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29
沒有了武林高手, 但廚藝菜鳥們的乾擾,廚子老彭和他的幫廚們終於能清清淨淨地去攤餅了。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吃餅,他們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我攤, 我攤, 我繼續攤餅, 簡直是要化身成攤餅機器了。
與之相對的, 是武林高手,但廚藝菜鳥們。
他們仨不僅有卷餅吃,還有剛熬好的小米粥喝。
粥是廚子老鄧熬的,還不止一種,沙罐裡還熬著豆粥。這豆粥是真好喝,但熬它也是真費時, 因此他們仨還要等好一會兒。
趁這個時間, 林萊就好好問了問展昭,關於包大人又被人惦記的事。
“又”什麼的,展昭展護衛也習慣了, 他反正都會護好府尊安全的。
他正要仔細說說這次欲使壞的人, 不想她的本意不是這個,而是——
“教府尊習武?!”展昭瞪大眼睛。
林萊點頭:“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嘛。”
展昭有點糾結:“是這麼個道理, 隻是我怎麼覺得惠風你這麼提議,有那麼點不靠譜呢。”
林萊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不靠譜?展大哥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你知道我現在多少級了嗎?小白, 你也說句話呀?小白?”
白玉堂收回視線來,沒有解釋什麼,而是拽著她的胳膊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看。
林萊:“?”
哦哦!老彭鏟子都要鏟出火星子來了。
哼,他不是自詡攤鏊餅高手嗎?
忽然間,林萊察覺到了什麼, “嗯?!”
白玉堂也意識到了,兩人連忙對視一眼,“他攤糊了個黑點!”
“他將那個黑點自己揪掉了。”
“哼哼哼。”
叫他們倆抓到了吧。
展昭:“。”
誰剛剛才說自己很靠譜的?
展昭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會說話呀,所以林萊再準備和他說話時,就被他眼睛裡帶的揶揄給弄得臉上一紅。
林萊:“咳咳。老彭好生辛苦。玉堂,我看不若我們叫雜役去外麵叫些吃的來,好緩解下廚下的壓力。”
白玉堂還沒有轉過彎來呢,“叫我說也是那老彭準備不足。”
林萊:“咳咳咳。”
展昭笑眯眯地問:“惠風的嗓子是怎麼了?”
林萊:“。”唉,展大哥也學壞了。
而這下子白玉堂白副指揮使才明白了什麼,他也清了清嗓子:“指揮使,就按你說的做吧。”
他們倆隨即就撇開好笑地看著他們倆的“禦貓”展昭,嘀嘀咕咕起來。
這從外麵叫吃的話?為了讓大家都能吃飽還能吃得滿足,那州橋那邊孫好手家的羊肉大包子是不能少的,那大包子又好吃又個個皮薄肉厚,還大,要不怎麼叫“大包子”呢。
白副指揮使又提到省西門附近的萬家豆腐包子,獨一份兒豆腐包子味兒。
林萊跟著想到了那萬家豆腐包子鋪附近的吳記環餅,酥酥脆脆,到時候可以卷到餅裡麵一起吃。
白玉堂隨後又提名了蘇宅園子正店的香肚,林萊狠狠點頭讚成,還說這香肚可以多要一點,反正他們不愁一頓吃不完,而說起這種店,她又想到了宋宅園子正店,而她剛一說這個店,白玉堂就懂了:“你想吃他家的鬆花餅了是不是?”
林萊:“嗯嗯。玉堂等明兒咱們一起去吃一頓吧,再不吃就過季了。”
白玉堂:“好啊。”
展昭跟著默默點頭。
結果人家兩人好像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似的,自顧自地說起那宋宅園子正店的酒也特彆醇香美味,說的展昭都開口說話了:“惠風,玉堂,叫上我一起吧?”
林萊眨了眨眼:“展大哥你不是要護衛在包先生左右嗎?到時候會有時間嗎?”
白玉堂喊住她:“貓兒怎麼會沒有時間?到底蹭吃蹭喝的話,他便是沒有時間也要擠出時間來的。對不對啊,展護衛?”
展昭:“……對。”
“嗯?”X2
展昭一攤手:“我都蹭吃蹭喝了,那臉皮肯定是要厚再厚一點的麼。”
林萊和白玉堂被說服了。
同時,他們倆也知道不能再多欺負他這個老好人了,於是他們倆就忙不迭地去卷了很紮實的餅過來,給展昭吃,讓他不要再往外冒黑氣了。
展昭是很好哄的,吃著這個新卷餅,就不再和他們倆多計較了。
很好,很好。
林萊見狀才去叫來倩女,讓她喊人去從外麵叫那些好吃的過來。
倩女領命而去。
林萊便又坐了回去,喝起了她跟前的那碗小米粥。
她倒是沒忘記要去教包大人學武的事,還想著要教包大人學什麼功夫才更襯他的氣勢。林萊扒拉了下她所會的武功絕學,竟然覺得包大人額頭月牙開啟才更好玩,要麼就是五雷正法。
啊!
林萊都要拍一記自己腦門了,她怎麼把五雷正法給忘了呢。
之前在墓道裡對付那個大僵屍時,她就想著自己回頭要正式開啟五雷正法這個技能條,可之後她忙著對付一波又一波的賊人,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便是她之前閉關時,她都光顧著感悟武學了。
好在現在她想起這回事來也不晚。
還有祖師爺。
林萊這段時間都沒有怎麼好好祭祀祖師爺了,太不孝順了。
當即林萊就開始在心裡扒拉接下來要給祖師爺什麼祭品好,她是想著哪樣應季美食都要給祖師爺來一份,這樣才能顯示她對這次祭祀的看重,這就導致她最後竟然弄了一桌子好吃的來。將祭品送上後,林萊又在張天師的雕像前,誠心誠意地默念了她這段時間的收獲,最後才說了她想要重學五雷正法的事。
當天晚上,張天師就入夢來了。
他老人家的回複簡單明了:“大善。”
林萊:了解!
林萊說著還悄悄地瞥了眼張天師,雖然他老人家還是那般仙風道骨,儒雅隨和,但林萊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他老人家實則有那麼點冷淡的。她便趕緊找原因,這一找才意識到她上一次和他老人家這麼聊天,還是去年過年時。沒辦法,張天師畢竟是天上神仙,不像是慈姑和天殘老人,後者她是想見就能見到的,而慈姑不僅是她師父又是她祖母,天殘老人呢,他們師徒那可是有太多事情能聊了,如此一來,就顯得她這個三師父,不上不下了。
這當然不是祖師爺的錯了,是她的錯。
於是,林萊就開始拿五雷正法的相關事宜問張天師。
張天師說:“你不是已學過一遍嗎?”
林萊:‘我說什麼來著。’
林萊便趕緊說她是學過一遍,但那時候她更多還是臨危受法,那個祖師爺根本就不包售後的。如今她好不容易拜得這個祖師爺為師,當然要將這部分給補上的,如此她才能將五雷正法學得更好,等到了需要時,她就咻咻地亮出這一招,閃瞎彆人或是彆鬼的狗眼!
到時候他們就會問:“張天師你是什麼人?”
她就會說:“三天扶教大法師是我師父,怕了吧?”
掐腰笑。
張天師語氣裡帶了點嫌棄地說:“好了好了。”
實際上,他對她這一通撒嬌賣癡還是蠻受用的。
看他之後就對她講解起五雷正法,林萊聽得很認真,等她將今天這堂課上的內容消化完後,她還有點懷念地說起當初用五雷正法打僵屍王的事。末了,她還有點感懷地說道:“師父,這前塵往事我也隻能和您老人家說了。”
張天師點點頭:“這也算是咱們師徒宿世緣分了。”
林萊:“沒錯沒錯。”
張天師笑。
等他離開時,和剛入夢時的心情已是截然不同了。
林萊比了個耶。
不過她並非全然要“套路”張天師才那麼說的,而是最近這段時間,因為打了那個大僵屍,讓她回想起了更多她還是林寶萊的事。她作為林惠風是幸福美滿,可不代表她就不會偶爾懷念起她作為林寶萊時,被大家愛著的經曆了。隻是就像她剛才說的那樣,那前塵往事她最適合說給的人,還是張天師這個師父還有祖師爺。
說過後,林萊就好多了,她如今已不會再耽於過去,她隻會以過去的諸多美好作為錨,接著更穩定地去或迎接或創造更美好的現在與未來。
因而即使這天晚上林萊總共沒有睡多久,可第二天起來她仍舊是精神奕奕的。
她,林指揮使兼惠風法師,正式回歸!
首先,是六扇門各項事宜。
自己栽樹自己乘涼的通秦鏢局立馬搞起來。
這條路線會從京畿路開封府出發,往南依次途徑京西北路河南府、永興軍路京兆府最終抵達秦鳳路鳳翔府。
考慮到秦鳳路的地理戰略位置,那到時候他們還會深耕下這個地方,尤其林萊先前還從官家那兒擴寬了六扇門的職責範疇,即刺探敵情。那,光是靠鏢局是不夠的,還有就是她到時候還不能做得明顯,否則又怎麼會叫做“刺探”呢?林萊想啊想,想到了驛站,又從驛站想到了菜鳥驛站,再聯想到了民信局,或者說這種時代的郵局,而若是要如此展開的話,她必須再拉攏一些人進場。
林萊隨後想到了開了數十家當鋪的白金堂,還有生意做得很大的顏百萬。
白金堂的生意正好還是從鬆江府沿運河上汴梁這條路上的,和六扇門支持的第一個鏢局通遠鏢局有部分路程重合,這不就更好了嗎。
當然,她這個新想法得慢慢來,先把地基打好了再說。
至於傳遞情報的渠道,她現下手中又不是沒有,像是信鴿馴養這一塊兒進展就很喜人呀。
說起這個來。
林萊立刻想到了魯崖夫妻失蹤案,以及襄陽王謀反案。
就實際情況來說,林萊還沒有實際證據能將這兩件事聯係起來。
好在能繼續往下查的線索還是有的,那就是商路縣知縣邵敏和其師爺成邦,他們口中的曲姓高官。林萊當時記下來了這一點,回來後她還去秘密去調閱過邵敏的檔案,知道他下一次升職檔口會是今年秋天。
到時候他的師爺成邦大抵會勸他去走曲高官的關係,那這就是個很好的突破口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林萊決定回頭就去商路縣雇傭一波當地鬼,來充當她的線人。
林萊將這一點記了下來,先去忙鏢局開路的那部分事務去了。
對了,還有開封府那邊的事。
林萊這次隻負責盯梢龐太師,看他到底有沒有在背後摻和。
林萊照例是派遣了三班鬼線人去,很快,她就收到了他們的回稟。
再探、再稟。
林萊稍後得了空,就一並查閱這部分情報。
最近那些發寒災財之人或是他們的家屬鬨事,果然背後有那麼點龐太師的影子。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件事龐太師沒有直接參與,而是他一個門生,高宗慶。
這高宗慶去年冬天時,仗著龐太師的權勢,瞅準了機會就要囤積煤炭,好到時候賣個高價。哪裡想到他還沒有出手呢,朝廷和開封府就重拳出擊了。
這高宗慶還有點眼力見兒,沒有頂風作案。
結果就是他原先弄回來的煤炭,就砸在了手裡頭。
他那叫一個難受,回頭就去找龐太師鳴不平,還說什麼他原本是想發一大筆財好孝敬恩師的。
龐太師不免扼腕,所以等高宗慶要搞事,他就推波助瀾了起來,目的就是要看包拯倒黴。
而那高宗慶不像龐太師一個勁地盯準包黑子這個仇人,他除了開封府還盯上了去年冬天同樣大肆出動的六扇門。他認為斷人財路猶如殺他父母,於是這高宗慶報複心一起,連六扇門都跟著恨上了。
他的報複方法則是要給六扇門和開封府,嚴格來說是要給林萊這個六扇門指揮使造黃謠。
林萊看到這兒,笑容那叫一個燦爛,是背後有黑色百合花開的那種燦爛。
她是覺得這高宗慶嘴巴那麼臭,她不好心幫他洗一洗嘴巴怎麼行呢,是吧?
《龐太師喝糞湯》,又出現在了林萊腦海裡。
還有那高宗慶不還是龐太師的門生,還說龐太師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嗎?這麼一想,《恩同父母龐太師》緊跟著出現在林萊的腦海中。
造謠嘛,誰不會一樣。
林萊緊接著就想到了瓦子裡的各種藝人還有酒肆裡的說書先生們,正好她這次可以給他們提供素材,讓他們好好影射一下這對情深似海的恩師與門生。
就隻是後麵《恩同父母龐太師》很好操作,前一個《龐太師喝糞湯》就有點要看她運氣了。
這個嗎?
她要相信世界線收束,像是這次白玉堂聽聞了最近有一批河豚被運到了汴梁城,他這個好吃之人,家裡又還有一個好吃之人,那他自然是聽到消息就趕緊去入手那河豚了。不曾想他緊趕慢趕,到了地方後卻被告知這次來的河豚,全都被一位孫大官人給包圓了。
這本來沒什麼,白玉堂可以等下一批次的河豚,怪就怪在那孫大官人不是彆人,正是龐太師的好女婿孫榮。
這不是龐太師要過壽了嗎,孫榮這個女婿自然是要好好獻一獻殷勤的。
白玉堂一聽,就冷笑一聲。
這批河豚他還非要見識下不可了。
“錦毛鼠”白玉堂白五爺說做就要做到,他晚間就拜訪了龐太師府。
這河豚自是要趁鮮活時吃,故而今天龐太師聽聞了女婿送來了河豚後,又恰逢今日連同高宗慶在內的數名門生前來提前祝壽,故而龐太師就立刻命令廚下做河豚菜來吃。
白玉堂等的就是這個,他並沒有在河豚裡下毒什麼的,而是先在一旁細細觀察起這一群惹人憎的龐黨來,還格外記下了幾個人的說話聲兒。期間又叫他聽到一個人提起他六扇門,言語十分不尊重,白副指揮使就一下子記住了這個人。
等河豚菜上來,所有人都吃過之後,白玉堂才有了動作。
他朝著那個說他六扇門壞話的人擲出了暗器,將他擊暈。
眾人:“!!!”
在眾人摸不著頭腦前,白玉堂就模仿了另一人的聲音驚慌道:“不好了,這河豚有毒!”
他這變聲技能還是之前林萊第二次變身林霓風,為了改善自己聲音缺陷找人專門學變聲時,他在一旁跟著學了一二技巧。雖說他這時候模仿出來的聲調,仔細聽還是能聽出問題來的,可是他這話兒一出,眾人立馬六神無主起來,哪裡還好留意這聲音對不對。
白玉堂本來還想要再加一把火,提出糞湯可解毒,不想有人先一步提出了這個法子。
白五爺心想:正好省我事了。
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站在屋外一棵大樹上,將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幕儘收眼底,甚至他還彆有閒情雅致地將龐太師這個老螃蟹用大金碗喝糞湯的一幕,用炭筆畫到了他隨身攜帶的記錄本上。
等回頭他就獻寶一樣,將這記錄本拿給了豆豆指揮使看。
“哈哈哈哈哈哈!”
林萊快要笑死了,她還央求好玉堂將《龐太師與門生們喝糞湯》畫成連環畫,好給其他人更生動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