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十多年的瞎子,他曾經將這個作為修煉的必經之路,事實證明確實很有效,不過如今他卻覺得這個樣子實在是很不方便。
比起這個樣子,他還是喜歡做一個健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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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庭院內,一襲白衫的男子手執酒壺,坐在石凳上自斟自飲,雨後的空氣清新得很,讓他本來有些混沌的腦子變得清醒了些,其他書友正在看:。
跟著少主,已經十二年了啊……想到兩人的初遇,他總覺得是昨日才發生的事情。
那時狼狽的他隻記得自己肮臟的手扯住了一個路過的孩子身上華服的一角,然後便昏了過去。醒來後,他躺在軟軟的、散發著清香的被子上,身體暖和得讓他想哭。
他看著那個身穿著錦衣的孩童緩緩踱步走進了房內,那雙暗沉的眸子讓他反射性地想要躲開。
好像是被看透了一樣。
“你醒了啊。”那孩子緩緩開口,臉色沒有一絲表情:“醒了就走吧。”
那人給他的感覺好像並不是救了一個人,而是撿了一隻小貓小狗,聲音淡漠得讓人心驚。
丁楓那時不知道,他真的是被順手撿回來的,因為暈倒的他擋了景淵的路。若不是景淵當初身邊還有彆人,所以要塑造一下無爭山莊少莊主的寬厚形象,他才懶得救。
“我……我不走!”
那時的他,不知有了什麼勇氣,居然敢在看起來身份如此高貴的貴人麵前大聲喊了出來。
他已經沒地方去了,本來就已經是孑然一身,更是連家都沒有,離開?恐怕活不了多久就會死去吧。
“我沒興趣養你。”那人說:“你應該知道。”
他當然知道,誰會看中一個隻能吃白飯的小乞丐呢?
“我……我什麼都能乾!”他急急地開口:“我能乾活!能挑水能劈柴!我還會煮飯!”
當時他隻是想,這人看起來一定身份不低,如果能和這人攀上關係,就算隻是做個下人也能活下去吧。
“你叫什麼名字?”他記得那個孩子這樣問他。
“丁楓,我叫丁楓!”
他發現自己說出名字之後,那孩子沉吟了一會兒,然後便點了點頭:“那你跟在我身邊吧。”
後來他知道了,那個孩子原來是無爭山莊的少莊主,據說是個神童,結果天縱英才,在三歲那年生了一場病居然盲了眼,如此一看,這個比他還小了幾歲的少年看起來行為真的與常人有些不同。
那雙空茫的眼,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卻像是能看透一切一般。
後來,他便跟在了無爭山莊少莊主的身後,一跟,就是十二年。
然後,便再也無法離開了。
丁楓仰頭歎了口氣,將壇中酒一飲而儘————
他知道,少主很無情,但他卻單方麵地陷了進去。
如果少主是他的……若是那個從來沒有一絲多餘表情的人失態的話,該是多麼讓人期待的事情啊……
他想看到不一樣的少莊主,無助的、誘惑的、單薄的……
丁楓捂住臉,指縫裡露出的目光卻陰鷙得可怕。
真的……好想讓那個人屬於自己;真的想讓那個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心中滿滿的都是自己。
多麼奢侈的願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