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蔓徹夜未眠,她能動用的關係很少,還牽扯到黎言之,隻有陸喬一個,可陸喬讓她找些公司資料可以,涉及到挖人出來,她沒那個能力,隻能幫襯。
“有沒有讓人查IP?”陸喬舉手機道:“沒準能查到?”
祁蔓搖頭:“查了,假的。”
能給她發這種消息,肯定是知道她會去查,怎麼可能還用真IP呢,陸喬一想也是,她坐沙發上,看祁蔓困擾樣心疼道:“早飯吃了沒?要不我先去給你買份早點?”
她一早上接到祁蔓電話就趕過來,連妝都沒來得及化,進門就看到祁蔓憔悴困擾的樣子,分手她都沒這麼失態,陸喬心裡咯噔下,知道出大事了。
果然是大事,居然有人偷拍祁蔓的照片。
祁蔓從前對這方麵並沒有忌諱,如果她真的在乎彆人看法,就會同意黎言之的安排,每月讓人去采購了,所以她並不在乎被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就算被拍到,被公之於眾,她也不會覺得難堪,可偏偏,另一個是黎言之。
這就很麻煩了。
祁蔓坐沙發上,耳邊響起一句話:祁蔓,你可以重頭再來,言之她輸不起。
黎言之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步步為營,自己是兩袖清風一身輕,無所畏懼。
她們從最開始,就不同。
祁蔓抿唇,嗓音低低道:“我還不餓。”
陸喬沒轍隻好給她倒杯溫水,她將水遞給祁蔓,琢磨這消息到底是誰發的,她設想了N個人,奈何祁蔓圈子就這麼大,猜來猜去也就隻有幾個人。
張玲嗎?張玲要是知道這件事早就去張春山那裡告狀了,怎麼還會忍到現在,她恨不得祁蔓身敗名裂才好,永遠翻不了身,怎麼可能隻是讓她出國這麼輕易。
除此外就是一些競爭對手,可不管是誰,對方如果手裡有那些照片,找黎言之不是應該更好嗎?明明黎言之比祁蔓分量重多了,可為什麼偏偏是她?
陸喬嘀咕:“是不是黎總的姑姑?”
祁蔓一怔,黎蘊嗎?
乍看到這些消息時她是驚訝後怕的,也立馬聯係人幫忙查這個號碼,可一夜過來,她逐漸冷靜下來,這人不管是誰,應該不會害她和黎言之,試想她手上如果有那些所謂雙人照片,那她現在爆出來,不管是對她還是對黎言之,都是致命傷害,尤其是黎言之,480上市才多久,就出這樣的‘緋聞’,榮天董事肯定不會放過她,她大姑姑一直伺機等待,如果有這麼個機會,肯定迫不及待拉黎言之下馬,這人如果恨黎言之,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可她並沒有這麼做。
無非幾種情況,發消息的人針對她,並不知道黎言之,對她隻是試探,並想讓她離開錦榮,這種可能性,張玲是最大嫌疑人,可是她如果知道自己性取向,隻怕早就鬨到張春山那裡了,怎麼可能如此平靜,所以她還在存疑,但這種情況最好應付,隻需要按兵不動就可以。
第二種情況,這人知道黎言之的存在,也知道她們的關係,選擇發這個消息,是逼她離開G國,離開黎言之,陸喬猜黎蘊,估摸就是這麼想的。
也不是不可能,黎蘊之前就調查過她在孤兒院的事情。
當然還有最壞的一種情況,這人既不是黎蘊,也知道她和黎言之的關係,並擁有證據,現在沒有爆出來,隻是因為,她還有個更大的陰謀。
陸喬被她說的汗毛豎起來,立馬道:“不能吧?誰啊這麼恐怖?會不會是競爭對手?或者你們在研討會上露餡了?”
研討會嗎?
祁蔓輕緩搖頭,可能性不大,如果這人是研討會上發現的,那寄過來的照片不該是這些,陸喬被她說的很懵逼,乾脆道:“要我說啊,不然你就把這事去和黎總說說看。”
“萬一真是她姑姑呢?”
那就不用在這裡自己嚇自己了。
祁蔓蹙眉:“和她說嗎?”
可昨兒晚上她才說兩人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又要這麼快打臉?
陸喬道:“蔓蔓,黎總到底比咱們有能力。”她見祁蔓抬眼立馬道:“彆動氣,我是實話實說。”
她受祁蔓情緒感染,說話沒那麼俏皮,嚴肅又正經:“你想啊,她手上的人脈是最廣的,這件事又牽扯到她,和她商量不是最好的嗎?”
祁蔓想幾秒:“萬一那人隻是試探呢?”
那她這個時候找黎言之商量,豈不是不打自招?
陸喬啞口無言,好像也是,這人到底什麼目的,現在猜不到,她皺眉:“那你打算怎麼辦?”
祁蔓秀眉皺死死的,她想按兵不動,可是又怕這人說到做到,萬一自己和陸喬所有猜想都是錯的,這人真爆出她和黎言之的事情。
她能接受。
黎言之呢?
從前她一直想和黎言之光明正大出去吃頓飯,並不是要昭告天下,她隻是想讓彆人知道,黎言之身邊有她這麼一個人的,哪怕隻是朋友的位置,她想在婁雅打電話過來,黎言之不方便接聽時幫忙接電話,她想在黎言之覺得頭疼難受想去醫院時,能陪她一起去,親耳聽醫生的囑咐,更好的照顧她,她想在黎言之出差覺得煩悶時可以一個飛機過去,若是碰到黎言之合作對象,黎言之也會解釋,這是我朋友。
這就是她最開始,想要貪圖的東西。
黎言之身邊的位置。
可現在要被迫公開兩人關係,還是在這個時機,黎言之能承受住嗎?
祁蔓進退兩難,她不知道該往前還是站在原地,陸喬見她如此糾結說道:“我先幫你托人問問號碼的事情。”
雖然也知道這隻是寬慰的話,可現在也沒更好的辦法,祁蔓點頭:“好。”
她猶豫幾秒後似是做好決定,從沙發上拎包對陸喬道:“一起去公司吧。”
“你還上班啊?”陸喬說道:“要不請幾天假?”
祁蔓麵色凝重搖頭:“先去公司再說。”
陸喬沒轍,隻得和祁蔓一起往車庫走,上車前祁蔓接到何辭電話,說是今兒要遲一點過來,祁蔓應下之後陸喬道:“要不讓何辭托朋友找找這個號碼的主人?”
何辭到底有那方麵關係,如果再讓她爸爸幫個忙,那找人就方便多了。
祁蔓搖頭,倒不是她不相信何辭,隻是何辭的世界比較單純,她不想把她卷進來,當初沒告訴她自己和黎言之在一起,也是這個原因,況且,關於黎言之的事情,她不想再透露給彆人,陸喬還是她當初和黎言之磨蹭好久,黎言之才同意的。
現在兩人分了,她就更沒有立場去說她們的關係。
陸喬似是明白,拍拍她肩頭。
路上陸喬給祁蔓又出幾個主意,後來她也覺得自己主意爛透才閉嘴,祁蔓目不斜視開車,側臉認真,整個車裡安安靜靜,隻有窗外偶爾傳進鳴笛。
她們到公司尚早,陸喬想讓祁蔓休息會,祁蔓婉拒直奔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麵對一桌子的文件,祁蔓才有種頹然的感覺,心裡那塊大石頭越來越重,沉甸甸的,壓的她幾乎透過不氣,她抽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好幾個懷疑目標,最後一一劃掉,看著都被劃掉的名字祁蔓很惱怒,她心情是前未有過的燥,祁蔓順手撕掉名單扔進垃圾桶裡,仰頭看天花板。
深深的無力感。
她覺得有一雙手正在攪合她和黎言之的關係,明明剛撇乾淨,又被攪的牽扯不清。
門外同事們陸陸續續過來上班,聲音時高時低,祁蔓仰頭,微微合眼,正恍惚時門被敲響,她喊道:“進來。”
何辭笑嘻嘻走進來,手上還拎兩個盒子。
“姐姐,早飯吃了沒?我還沒吃,要不要一起?”何辭走到茶幾旁坐下,抬頭看祁蔓,皺眉,狐疑道:“姐姐沒有休息好嗎?”
隨後想到張春山還在醫院,她了然;“擔心張總啊?”
祁蔓抿唇:“你不是說遲點過來嗎?”
“還不是我爸,一早拖我時間。”何辭坐下後用筷子夾起小籠包,對祁蔓道:“姐姐,吃嗎?”
辦公室充斥小籠包的肉餡香氣和油香,還有一股淡淡豆漿味,祁蔓走過去,坐在何辭身邊,接過她遞來的筷子,夾起小籠包,表皮很嫩,一咬就破皮,裡麵是不算滾燙的油,肉裹在裡麵,滿口的香氣,還有些膩,祁蔓抿口豆漿,聽到何辭道:“我們是不是等會就去醫院?”
“下午去。”祁蔓又吃一個小籠包,她看向何辭,唇角動了動,還是沒說出口,何辭低頭吃早點,回她:“也行,那上午我和丁素去廠房一趟。”
對業務越來越熟練了,祁蔓垂眼:“何辭,如果我請長假,你一個人行不行?”
“長假?”何辭吃進嘴裡的小籠包都不香了,她苦著臉:“姐姐你怎麼了?”
祁蔓看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失笑:“沒什麼,我隻是說如果。”
如果——萬一,查不出來,沒有退路。
她可能真的會放下手頭工作,暫時出國。
何辭拽她手臂:“姐姐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
“沒事。”祁蔓抽回手敲她額頭:“快吃早飯。”
“真沒事嗎?”何辭努嘴:“那你請假乾嘛?”
祁蔓:“出去走走啊,再說,我隻是說如果,又沒確定。”
聽她這麼說何辭放下心,她繼續吃早點,還給祁蔓說了好些遊玩的地方,祁蔓左耳進右耳出,何辭說完也吃完了,她將垃圾收拾好手機響起,她看眼屏幕掛斷電話,表情有些不高興,祁蔓問她:“怎麼了?”
“就早上那事。”何辭道:“我爸年前給我報了個國外學校,現在名額下來了,他非要讓我去,我也不感興趣。”
何辭語氣忿忿,報名時候她還不知道會先實習,但那時候也和她爸說了不想去就不去,她爸說一切以她意願為主,現在邀請函過來,她實在不想去,在這裡工作就挺好,也充實,如果實在要去學習,她也想去學和職業相關,而不是去學自己壓根不感興趣的專業,偏她爸執意要她過去,兩人早上就為這事吵了一架。
“我知道,他就是想送我走唄。”何辭忿忿下有些落寞,還有兩分委屈:“他就是想讓我繼續上學,他好把人帶回家。”
“至於這樣嗎?”
何辭吸了吸鼻子,雙眼微紅道:“他和我說實話我搬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