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也許隻是人家的習慣——”
他的話隻說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彎下來的脊背僵住了。
陳宗義一愣,立馬走過來,“怎麼了?”
於是他剛湊近,就親眼看見宋承手裡握著的手帕,悄無聲息的崩成了一堆細沙。
那些顆粒狀的東西快速的從青年白皙的指尖劃過,淌到了地上。
“我草?!”陳宗義懵了。
宋承僵硬了幾秒,隨後才站直了身體。
他將那隻被潑了咖啡的鞋子在地上磕了磕,又一堆細小的沙粒摔在了地上,鞋麵瞬間乾淨了。
“哪哪哪來的沙子?”陳宗義怪叫。
宋承搖搖頭,隻是看了一眼手表,語氣還算淡定的說道:
“咱們要加快速度,不然就遲到了。”
“對對對,還得給寧阿姨過生日呢……不是,你也太淡定了吧!”陳宗義忍不住叫道。
宋承邊快步走,邊說道:“見多了你也就不稀奇了。”
他雖這樣說,實則內心根本做不到表麵的平靜。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路上碰到一個喝醉酒的男人。
他偏要向宋承問路,嘴裡胡言亂語不知道在說什麼,酒氣衝天。
他詢問宋承的名字,宋承告訴了他,卻立馬遭到了反駁。
那人嘟嚷著:那不是你的真名,不是你的真名,你是天空你是大地,你是漂泊在河流之上的異旅。
宋承覺得他在念詩,還是那種喝醉酒就豪氣衝天的文學家。
畢竟他大學裡有個同學也是這幅德行,宋承壓根沒當一回事。
剛想要走開,那人又拽過他的胳膊,指著天上幽幽的問:
你看到天上的太陽了麼,有兩個。
宋承一愣,順著那人的手指望去,差點被陽光刺傷了雙眼。
那一輪傲陽永恒不變的懸掛在天上,周遭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與其爭輝,又哪來的第二個太陽。
等到他轉過頭來再看時,那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宋承覺得莫名其妙,就好像被幼稚的人耍了一道,指著外麵說有飛碟一樣。
他越想越覺得傻氣,自己還中招了,自然就不會和其他人提起這事了。
宋母的生日會上來了不少雙方的朋友和同事,寧妍和宋興朝平時工作太忙,難得有放鬆的機會,兩人都興高采烈的和朋友們說著話聊著天。
這些稍微上了年紀的家長們,正處於不服老又深知自己已老的階段,桌麵上說說笑笑還拚起了酒。
宋承他們幾個年輕人也趁著各自父母高興,一陪到底。
等到結束的時候,宋承都已經喝的兩眼冒星星,林子樓和陳宗義抱團晃蕩的走不出直線了。
宋父宋母送完客便回來看著躺在休息區沙發裡的三個小的,寧妍笑著問道:
“小樓和宗義今天晚上還回學校麼?不如在我們家住一晚吧,畢竟夜已經深了。”
“不了不了,阿姨我和粽子打車回學校了,明天還有課呢。”林子樓擺擺手,想要拉陳宗義起來。
“對,我們打個車就行,還是寧阿姨好,我爸肯定又去打牌了吧?”陳宗義感慨道。
“他們明天沒有班的都去前麵茶館打牌去了,還是在我們家睡一晚吧,這麼遲回去我真的不放心。”寧妍勸道。
“真的不了,您們把承承搞定吧,他醉的比我們厲害多了。”林子樓笑道,“我們車來了,寧阿姨宋叔叔,我們先走啦,再見。”
林子樓和陳宗義走後,宋承才緩過勁來。
“咋樣兒子,要不給你弄點醒酒藥吃吃吧?”寧妍關心道,“都怪你爸,老是灌你酒。”
宋興朝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經喝....”
宋父突然話鋒一轉,“承啊,鄭嚴序人呢?”
自從宋承跟他們說自己特殊的體質治好了以後,宋父和宋母大喜過望的同時,又不得不擔心他和鄭嚴序的關係。
自家的兒子他們還是有所了解的,宋承以前從來不喜歡男人,為了保命才與鄭嚴序訂了陰親。
現在沒了這一顧慮,宋父宋母就十分擔心自己那倔脾氣的兒子不服軟,吵著要走還是如何。
但事實證明是他們想多了,宋承根本沒有這種打算,也壓根走不掉。
“我沒事,我自己打車回去吧。”宋承按了按太陽穴,“鄭嚴序今天有事,我也不是很醉,你和媽趕緊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自從他懷了崽子之後,自家那位就開始神出鬼沒,除了白天的時候還能穩定在線一會,一到晚上就開始飄忽不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存在分攤了他部分的力量,最起碼宋承感覺到了鄭嚴序眉眼間的疲憊。
男人說他有必須要做的工作去做,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宋承的身旁,對此他覺得很內疚,尤其是青年又處於這樣一個特殊的時期。
儘管他已經儘力的早點回來,但每次回來不是清晨就是青年入睡的午夜。
宋承到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脆弱,畢竟他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又沒了鬼怪纏身,照顧自己綽綽有餘,絲毫不矯情。
即使有些孤單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他走出飯店門隨意的一瞥,瞥見那熟悉的身影時,心頭一震。
宋承腳步淩亂的匆匆走去,宋父宋母在後麵喊著他的名字,他也渾然不覺。
然而他還沒走幾步便僵在了原地,不是鄭嚴序,不是他。
黑色大奔的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衫西裝褲的高大男人,楚子寒英俊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古怪的神情。
“小宋?”
他看著自己麵前清瘦的青年,那張姣好的臉上露出一抹濃濃的失望,心裡沒由來的一抽。
宋承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眼花了,看來喝酒誤事,還能把自家那位看錯,可是.....還是好失望啊。
他突然想見鄭嚴序了,嗯,等第二天就告訴他吧。
想到這,宋承終於調整過來走上前去笑道:“楚哥,你這是來接我的麼?太不好意思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楚子寒不久前在微信上給宋承發過消息,想讓他一起點一份晚飯,遲點回去正好吃。
他的臨時舍友胡容因為老家的事,已經離開好幾天了,所以他隻能讓自己的鄰居幫忙拿一下晚飯。
可宋承卻在外麵給宋母辦生日宴,並不在家。
楚子寒順便問了一下地點,這才知道青年喝了不少酒,還打算打車回家,還不如他順路直接過來接回家。
儘管宋承覺得不好意思的拒絕了,楚子寒還是來了。
“沒事,正好順路,而且我也剛剛下班到這裡,還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楚子寒將手中的煙掐掉,將那股異樣的感覺壓了下去。
一抬眼便瞥見青年身後跟著兒子走來的宋父宋母,他迎了過去禮貌的笑了笑。
“這是伯父和伯母吧?你們好,我是宋承對門的鄰居,楚子寒。”
宋父衝他客氣的點點頭,寧妍則了然的看著麵前高大俊美的男人,笑道:
“你好你好,我聽承承提起過你,沒想到這麼年輕有為。”
“伯母您客氣了,我正好順路就下班過來順便接他一趟。”楚子寒解釋道。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我們來送就可以了。”
寧妍有點不放心,她總覺得眼前的男人不簡單,最起碼不是什麼善類。
“沒事,您和伯父應該也喝了不少酒,開車不安全,還是找個代駕吧。”
楚子寒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宋父宋母也不好再拒絕撫了人家的情麵。
“那爸媽你們先回去吧,彆讓人家代駕在那邊等急了,我到家告訴你們一聲,放心吧。”宋承見狀開口道。
宋父宋母這才點點頭離去。
宋承上了楚子寒的車,除了一開始兩人簡單的交流了日常,很快車廂內便歸於寂靜。
等到了家,宋承的酒勁上來了,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的,好在楚子寒伸手扶了一把,不然他還在那撐著車門呢。
楚子寒將人扶進電梯,宋承後背抵著電梯壁勉強站穩,看上去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青年喝完酒臉也不紅,眼神也不醉人迷離,反倒是渾身上下透著更加冷清矜持的氣息。
楚子寒暗暗的收回停留在那人身上的目光,等著電梯上了三樓。
電梯門一開,他就下意識的去扶,宋承偏要婉拒自己來。
“沒事,我能走。”宋承聲音也很穩,絲毫看不出來醉態。
為什麼他和彆人醉酒醉的那麼不一樣呢。楚子寒突然心生一股遺憾,如果青年不這麼冷淡克製該多好。
這種想法剛冒出來,楚子寒就被自己嚇了一跳。
以至於宋承快要倒的時候,差點沒拉住。
“啊,真的好暈,全是星星。”宋承無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靠在牆邊,整個人透著一股傻氣。
楚子寒覺得他又好笑又可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青年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鑰匙往他手裡遞。
“謝謝,幫...幫我開一下。”宋承雖然暈,但思緒還是很清楚的。
知道自己開不了門,甚至連鎖眼都找不準,隻能拜托楚子寒了。
楚子寒替他將門打開,宋承便扶著牆進去開了燈,男人不放心打算把他扶到沙發上,突然靠在玄關處的青年從儲物櫃上摸到了一張紅色的請帖。
宋承皺眉盯著那張紅色的請帖看,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正吃力的思索著,站在他旁邊的楚子寒卻抽走了那張帖子。
“你也收到了沈煙的結婚喜帖?”
楚子寒將那張薄薄的一張打開,上麵用黑色的毛筆寫著一句像是祝福又似是而非的話。
明兮珺兮曉之以河神,有女兮盼之以為嫁。
而那句話下麵則寫著新郎和新娘的名字,河途,沈煙。
隻不過比起他收到的那張,宋承這一張請帖的邀請人卻是男方,他的則是女方。
提起喜帖兩字,宋承終於想起來到底在哪見過了。
某天下午,鄭嚴序背著他偷偷燒掉了一張紅色喜帖,並告訴他是某個討厭的家夥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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