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宿舍一共四個人,高個子死後軍訓便戛然而止。
上門來盤問的警察,動輒被校領導叫去談話的剩下三人神經幾乎都快要崩斷了。
宋承記得那天天氣悶的讓人汗流浹背,他們再次被叫去打心理戰,一個個去一個個回來。
校方不準三人離開學校,他們住在這樣一間死過人的宿舍裡,氣氛凝重的都快無法流通了。
宋承是第一個去的,然後是學委,最後一個是體型微胖的魏譚興。
魏譚興回來的時候外麵太陽高照,他麵色白的有點嚇人黑色的衣衫浸滿了汗,在空調房裡散發出難聞的酸臭味。
他回來後沒有說一句話拿上換洗衣服便衝進了浴室裡,水聲嘩啦啦的落在地上直響。
宋承和學委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他們坐在一起心不在焉的玩著遊戲。
宋承的蔡文姬奶死了自己,而玩李白的學委也沒好到哪裡去,接二連三的送掉了七個人頭。
魏譚興從浴室裡出來了,動靜很大。
他嘴裡也不知道在罵罵咧咧著什麼,總之很上去很憤怒又帶著無聲的驚恐。
宋承放下了手機,蹙眉的問了一句:“老興,你還好麼?”
他不說話還好,一出聲魏譚興更加的憤怒了,好似被戳拆了什麼事情一樣惱羞成怒。
“我能有什麼事?不用你瞎操心!”
爭吵一觸即發,學委的臉色當即不好看起來。
可是他和宋承一樣沒來得及說什麼,魏譚興搓了搓手臂很大聲的罵了一句“媽的”,再次衝進了浴室裡。
這一次他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臉色白的幾乎帶著一股死灰。
魏譚興洗的太久身子已經被冷水泡的發白,手指皮膚都是皺皺的。
他拿毛巾擦著頭,然後走過來故作無事的問道:
“你們在乾嘛呢?”
宋承沒說話不想再被他嗆一次,學委懶洋洋的敷衍道:
“沒乾什麼,隨便玩玩。”
魏譚興點點頭,正想再說什麼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臉上的肉在細微的顫抖。
眼神裡充斥著崩潰驚恐的神色,宋承不明所以,直到他看到魏譚興的手臂上快速的浮現出一層黏膩的白色膏脂樣的東西。
空調房裡淡淡的酸臭味飄進了鼻腔裡,令人作嘔。
他和學委都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
而魏譚興更是異類的反常,他比所有人都要恐懼死亡。
高個子的下場他們還依稀在腦海裡浮現,他不想死!
魏譚興想都沒想剛要衝進浴室,宋承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住了他。
“等等,你不能再洗了,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不知為何,宋承有種直覺,如果魏譚興再這樣洗下去肯定會出事。
可是那人已經瘋了,壓根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話,浴室裡再次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這一次宋承和學委在外麵等了很久,魏譚興也沒有出來。
他們急慌慌的撞開了門,浴室裡除了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臭味之外,空蕩蕩的彆無他人。
魏譚興居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一個一百六十幾斤重的男生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宋承和學委對視一眼,兩人的臉煞白一片。
魏譚興消失的那天浴室的下水道就被堵住了,學校找來修理工維修。
修理工卻從管道裡掏出了人的頭發和碎肉,拿去對比DNA之後,警方證實了這些組織的主人就是魏譚興。
而唯二在場的當事人宋承和學委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拷問和心理戰術,倘若沒有那卷監控錄像證明他們的清白,他們早就背上了殺人罪犯的名號了。
宋承現在回想起那段淩亂的過往,依舊有種身陷噩夢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他們惶恐不安,神經敏感,而躲在深處的惡鬼暗自發笑,窺伺著醜陋的欲|望。
片刻的恍神之後,宋承站在了學委的宿舍門口。
學委的大名叫李賢,經曆過那次的事情之後,宋承回家自修,而李賢則獨自一人插進了彆班的宿舍。
他剛想要敲門,門卻從裡打開了。
一個魁梧壯碩的外班生邊拉著門把手,邊一臉不耐煩的衝裡麵喊著,頗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媽的,昨天讓你帶一盒上來你偏不肯,現在老子弓在弦上了你——”
外班生的聲音在其目光觸及到宋承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誰?”
那人生的高壯五官雖粗獷但依舊英氣的很有男人味,眼神也是犀利的冒著冷光。
宋承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難不成走錯宿舍了?
“請問李賢是在這個宿舍麼?”
他隻能故作淡定,然而白皙的耳朵已經紅了小半,那人聽到李賢的名字後表情一滯。
“宋承,你來了?”
這時一個高瘦的男生從宿舍裡走了出來,隨手抓起穿上的襯衫還沒扣好紐扣。
李賢動作自然的將那名外班生推出門外,拉過青年便進了宿舍。
宋承回頭看了一眼那默默走掉的外班生,忍不住開口問道:
“學委,剛剛那個人....是你舍友麼?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李賢點點頭,表情有點靦腆的一笑。
“我之前那兩個舍友不是都有女朋友了麼,他們都搬出去住了,然後外院的又搬進來一個,就是你剛剛看見的那誰。”
宋承:“哦。”似笑非笑。
李賢:“......”
臉皮薄的家夥憋不住了,小聲道:“那什麼.....他也是我新交的對象。”
“大白天的你們也不顧及著點,看來我以後回學校都要提前和你報備了。”
宋承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說門口聽見的那句怎麼那麼引人想入非非呢。
李賢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咳,我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麼早。”
“你一個人來的?家裡那位呢?”
李賢是學校裡唯一知道宋承已經結婚的人,因為兩人那不一般的革命友誼和置死地而後生的經曆,彼此對對方都很坦誠。
“是啊,來的路上還出了....一點小狀況。”
宋承摸了摸鼻子,還是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李賢到底和他不是一類人,儘管有了一次共同的經曆,但那也早就遠在三年前。
他不想自己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嚇的人家晚上睡不著覺。
李賢沒注意到他那有點不自然的表情,蹲下身從桌肚子裡抽出宋承要的那些新書,笑道:
“鄭先生也真是,再忙抽點時間陪陪你都不行麼?”
他並不知道男人的真麵目,而唯一見到鄭嚴序的那次,男人也是衣冠楚楚的模樣。
“那,你要的書都在這了,對了,還有一些上課做的筆記和資料我都給你放在這個袋子裡了,你收好啊。”
宋承應著,將資料收好。
原本他來這麼早是想請李賢吃飯的,但眼前的情況好像不允許他呆太久。
李賢的男朋友還在外麵暴曬呢。
於是宋承拿到書後和李賢打了一聲招呼,隻好改天再請他吃飯,便直徑下了樓。
剛出宿舍門天便陰沉了下來,看樣子恐怕要下雨。
宋承抱緊了懷裡幾本嶄新的課本,加快了出校園的腳步。
儘管他走的再快離校門口還有幾步路的距離,珍珠大的雨點還是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絲毫不留情麵。
宋承有點懊惱的用身子擋住書本,早知道他就在樓下等一會再走,或者問李賢借把傘也行。
可他偏偏抱著一點僥幸心理,覺得自己肯定能在下雨前上車,結果回去也是落湯雞無疑了。
宋承這般想著,身上挨到的雨點卻很少幾乎都是險險的擦過。
他也沒注意到這奇怪的細節,周圍全是抱著頭狂奔的同學,還有舉著書遮雨的女生。
這時,穿過眾人慌忙叫喊裡,有一道低沉的聲音清楚的在宋承的耳旁響起。
“承承。”
宋承一愣,猛的抬頭看去。
身穿白領黑色西裝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麵前十幾米遠的地方,正手持黑傘等著他靠近。
鄭嚴序身姿欣長挺拔的好似一道鋒利的劍,而其俊美的臉上則露出一抹極淡的笑,顯得薄情而寡恩。
進出校園的人們忍不住盯著男人看,那人實在是耀眼的惹人注目。
以至於這樣糟糕的天氣下,他站在那裡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神祗,甚至周遭的雨水都為其讓路。
他朝宋承走來,每行一步空間便停止運轉一次,畫麵靜止。
然後男人順利的用手裡的傘籠罩在了青年的頭上,握住自家老婆的手後,他勾起一抹寵溺的笑:
“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