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兩人吃的並不算開心,但能維持表麵平和,晚飯後祁蔓準備離開,哪料知知又吐了一次,祁蔓有些擔憂,她問道:“要不要送醫院?”
“沒事。”黎言之道:“醫生剛剛說會有這種情況的發生,他給藥了,在茶幾上,說吐之後可以給它喂一點。”
祁蔓立馬從茶幾上的拿過藥,黎言之已經遞過來知知平時喝水的小碗,祁蔓將藥放在裡麵,倒溫水,慢慢融化之後才喚知知過來。
知知精神還行,沒有那麼萎靡不振的樣子,也或許是祁蔓的到來讓它異常興奮,蓋過了生病的跡象,祁蔓將水放在它嘴邊,知知很乖巧,立馬低頭喝起來,偶爾有水沾到胡須上,亮晶晶的,祁蔓用麵紙幫它擦拭掉,動作溫柔。
黎言之坐在沙發上看祁蔓溫和的眉眼,又看知知乖巧的樣子,恍惚中有回到從前的錯覺。
那時候祁蔓特彆喜歡蹲在茶幾上逗知知吃飯,或者給它喂牛奶,看它喝完之後嘴邊全是奶白不由笑:“你看它貪吃死了,我這是養了一隻小豬嗎?”
而她經常是忙著處理公事,隻是在她問話時會抬頭掃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那時候無心看的場麵,現在卻成了奢望。
黎言之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動,看向祁蔓的目光越發溫柔。
“喝完了?”祁蔓看向知知道:“真乖。”
她替知知擦拭胡子上的水珠,末了將它放在沙發上,靠在知知身邊輕拍她肚子,軟綿綿的一團,又奶又毛茸茸,知知偶爾抬頭喵嗚一聲,叫的祁蔓心都融化了。
“睡吧。”祁蔓拍拍它頭:“睡一覺就好了。”
黎言之看她動作想到她也這樣安撫過自己,前兩年流感來勢洶洶,她不幸中招,待在彆墅躺了兩天,祁蔓給她端茶遞水又送藥,流感來的快,去的也快,感冒快好的那晚她睡不著祁蔓拍她後背,輕輕道:“快睡吧,睡一覺就全好了。”
她被逗笑:“你還兼職神醫嗎?”
祁蔓抱著她想了會:“你想讓我兼職,我就兼職吧。”
說完不等她反應祁蔓就靠在她耳邊道:“現在,神醫想給你量個體溫看看正不正常。”
她搖頭,還沒拒絕,祁蔓已經將‘特殊’溫度計放在她身體裡了,她輕哼一聲,察覺溫度計帶來的舒爽感,無法抗拒。
本就沒好全,又是半夜折騰,第二天雙雙躺在床上掛水,她一轉頭就看到祁蔓鼻尖通紅的樣子,她笑道:“還睡嗎?”
換來那人嬌嗔一眼。
至今難忘。
黎言之回神,見到祁蔓還拍著知知,動作輕柔,她道:“今晚你就待在這邊吧。”
祁蔓抬頭:“不了,我等會就回去。”
她道:“我工作還沒結束。”
知知聽到她說話聲音睜開眼,似乎知道她要回去,努力把頭湊到她掌心處,讓她給揉揉,祁蔓見狀將她摟在懷中,親了它好幾下。
黎言之見一人一貓依依不舍的樣子說道:“在這工作也可以。”
她這話讓祁蔓有兩秒猶豫,來之前她把所有調查的資料和文件都帶了,放在車上,現在回去也是一個人看,還不如在多陪一會知知,她道:“那我就再多打擾一會。”
祁蔓起身去車裡拿資料,黎言之看過去,見到她折回來的身影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她道:“我給你倒杯水。”
祁蔓點頭:“謝謝。”
知知見她回來乾脆跳進她懷中,不管祁蔓怎麼撥弄它都不肯下去,黏在她身上一樣,祁蔓沒轍,隻得坐在地毯上,讓知知選個舒適的位置睡好。
呼嚕聲響起,震動從祁蔓腿上傳上來,祁蔓低頭,見到知知頭擱在她腿上不由覺得好笑,她揉一把知知低頭看文件。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資料,都是和480相關,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應該是特殊原材料,黎言之給她端水過去時見到文件袋上寫了好幾個說明,有原材料方麵,有榮天方麵,還有特殊原材料,她看到祁蔓在特殊原材料的那個檔案袋上畫了個紅圈,她秀眉不自然攏起,旁敲側擊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祁蔓道:“今晚打擾黎總了,我再陪知知一會就回去,黎總自便,當我不存在就好。”
怎麼可能當她不存在,這人出現在眼前,在身邊,就讓她沒辦法挪開視線,還怎麼當做不存在?
黎言之做不到。
但祁蔓卻是真的當黎言之不存在。
她看幾頁內容在筆記上寫寫畫畫,神色認真嚴肅,側臉在燈光下添了平和和柔軟,末了低頭看眼知知,然後繼續工作,絲毫沒有給旁邊站著的黎言之一個眼神。
連餘光都沒有。
黎言之輕咳聲祁蔓也沒看過來,她喟歎,轉身回書房拿了一本書折回客廳。
祁蔓坐在茶幾旁舉著筆遲遲沒動,似是有什麼想不通,黎言之走過去,發現她攤開的頁麵正是特殊原材料部分,筆記上還寫了材料的報價和月最高生產量,工廠規模,很詳細。
黎言之眉頭皺起道:“你調查這些做什麼?”
她突然的聲響驚到祁蔓,祁蔓轉頭,見到黎言之在自己身後不由往旁邊挪了一點,借此拉開彼此距離,黎言之瞄到她的舉動溫柔眼神斂起,神色隱隱有些不悅,側臉繃著,祁蔓道:“你站這乾什麼?”
黎言之下頜繃緊,咬字清晰:“看書。”
她說著從祁蔓身邊擦過,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低頭看書。
祁蔓也沒理她,目光隻是追隨她坐下後就收回來了,隨後低頭看知知,眼神柔很多,黎言之無端端有口氣堵著,她看了幾頁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眼前浮現剛剛祁蔓躲過自己的舉動,那是下意識的,連祁蔓自己可能都沒有發覺,她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的關係,坐在一起都恨不得融入對方的骨子裡,現在卻隻剩下抗拒,黎言之捏緊書的紙張,邊角有皺褶,再用力就要壞了,她放鬆手勁,餘光瞄著祁蔓。
水晶燈下那人坐的不算筆直,也不是很隨意,她見過祁蔓坐姿隨意的樣子,慵懶的像一隻貓,而現在她的坐姿分明帶著幾分拘謹,這讓黎言之在分開後頭次有點慌,因為她開始真的意識到,祁蔓和從前不一樣了。
對她的感覺不一樣了,不是言語上的刺激她,而是一些無意識的舉動,靠近,和交談,她都很自然在和自己拉開距離。
那是一種無聲的疏離感,眼前的人還是那個人,卻又像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這種感覺很難受,就像是起先有一根針紮在她心口位置,戳破表層,泛起很輕微的疼,但是她並未在意,然後這根針越紮越深,紮進她最柔軟的地方,在她感覺到痛的時候被人猛地拔||出來!又深深紮進去!如此反複,疼的黎言之臉色微白,她捧著書的手一顫,書差點掉在地板上。
“黎總。”祁蔓喊道,黎言之抬頭,撞上祁蔓晶亮的雙眼,她見識過這雙眼無數種姿態,或含情脈脈或妖冶或嫵媚或迷離或波光灩灩,卻極少見到如此平靜的時候,黎言之心尖一跳,她開口時聲音很啞,透著不自然:“嗯。”
祁蔓合上資料道:“知知應該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今晚打擾到您非常抱歉。”
她說著將知知放在沙發上,知知已經睡熟,還有淺淺的呼嚕聲,祁蔓湊過去親親它圓臉才起身道:“我該走了。”
黎言之跟著站起身,她雙手慢慢握起,在祁蔓走到門口時喊道:“蔓蔓。”
祁蔓剛好打開門,一陣夜風吹來,房間裡有空調很涼爽,外麵卻是暖風,冷熱交替,她打了個寒顫,祁蔓轉頭看黎言之,不解道:“黎總還有事?”
黎言之快走幾步站在她身邊,祁蔓見狀隻好先一步走到門外,她不想和黎言之有過近的距離,外麵路燈亮著,四周有花圃,空氣中混雜各種花香,這些都是祁蔓親手種的。
黎言之道:“要回去了?”
祁蔓點頭,黎言之合上門走在她身側,沉默幾秒開口道:“今晚可以不回去嗎?”
她的問話讓祁蔓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轉頭,見到黎言之認真的神色,祁蔓扯了嘴角:“什麼?”
“我說你今晚不要回去了。”
祁蔓聳肩,以為她擔心自己晚上回去不安全,她道:“沒關係,還沒到深夜,我現在……”
“不是因為深夜。”黎言之打斷她的話,目光深幽道:“我希望你不要回去,我希望你留下來,我希望你回來。”
祁蔓遲疑會,後退兩步,看向黎言之,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回這個彆墅?”
她輕搖頭:“為什麼?”
月光混合路燈,將祁蔓的雙眼照的越發明亮和乾淨,黎言之往前走一步道:“也許你說的對。”
祁蔓不知道她是抽哪門子瘋,回她:“什麼說的對?”
黎言之道:“你給發的消息,也許你說的對,我是不行。”
她深深看向祁蔓,望進那雙眼裡,昔日兩人甜蜜的畫麵在眼前走馬觀花,對上今晚祁蔓抗拒的表現,黎言之心頭五味陳雜,酸疼的難受,她嗓口發緊道:“蔓蔓,我沒你不行。”
我沒你不行。
祁蔓呼吸一頓,心跳亂了節奏,這句話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期待了幾年,卻沒想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她看向黎言之,那雙瞳孔墨黑,幽幽,似是藏了萬千情緒,四目相對,祁蔓問道:“那你可以帶我出去吃飯嗎?”
黎言之嘴角動了動,卻沒說話。祁蔓心如墜冰窟,本被撩起的微弱火光頃刻被涼水澆滅,祁蔓再開口,嗓音很平靜:“你可以在外麵牽我手嗎?我可以出門嗎?咱們可以光明正大嗎?”
黎言之沉默。
祁蔓輕笑,語氣涼涼:“黎總你不是沒我不行,你是沒我身體不行,你還不如直接點,問我想不想和你約||炮。”
她說完衝黎言之掃一眼,雲淡風輕道:“不想,我對你膩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