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顫抖著。
“那麼直到我們感到滿足前,‘明天’就不會到來。”某個存在下達了命令。“‘時間’會停止。”
拉娜跌入了一場永不停歇的顛倒大夢。
索菲亞女神被神殿的震動驚醒,疑惑的看著突然躁動,把神杖崩飛的封存於此的力量。
‘賭約’還沒有結束,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權柄被添刻的消息的瞬間傳遍了整個神界,隨後是時間之神動用規則的觸感傳到索菲亞腦中,她越發摸不著頭腦的看向下界。
最深規則進行的遮掩,連她也無法看到。
但能明白並沒有‘回歸’的意思,‘賭約’還在繼續著。
時間之神恭敬的達成主人的命令後,神殿內的力量重歸平靜。
人類的名字和他並列,寫在共享權柄的規則中。
瞬息間恢複好被摧毀的神殿,索菲亞震驚的坐回神座,良久後捂住了唇,閉上淡金色的瞳孔,嘴角溢出一絲微笑。
安斯艾爾不厭其煩的輕撫著沉睡中的女孩。
把她身體的年齡回歸到本應的狀態,全世界唯一正常流轉了時間的房屋回溯著時間,暫停在原地數個歲月的清風終於打著轉吹在窗戶上,留下一點微小的震動。
銀色的神紋已經隱去,但從此以後都會留存於她的身體裡,隱秘的宣告著占有。
等到合適的以後,可以把它展露出來,一角從衣物中探出,讓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明白。
想到這裡,安斯艾爾的漫長歲月中都不曾如此愉悅的內心,又對門外的人多上一分寬容。
預言家緊張的手握斷刃,站在打探好位置的房間外。
被初代勇者留下的道具選中的馬丁,堅持要遵循拉娜的想法,預言家完全被這個發展搞瘋了。
他完全不相信愛之類的東西,或者說完全不相信愛這種東西的牢靠程度。
預言家見過無數熱戀時可以為彼此付出生命的男女轉眼就能背叛,曾經的愛有多赤誠,愛後的餘灰就多沒有價值,難道真的要把全人類的命運托付到‘愛’上?開什麼玩笑。
這個斷刃是初代勇者留下的曾經斬殺過初代魔王的神器,預言家的體內還有代代積累流傳下來的可怕力量,他相信配合這個斷刃,能用出接近神明威勢的一擊。
毫無所察自己原本化為粉塵的命運,預言家準備隱去身形時,發現眼前已經不是那個旅館中普通的紅木門。
這是片曠白的沙漠,遠處似乎有些炊煙,在僅有星月光芒的黑夜裡看不真切,整個艾澤爾大陸,隻有最西端才有這樣的景色。
預言家心裡一涼,環視四周,果然看到站在白沙上的安斯艾爾。
他身為預言家,更能明白這個人無以言語的威勢可怖,隻在他身邊,預言家就要封住自己探聽命運的眼睛。
但現在的這個人,跟過去自己偷偷在遠處看的時候更不一樣。
預言家幾乎要主動匍匐在地。
“初代魔王。”戰栗的手再也拿不住斷刃,預言家跪著把力量集中在手心。“你為什麼沒有死。”
披著月華的男人打量著他。
預言家想起自己的過去。
他身為族中的天才,不甘為了族人口中的保護屈居一隅,從禁地走出去探尋大陸。
邁過熔岩翻騰的火山,走過狂風暴雪的高地,曾經擁抱著深愛的姑娘躺進深草中,也為她最終沒有選擇自己在雨裡離開。
繼續著漫無目的的旅行,在搖曳的時間裡,姑娘變為夫人,變為母親,預言家去偷偷抱了抱那個香甜的孩子。
就是在那一天,預言家選擇回去,族長平靜的接納了他,他也無言的接下這份責任。
不屬於我的姑娘,和她所生的孩子,還生活在這片大陸上。
這麼想著,他沉重的膝蓋就又能挪動了一點。
你有初代勇者的力量,有代代族長的力量,你是全族最強的天才。
你已經明白了所謂保護的含義。
預言家強撐著站起來,龐大的足以摧毀一個城市的力量在體內翻騰。
魔核進行著自爆前的預熱,急速的壓縮著。
拚勁全力的舍命一擊,結束於男人指尖的輕點。
安斯艾爾皙長的指尖落在半空中,預言家渾身的力量和預備膨脹的魔核,就這樣悄然消逝了。
聞所未聞的超然,非人類想象之極限內。
預言家頹然的倒地,四肢仿佛回到沒有擁有一切力量的幼童時期,天生的慧眼恍若從來沒有存在過。
自己的所有力能被剝奪了。
變為一無所有的凡人後,感受不到他絕對的宏高,預言家反而能握起斷刃。
搖搖晃晃的走過去,越接近這個人,心靈到身體原始的,來自最深處的敬畏就讓他茫然。
“你不必死。”他做出了自己的判決。“我仍賦予你生存於此世的權利。”
預言家迷惘著看著他。
“你不是初代魔王。”
然而男人沒有理會他,就這麼消失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