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的腿好後,又能去找工廠上班,家裡會沒事的。”
男孩身上的衣物破舊卻乾淨,他跪在拉娜腳邊問。
“聖女大人,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他的父親為他的僭越驚懼,猛地跪下去拉他。
“哪裡有你對大人們提問的份,我們教壞了孩子,請大人們懲罰我。”
拉娜用魔力扶起男人的身體,讓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和氣的對男孩說。
“你想問什麼?”
“今天,管事說倉庫裡的光之草已經再也塞不下,讓爸爸和叔叔們離開,農場裡沒有給他們的活。回家的路上,爸爸哭了,說以後可能買不起給我的魔力藥劑,沒辦法讓我學習魔法了。”
男孩真實的困惑著。
“家裡以後會買不起魔力藥劑,是因為爸爸沒了工作,但爸爸失去了工作,是因為魔力藥劑的原料光之草太多,我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有標準答案的一題,‘生產與銷售的矛盾造成的相對生產過剩’。
但拉娜沒辦法對他說這些,隻能淺顯的回答他。
“因為這些人,雇傭你爸爸的人和販賣藥劑的人,他們用自己手中占有的東西為自己謀求最大利益,讓你爸爸、你、很多人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男孩繼續問。
“爸爸說,隻要我努力考上魔法師,家裡就能有機會買到田地,我們自己的田地,就不用每次收成後把東西的八成都交給老爺們,為什麼隻有我考上魔法師,我們才能買地,可我爸爸上工農場的主人,那位貴族老爺,一個人就能有七八個農場。”
男人不安的顫抖著,喝止他。
“因為貴族老爺們的先人很努力,他們才有那麼多田地。”
男孩難過的問父親。
“可是爸爸你也很努力,為了媽媽,為了我和妹妹,一直很努力,為什麼我們就是買不到田地。”
男人說。
“因為這任國王陛下繼任後下的政令,這幾十年裡,全國的田地有八成都變成王族和貴族所有,能賣給我們的田地很少,你成為魔法師,我們才有機會買的到,爸爸很笨,找不到願意賣給我們的田地。”
拉娜撫摸著他的頭發站起身,腦中閃過很多很多,最後承諾。
“你們會有土地的,所有人都會。”
從這對父子進入房間,拉娜的對世界的感知就像隔離開一層隱隱的膜,過於□□的悲慘反而讓她不知所措,一個小時前,她還在光鮮浮華的宴會,現在卻站在破敗的遮不住風的小房間裡,看到因為無力照顧,被親人喂下藥品沉眠的嬰兒,接受著一個孩子對世界發出的疑問,聽著一位父親對兒子承認自己的無能。
門又開了,裹著殘破披風的女人走進來,所有的頭發挽成一個儘量光滑的發髻,缺乏營養的乾枯頭發,用毛躁的質感倔強的反抗著主人的努力。
漢妮一進門就解開披風,揉著脹痛的□□想要脫下上衣。
深淺的浸透痕層層堆積在她上衣的前身,看到外人的第一反應,漢妮抱住胸口想遮擋這難堪的痕跡。
注意到來者的身份,她幾乎要失語了,跪在地上結巴的請安。
拉娜有些麻木的問她。
“你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漢妮不知所措的回答。
“回稟大人,我生了孩子,奶水會流出來,工廠裡是不允許休息的,隻能這樣乾在上麵。”
從戒指中拿出一袋金幣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換成幾枚銀幣,拉娜感覺自己頭重腳輕的。
“這裡有些錢,能照顧一陣你們的生活。”
她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感覺,匆匆的跟他們告彆。
狂奔在雪地裡,拉娜解下最外層毛茸茸的華麗披風,扔開每處繡紋都活色生香的外套,一股腦跳進厚厚的積雪中。
腦袋紮進去的第一刻有種喝烈酒上頭的眩暈,沒來得及感受到寒冷,狂風已經把所有的雪吹開,安斯艾爾微慍的抱起她。
摸著拉娜已經讓寒意把體溫降到冰涼的身體,安斯艾爾的訓斥還沒說出口,女孩柔軟的唇已經貼上來。
香甜的味道讓他有一瞬的失神,被拉娜成功推到在雪地中。
“彆罵我,你親親我,抱抱我。”
這些人的人生,能悲慘到什麼境地呢?實際上,即使看著聽著,沒有人能真正理解他人的苦難。
安斯艾爾的魔力強行侵入,喚醒拉娜體內的魔力流動,自動隔絕了外界的寒冷,他這才放心的把女孩抱在懷裡親吻。
“安斯艾爾。”拉娜等他的吻變得綿長輕緩,才有機會含糊的開口。“你會覺得我很奇怪嗎?對你來說,人類本身都是那麼不值一提,。我是為了收編軍隊來的,比亞斯的國王那麼討好我,我因為這些事侵犯到他們的利益,說不定會影響跟魔族的對戰。”
安斯艾爾很討厭兩人親昵時拉娜的不專心,卻也無可奈何的退開。
他明白女孩不是真的在詢問他,更不是再求助。
拉娜縮卷在最喜歡的懷抱裡。
“奴隸們那次我說過,‘我受過彆人的幫助,所以現在也要幫助彆人’,可這次不僅僅是這樣。”
他挑開女孩貼在臉蛋上的頭發。
“....就算在我們那裡,如果我說出來,很多人也會笑我。”
女孩難過的看著他。
“可我就是生在我的國家,聽著要幫助這些人的話,長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