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兩人沒走多一會兒,外麵的霧氣便莫名的散了,好像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將濃霧卷走一般。

“奇怪。”宋承喃喃道,此刻的天空呈現出詭異的陰沉,有種黑雲壓城的錯覺。

“天黑了,貴客們也到了。”王神婆淡淡的說道。

宋承微愣,瞬間明白過來她所說的是誰。

這場並沒有如期舉行的婚禮尚可以取消,但是早早發出去的請帖卻不能及時的收回,尤其是沈煙的自殺來的如此突然。

貴客....宋承心裡泛起一股複雜的情緒,自家那位也會來麼?

這個小鎮已經足夠混亂了,如果河神的朋友們都是這般詭異的怪物,到時候會有怎樣的情景,宋承真的不敢想象。

“婚禮舉辦不了,那些來的客人怎麼辦?”宋承替她拉開後車門。

王神婆坐了進去,整理了一下衣物道:“那就再選一位新娘,婚禮不能不辦。”

宋承皺眉,神情有點冷:“為什麼?你應該早就知道被河神娶過的新娘活不下來吧。”

而之前沈康順說的在船上過一晚的話,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幌子。

那條船不是被水載在上麵的,而是踩在怪物的背上的。

一個離開熟悉的踏實土地的姑娘,她連跑都跑不了,當她踏上船的那一刻,便早就注定了她的犧牲。

王神婆轉過頭看向他一臉平靜,她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所以你有比這更好的辦法麼?犧牲一個人,總比犧牲一群人好的多得多。”

街上橫行的怪物,都是被河神派出來尋找它的新娘的小兵。

它們現在不攻擊人,並不代表永遠不會攻擊人。

隻要河神下達命令,它們可以輕鬆的在一夜之間解決掉全鎮上活著的人類,或許更多。

“也許....你在嘗試著撥打警局的電話?”

宋承握著電話的手瞬間一僵。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王神婆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你不想被帶回警局,白白浪費上好幾天時間的話。”

宋承收回了手機,目光沉沉的落在了窗外。

他自然知道報警之後會發生什麼,短短的三年他遇到的情況足夠多了。

“但這同樣不是你害人的理由,沒有誰生來就是給人白白犧牲的。”宋承低聲道。

王神婆一愣,好半天才開口,聲音帶著一股苦澀。

“是啊,確實沒有人生來就是被犧牲的,可命運卻從未給過我們第二條活路。”

宋承剛想開口,目光卻瞥到了不遠處一前一後走來的兩人。

楚子寒神情陰沉的領著畏畏縮縮煞白了一張的沈康順,走了過來。

兩人快速的上了車,楚子寒啟動發動機問道:“霧怎麼突然散了?”

宋承搖搖頭,坐在他後麵的王神婆接過了他的話。

“風來了,白霧自然就散了。”

楚子寒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宋承。

青年卻並未察覺,而是有所思索的望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王、王婆婆,我女兒變成鬼了!她、她居然想殺我!她還殺了彩鳳...”

沈康順幾乎抖成一團,可憐的男人被嚇瘋了,躲在窄小的儲物室整整五六個小時。

即使這樣,他還是差點就被沈煙找到了,要不是沈煙急著尋找水源,說不定他也逃不了這一劫。

“婚禮辦不成了,人也死了....我的彩禮!我的彩禮怎麼辦?是不是也要被那些怪物拿回去?”沈康順哭嚎道。

宋承心裡憋著一口氣,這個中年喪妻喪女的男人並不可憐,甚至令人憎惡。

自己的親人沒了卻見不到悲傷,反而滿眼都是那三箱價值連城的寶貝。

楚子寒已然到了快要爆發的邊緣,然而王神婆的話打斷了他的怒火。

“怎麼會,沈先生不是還有一位女兒麼。”

此話一出,車廂內的人皆一沉默。

沈康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結巴道:“不、不是,王婆婆你是不是弄錯了?夏笑笑不是我女兒啊。”

王神婆語氣淡淡,“沒有弄錯,她就是你女兒。”

沈康順這才明白,無論夏笑笑是否和他有血緣關係,隻要寄在他家名下的,不想嫁也必須嫁。

有了王神婆的指路,車子很快便開到了癩子河附近。

癩子河不長,但足夠寬和深,所以每年夏天都有小孩子貪玩淹死在裡麵,屍體找起來都要好幾天的功夫。

他們停下車,遠遠望去,河道平靜的像一麵毫無波瀾的鏡子。

“沈煙是不是在河裡?”宋承詢問道。

王神婆沒有立即回答他,反而是解下了那條蒙著眼睛的黑布。

於是他們便看到王神婆那張姣好的麵容上,一雙被挖掉眼球的肉框裡,盛放著兩顆水滴狀、顏色黯淡的金黃固體。

它們替代了人類的眼睛,在眼眶裡微微散發出極淡的光芒。

宋承在看到的一刹那,整個人震在了原地。

那熟悉的金黃色的東西,猝不及防的勾起了他曾經狼狽的記憶。

他曾經被強行灌下去的黃金血,和王神婆眼眶裡的那兩滴,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前者比之後者,顏色更加明顯,濃度也高上很多。

“她已經不在了,我們來晚了。”

不過是幾秒鐘,王神婆重新係上了黑布,淡淡的說道。

“天馬山就要完全黑下來了,我們得快點回去。”

“好。”楚子寒看著外麵越發陰沉的天,想也沒想的發動了車子。

他並沒有看見宋承那變的有些蒼白的臉,直到王神婆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輕聲問道:“很醜是麼。”

宋承這才回過神,心不在焉的答道:“有點。”

“我知道很醜,以前年輕不懂事,為了保住不變的容顏,用一雙眼睛換來了青春和不老....”王神婆苦笑道,“誰知道這一雙眼睛竟然成了我一輩子的遺憾。”

宋承一愣,“你眼眶裡的東西...是誰給你的?”

他的心臟被無形的大手捏緊,帶著一股揭曉謎底的緊張和急迫,以至於大腦呈現一片空白。

王神婆好半天才回答了這個問題,“它們來自某個不老的生物,或許就是我們口中的,神。”

宋承身體猛的一鬆靠在了座椅上,神,多麼熟悉的稱呼啊。

原來當年,他被人灌下的東西,就是神的血液。

他早該知道這樣的結果,宋承失神的看著窗外,心裡亂成一片。

他們回到沈康順的家裡時,屋子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夏笑笑沒有回來,而被掛在衣架上的婚服卻憑空消失了。

沈煙不知什麼時候回來過,並拿走了那件婚嫁。

沈康順嘗試聯係夏笑笑,卻一直聯係不上,就連王神婆都無法找到她。

眼見著天越來越黑,一行人隻好暫時跟去了王神婆的家,避一避。

街道上那些醜陋的怪物沒了白霧的遮掩,早就不知躲藏到了哪裡。

他們警惕的環顧四周,快速的下車進了屋子。

儘管看不到那些東西,但並不代表它們不會扒在牆上或是某個陰暗的角落。

王神婆的家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小的多,踏進去的瞬間便能一眼看到全部的格局。

家具全部都是木製品,顯得老舊又保守,而客廳內也沒有放上太多的東西,略微樸素。

王神婆將擺在桌子上的蠟燭燈點上,隨後熄滅火柴。

“請隨意,我的眼睛不好,不能長時間見光。”

所以她家裡沒有安裝電燈,平時獨自一人在的時候也是解開黑布的。

而今天有外人在,為了不嚇到客人,她便沒有摘下布條。

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陰風陣陣夾雜著古怪的涼意,昏暗的燭光打在牆壁上,印出道道黑影。

宋承突然想到王神婆之前說過的話,她說沈煙回家是為了報仇。

而此刻她唯二怨恨的對象,就是夏笑笑和沈康順了。

沈康順說夏笑笑因為害怕,早就跑去隔壁鎮上的朋友家借住幾天,按理來說不太可能會回來了。

而現在,唯一會吸引沈煙上門的,就隻有沈康順一人了。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抬頭朝中年男人望去,沈康順正緊張的不斷扣著手上的死皮,臉上也是透著一股死灰。

而楚子寒抱胸靠在沙發背上擺弄著手機,王神婆則是默默的縫製布娃娃,每一針都準確的緊挨在一起。

氣氛焦躁而詭異的讓人待不下去,宋承掂了掂腳尖猛的站起身,“我去上個廁所。”

他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什麼,但除了等待他們彆無他法,這注定是一個難熬且不平靜的夜晚。

或許大家在等什麼事情的發生,一些無法阻止的、控製不住的人或事的來臨。

王神婆家裡的廁所靠近玄關,而房門卻正對著客廳。

宋承摸著牆壁尋找燈的開關,摸了好半天才想起來王神婆家沒有安裝電燈。

正當他無語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目光剛往下一瞥,便瞥見了一隻正在轉動的眼珠子。

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強行將那股尖叫咽下去的刹那,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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