
拿著報告看完說:“大問題倒是沒有,就是有些發燒,我給你開兩天的藥先吃著。不見效到時候再給你換一種。”
岑景:“行,麻煩你了。”
“沒什麼好麻煩的。”衛臨舟給他後腰位置的位置換藥,揭開紗布的那瞬間,抬頭看了一眼岑景說,“我現在真的很好奇,你跟老賀這兩天都乾了些什麼?”
岑景:“沒什麼,就是有點突發狀況。”
“沒事就行。”衛臨舟重新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說:“我以前覺得老賀那個人沒什麼人能真正接近他,你纏他纏那麼緊其實根本不了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隻會徒增事端。但是現在我改變了看法。”
衛臨舟將鑷子和棉簽扔進托盤裡,脫了手套示意他好了。
岑景站起來,整理好衣服。
他說:“彆,你以前怎麼看我現在就還是怎麼看我,我跟賀辭東之間的事兒兩清了,以後誰也礙不著誰。”
“不是。”衛臨舟跟著站起來,“你確定?”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岑景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好。
衛臨舟:“我沒記錯的話,你倆結婚了吧。”
岑景抬眼,提醒:“名存實亡,也不對,這事兒本來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而且我們也快離婚了。”
隻等協議生效而已。
就算前一天晚上他們還躺在同一張床上,沒有劍拔弩張,更沒有互相質疑。
但岑景這個念頭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搖過。
“辰間”現如今逐漸擺脫了時渡的影子,岑戴文已然構不成威脅,剩下的不管是岑春城還是岑耀忠,儘管他們之間還存在著基因上的親緣關係,甚至可能會給他找一些麻煩,但他完全可以應付和解決。
衛臨舟:“……我現在在思考,這是不是意味著老賀被甩了?”
“你思維邏輯還挺清奇。”岑景笑了聲,“我們不存在誰甩誰,離婚賀辭東提的,我隻是附和而已。”
衛臨舟看著岑景,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點口是心非的證據。
但是很遺憾,並沒有。
他半晌沒說話,想到前天晚上賀辭東那邊突然讓他聯係連春港的醫生朋友,再看到岑景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難猜測他當時是為了誰。
離婚這事兒他們誰也不知道,更不知道這倆人是什麼時候私底下達成協議的。
但想到最近這倆人的情況,衛臨舟有種預感。
老賀現如今的心境必定已經和當時提出離婚的時候不同。。
後悔這個詞語很難讓人聯係到賀辭東身上,他是個選擇了一條路就會走到底,不動搖,不會遺憾,更難以體會後悔這樣情緒的人。
但人之所以稱之為人,就是因為有七情六欲。
一個人不可能總是像一塊石頭一樣。
但不同人的有些情緒變化就會有相應的不同行事的體現,衛臨舟就算有這樣的預感和猜測,也實在想象不出來賀辭東會乾什麼。
一個堅硬如刀,一個寧折不彎。
這樣倆人要是沒個人先軟化,這婚估計怎麼著都得離。
衛臨舟都想替他們歎氣了。
岑景剛好看見,奇怪:“你這是什麼表情?聽見這個結果你們難道不應該感到高興,皆大歡喜。”
“並沒有這樣覺得。”衛臨舟說。
岑景也不多做停留,拍了拍衛臨舟的肩膀。
“今天謝了,不管怎麼樣,相比起薑川,我還是覺得你順眼。”岑景走到門口隨意揮了揮手,“走了。”
衛臨舟看著頭也沒回的岑景,在原地停留了將近兩分鐘時間。
最後掏出手機給賀辭東打了個電話。
那邊傳來聲響的時候,衛臨舟看著門口的方向說:“人已經走了,沒什麼大問題。”
賀辭東嗯了聲。
衛臨舟:“你呢?那邊情況怎麼樣?”
“問題不大。”賀辭東簡短說明。
看他能隨意接聽電話,衛臨舟放下心。
終於有了點閒心,問他:“剛剛岑景說,你倆要離婚?”
“是。”賀辭東說。
見他回答得毫不猶疑,衛臨舟又迷惑了。
“真離?”他問。
賀辭東:“不然呢?”
衛臨舟艸了聲,心想這倆人真不愧是一路人。
衛臨舟:“還是因為聞予?”
放以前就不說了,放現在怎麼著都說不過去吧。
賀辭東那邊傳來有人叫他賀總的聲音,估計有事兒等著他處理,然後衛臨舟就聽見賀辭東說了一句:“已經裂痕遍布的東西,勉強粘合,那叫自欺欺人。”
被掛斷電話的衛臨舟看著手機。
心想你是不會自欺欺人,可這表麵功夫都不做,人還不跑定了?
岑景無從得知這通電話的內容。
他回家勉強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對麵的房門始終緊閉,不管賀辭東人有沒有在東城,岑景都習慣了對麵的門一個月也難得打開一兩次的狀態。
這裡於賀辭東來說,隻是個偶爾會來的居所。
所以岑景就算已經決定徹底劃清界限,也沒有想過搬房子的事。
他還沒計較到,就算以後撞見連招呼都不打的地步。
岑景醒來後的第一天,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往“時渡”的郵箱裡發了一份正式的辭呈,然後就是到“辰間”處理完了這兩天堆積下來的事情。
他沒跟任何人打聽賀辭東是否回了東城的事情。
鐘子良還是兩頭跑,岑景還想起讓他聯係警方然後被賀辭東嘲笑的事。
但鐘子良的進步程度真的很大。
雖然腦子不算特彆靈光,偶爾犯蠢,但他有種盲目的樂天精神,性格好混得開。
岑景幾乎把他當自己半個徒弟在帶。
明明年紀輕輕,在鐘子良的襯托下顯得岑景特彆沉穩可靠,帶他出去談業務,成功率都要比平時高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