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又是誰。
——我是道,也是一切的根源,與世間的‘理’。
——所以你告訴我,我必須掌控命輪這個東西?
——你如果這麼理解的話,是對的。他是屬於你的東西。
景淵咂舌,強烈表示自己的不滿。
在靈魂內響徹著的、避無可避的聲音,是所謂的道,而他,是被道選中的人,有些滑稽與可笑,聽起來像是狗血一樣。他享受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也許曾經的他會感慨一下,希望自己看到終點的景色,但如今他已經不在乎了。該經曆的都經曆了個遍,不該經曆的,也都親身體驗了一番,所以他沒有什麼遺憾,也不需要再去追尋什麼了。
然而,他還是沒能擺脫這個圓圓的盤子,他將小塊的碎片一塊一塊拚湊到一起,讓命輪從一塊看不出是什麼的碎片變成了新月形,又慢慢填充成了滿月,他讓它的表麵再也沒有裂紋,並且變得無比光滑。然後,這個盤子就變成了他必須去承擔的責任,他並不討厭這種責任,但也沒有所謂的喜歡。
——那你覺得我擁有你說的那些美好詞彙麼?
景淵回問。
——你有的。
‘道’告訴他,他是擁有這些的。
所謂的美好品德,從另一種層麵上追根究底來說,便能得出結論:所得到的東西並不是彆人看到的那麼好看。平和,公正,寬容,悲憫,這些品質對於站在高處俯瞰眾生的存在來說,隻是另類的施舍,他們不將低等的存在看在眼裡,就像是人類不去分辨兩粒灰塵誰大誰小,他們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有所偏頗。
而景淵擁有的,大概是這種‘品德’。
他並不覺得自己是站在高處俯瞰眾生的神,但是他卻從未融入其中。不管他經曆了什麼,他都覺得自己隻是個觀眾而已,觀眾看戲也許會哭會笑,但卻從來不會親自去體驗這些喜怒哀樂,就算是景淵以各種各樣的身份來參加所謂‘人生’的戲劇,他也隻當這一切不是景淵這個個體經曆的事情。
從某種方麵來講,他自然算是擁有這些美好的品德,但追根究底,也隻是無情罷了。
‘道’這麼說,似乎是認為這種個性足以執掌命輪,景淵也隻是笑笑,卻並不說什麼反對的話。
——你期待最終的結果麼?
——也許吧。
他緩步走過由滿天星辰鋪就的道路,直到儘頭。
路的儘頭是兩扇門,景淵抬起手,推開了厚重的石門,強光過後,他看到了久違的場麵。
他的初始,他的最終,他的……家。
***
“你該醒過來了。”
“快醒醒。”
“你的世界啊,快醒醒。”
內心仿佛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他。
景淵的麵前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熟悉的一切。他很懷念這些,記憶中變得模糊的父母與朋友逐漸變得清晰,他聽到了久違的聲音,見到了久違的人。
但這一切都是假的,景淵這麼告訴自己。
然後,他強迫自己從最美好香甜的夢中脫離,他毫不留戀地離開了他的曾經,然後用力睜開膠著著仿佛無法張開的眼睛。
映入他眼簾的,是比墨還深沉的黑暗。
“恭喜。”
耳邊傳來的聲音讓他反射性地偏頭,他看到了棄。
“我以為你早就消失了。”景淵於半空中坐起身來,手指微動,身上便多了一件長袍,他輕輕落地,在原處站定後,道:“沒想到還有見到你的這一天。”
這個人告訴了他什麼是命輪,什麼是絕望,什麼是自我毀滅。
“沒有消失真讓你失望啊。”棄說道:“看樣子你是讓命輪成為你的東西了,受了不少苦吧。”
“並沒有。”景淵輕笑:“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單憑這一點,景淵就比棄強很多。
“命輪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棄問道。
事實上,棄一直不知道命輪的本質,他絕望也好,難過也好,他把一切都推給了命輪——一切都是命輪的錯,明明他隻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就算是生了病,主上一兩天也就足夠了、。
是命輪讓他進行了永無止境的旅行,是命輪讓他不得不跟摯友親朋分彆,也是命輪,讓他不得不得到一切後再失去一切。他曾經也幻想著成為所謂的救世英雄,擁有讓人豔羨的超能力,拯救世界。但真正擁有這種力量後,他卻開始厭惡這樣的生活。
貪心不足,得到後卻又不懂得珍惜,這就是人類。
“是個玩具。”景淵如此回答:“天道送給我們的玩具。”
追根究底,命輪也隻是個能讓人將這個世界掌握在手中的玩具罷了,一個玩物而已,又何必如此在乎呢?
“是麼?”棄苦笑:“所以,我是被玩具玩得團團轉麼?”
“是啊。”景淵毫不留情地說:“所以你殺死了你自己。”
棄聞言,低頭思索了許久方才歎道:“確實,如此脆弱的我,又有何顏麵存活於世呢?”
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然後化作四散的光屑,景淵最後看到的,是棄釋然的笑容,很美。人總是在最後一刻才會有所領悟,不帶遺憾的離開,也是一種造化。
“鏡。”待到這片空間再度轉為黑暗時,他轉身,走到了紅衣女子的麵前:“接下來的時間也許會很長,長到你我都難以忍受,即便如此,你還願意與我一同麼?”
“當然,我們要狼狽為奸啊。”女子笑著,然後像是剛睡醒一樣伸了個懶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道:“不然一個人的話,會很寂寞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是結局不是結局不是結局說三遍
下次更新放正文完結章還有前麵沒入v的修文章還有定製相關信息
去睡了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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