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思娜咬咬牙,飛快的拿出一瓶藥水喝下去。
“如果普朗克的義女走入城主府的大門,卻再也沒能出來,想來大家會對普朗克是被害死的傳言多幾分信任,您說對嗎?”
杜蘭德快步上前打飛瓶子,驚怒的對她低斥。
“你在做什麼,彆犯傻了,根本不需要你做這種事。”
雷吉上前聞聞剩餘的被打翻的藥劑。
“‘魂滅’,這是遭到詛咒的藥,誰把它給你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傑思娜三人那邊時,拉娜卻看向了城主身邊重新垂下頭,明明站在全會議室頂頂重要的地方,可總是像空氣一樣被人遺忘的管家。
‘魂滅’身為傳說中無法救治的毒劑,是魔法師中極為稀少的靈魂法師所研究出來的猛毒,靈魂法師因為終日於墓地相伴,又被稱為亡靈法師,在人類間極其不收歡迎,現存的亡靈法師幾乎都是魔族。
喝下魂滅的人,從鮮活的生到靈魂都徹底顯形,溟滅於人前的死,隻需要短短數秒。
杜蘭德身上的餘裕全都消失了,英俊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紅著眼眶不成調的嘶吼。
“誰給你的,你就算死上一萬次,難道以為對事情能有什麼影響嗎?聖女大人和勇者大人都在,哪裡用得上你死。”
傑思娜閉上雙眼,連最後推開杜蘭德都懶得做。
全場屏息等待著珍珠白的靈魂升起消散的一刻。
一秒,兩秒,三秒,在傑思娜迷茫又尷尬的睜開眼時,拉娜輕咳兩聲把眾人的目光吸回自己身上。
“隻要傑思娜沒有任何被救回可能性的死去,發狂的杜蘭德就會爆出自己知道的主和派的所有醜事,主和派為了自己不至於名聲掃地後被主戰派的氣勢壓倒,又會說出主戰派之前所有的謀劃。”
伸出手,迫使傑思娜乾嘔著吐出一個圓潤的光球,裡麵完整的包裹著她剛才喝下的液體,拉娜讓光球遠遠的飛到沒人的地方散開。
“兩邊的嚴重失態,會讓彼此都失信於人民,進而引發更深的怨恨。人類的動亂就是你最大歡暢,我說的對嗎?管家。”
“或者說,魔族。”
城主打了個寒噤,呆滯的轉頭看向身後臉埋入陰影中的管家。
從雷吉對拉娜提到普朗克被魔族迷惑,想把魔物引進城中心引發動亂開始,拉娜就找出了這片城的情況如此扭曲的原因。
主戰派和主和派雙方的偏激,才能造就這種太過出格的情況,普朗克是因為魔族,那主和派是因為什麼?手邊沒有足夠的信息,但拉娜知道,謀劃人絕不希望拉娜的插手把雙方的情況變回可控。
而在一群人中,最好影響的就是年輕激烈的傑思娜,隻要稍加引導,她就會被情緒掌控。傑思娜本身到沒什麼,可那位煞費苦心,不惜自己被誤解也要讓拉娜找到傑思娜,保證她安全的杜蘭德就不一樣,他是主戰派領導人唯一的弟子,又是主和派主事人城主重要的左右手。
即使露出破綻也要保護傑思娜的杜蘭德,絕不會任憑戀人死去,而沒有人承擔後果。
相信著布局的人足夠聰明,在傑思娜身上留下魔法的拉娜,如願以償的找到了那個人的信息。
他指使主戰派內部跟傑思娜熟識的暗樁,引導她想到‘自己死在城主府會讓人相信普朗克的死不單純’,又讓她拿到毒劑。拉娜順藤摸瓜的一路查下去,逮到了這位管家。
管家無辜的攤開手。
“聖女大人,您的指控真是...為了扳倒城主大人,甚至不惜汙蔑大人串通魔族嗎?正如您之前所說的,您和勇者大人的強權當然可以讓這件事成真。”
拉娜用法杖輕點地麵,張開結界。
“現在還想著挑撥離間,迷惑普朗克把魔物投入城中,控製城主對主戰派進行暗殺,在人類的地方如此肆意妄為,做好死的覺悟了嗎?”
城主猶疑的看看管家,又看看拉娜,他的下屬們也陷入騷亂,一些人慌張的退到離管家最遠的地方,一些人皺著眉留在原地。
“每過六十年,利爾德的峽穀在七月就會生長成一朵火樨花,伴生有火樨鳥,火樨鳥對屬於自己的火樨花香氣十分敏感,遇到數年前碰到過花的人也會唱起歌謠。”
看到傑思娜沒事後,虛脫倒地的杜蘭德鬆開手,從地上站起。
“世人皆知,上一代長成的火樨花和火樨鳥,被利爾德峽穀的主人作為誕辰賀禮送給我的老師,可世人不知道,這花因為有提神的功效,被老師放進跟最親密的人談話的密室。”
他啟動一個空間鑰匙,脖中懸掛著對應鑰匙的小鳥撲閃著翅膀出現,在杜蘭德周圍留戀的唱起歌。
一曲完畢後,小小的翅膀拍打著,向管家飛去。
小鳥展開嗓音的第一個瞬間,城主連滾帶爬的向拉娜和安斯艾爾衝過來。
“這不可能,他怎麼會是魔族,他是陛下送給我的。”城主害怕的看著人類的外殼開始融化,顯現出原來姿態的魔族,嘴裡還不忘給自己澄清。“他的父親還是一位主教,我是因為這些才肯放心用他。”
轉換完成的魔族是一位熟人,在看到屬於靈魂法師的藥劑時,拉娜內心就隱隱有些預感。
“魔族十二魔將的‘魂靈’克裡特,好久不見。”
克裡特的臉孔一如既往的美豔,手中拿著長鞭。
“的確好久不見,真是沒想到我會輸給你。”
他忽的又轉變聲線,變成管家的聲音對城主說。
“你知道為什麼主教的孩子會變成魔族,我又身為被國王信任的人被送給你嗎?因為教會在和魔族合作,這麼多年來一直再往王族身邊輸送魔族,讓勇者和王族交惡,也方便他們適時‘發現’一些人串通魔族。”
城主趕忙捂上耳朵大叫。
“我不聽,我不知道,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
他拚命想把腦袋藏起來的樣子像隻滑稽的胖烏龜,烏龜的下屬也是烏龜,會議室裡的人幾乎有誌一同的全都選擇堵上耳朵。
不想讓他繼續廢話下去,拉娜的法杖中飛出一張光網對克裡特迎頭罩下。
克裡特掙脫開應該需要四秒左右,這期間足夠詠唱出更強力的限製魔法。
拉娜緊張的思索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克裡特被光網罩住後沒有反抗。
“這是場對於我們魔族來說,從頭到尾都充滿不公的遊戲。”
他站在原地對著拉娜,展開充滿悲涼意味的笑。
“你知道如果你想殺我,我隻能做什麼嗎?”
城主躲在安斯艾爾身後,還不敢靠的他太近,焦急的大喊。
“勇者大人,有魔將,求求您出手吧。”
心裡還記得預言家關於安斯艾爾初代魔王身份的猜測,拉娜怕安斯艾爾不出手城主起疑,出手又引起魔族那邊橫生枝節,緊張的一震法杖。
“我和這位魔將有過前怨,由我來跟他對戰,你們閉嘴。”
克裡特搖搖頭,輕聲說。
“沒有對戰,下次再見...問、您、貴、安。”
他多情醉人的眼睛中迅速失去光輝,身體重重的軟倒在地上。
杜蘭德握著法杖向前,手放在他頸部片刻,迷惘的說。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