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大人,這一切真的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經曆,您是覺得我們不該拿錢寫諒解書嗎?我們可以把錢退回去,這都是托您的福得來的,您不喜歡,我們不會要的。”
“這和是貴族還是平民無關,雷西家族的少爺對你來說僅僅是個□□犯。”拉娜看著她,緩緩地說。“一個□□犯的膝蓋沒什麼值錢的,他要下跪還是賠償都是活該,你拿賠償拿的光明正大,我並不是要你還回去,漢妮。”
漢妮費解的笑著。
“聖女大人,貴族老爺們和我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一樣的。”
拉娜緘默了,她轉向漢妮的丈夫,這個男人看上去比上次見麵精神好了很多。
“關於農場的問題,我回去想了很多。你以前在農場上工,每日勞累還是難以養活家人,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想要怎麼改變這一切。”
男人驚住了,他看上去很想跪下,但手裡抱著孩子不方便動作。
“我從來沒想過要勞煩大人些什麼,請您相信我們。”
瑪姬急忙接過他懷裡的嬰兒,拉娜在男人跪下前甩出一股浮力,阻止他下跪的同時,讓漢妮也從地上起來。
“你不用想那麼多,我真的隻是問問。”
男人喉結滾動兩下,還是忍不住吞吞吐吐的說。
“我想...把農莊每年的收租減到五成。”
破舊的,擋不住聲音的破門外,傳來氣喘的承諾聲。
“從今往後,你所在農莊的收租都會是五成,不,全比亞斯所有的農場的收租,從此都不會超過五成。”
門被從外部打開,比亞斯國王圓胖的臉冒著汗,他拿出手帕不停在額頭擦拭著,旁邊的執事扶著他的手臂勸說。
“陛下,您的身體受不了,走慢一點。”
聽到這聲‘陛下’,漢妮一家又跪下了,甚至不敢抬頭。
拉娜沒有理會國王殷切的看向自己的目光。
“上次來你們這裡時,我曾說過比亞斯的所有人都會有田地,你們站起來,漢妮,我也回答你剛才的話,貴族和平民沒有什麼不同,即使是國王也不比你們高貴,你是平民也不比他們卑賤。”
漢妮怯怯的抬頭,聲音發顫。
“聖女大人,您到底在說什麼啊。”
那個曾經困惑的對拉娜提問的小男孩站了起來。
他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的,所有人都看著他,可他很努力的張了兩次嘴,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拉娜突然醒悟,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這樣下去,即使拉娜用權威推行改革,一旦她的目光稍有偏移,這塊土地上平民現在所經曆的事情還會重演。
不管是建立起新的政權,或者找到新的、能治理這些人民的人,隻要平民們的思想仍是空虛的,沒有裝備上名為‘哲學’的思想上的武器,開始前沒有解釋,開始後也不能給他們講明白的給予,甚至會讓平民本身害怕接受。
拉娜的眼睛不可能永遠盯著比亞斯,而這樣受益者本身都一團糊塗的改革,即使成功也沒有意義的失敗。
她從硬邦邦的,全屋最拿得出手的木椅上站起。
“回去吧。”
這句話是對比亞斯國王說的。
他實在很識時務,即使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被要求離開,還是乾脆的帶著侍從出去。
尼雅一直藏在他身後的人群中,這時候停在原地看著拉娜。
拉娜忽然想,在尼雅看來,自己是不是背叛了兩人間的友情呢,為了她眼裡‘卑賤’的平民,去‘迫害’她們家,乃至整個比亞斯的貴族。
現在國王廢除《農田流失保護法》,急著承諾減租,加上送來的信上洋洋灑灑的一切,所有人,包括迷茫的平民們,想必都覺得夠了。
你們所有人都覺得夠了,我卻覺得不夠。因為我知道你們本應擁有什麼,你們自己卻不明白。
牽著安斯艾爾的手,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很久很久,拉娜的眼淚才落在厚厚的雪上,消融掉一點上層的積雪。
“我知道什麼能真正幫到他們。”
她哽塞的看著冰雪一樣的戀人,那麼深的悔恨掃過她的心。
“讓他們真正明白,真正能拯救自己。但是我沒有去好好了解,沒有去好好學習,沒有好好記住。”
安斯艾爾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濃密的睫毛在飄雪中抖動著,更加像飛舞的蝶翼。
“你想讓我做什麼。”
拉娜還是很怕,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可她逼著自己說。
“我想回原來的世界拿來一些東西.......我要成神,安斯艾爾。”
【世界】靜默了一瞬。
安斯艾爾說不清自己的想法,麵對拉娜時,他總是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緒,拉娜如他所願即將成為神明的現在,安斯艾爾應當更欣悅一些。
可他想到原因,心中升騰的更多的是散不去的怒氣。
“為了那些人?”
聲音太低,拉娜沒有聽清,疑惑的抬起頭看他。
安斯艾爾靜默下來,悄然吻上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