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31
林萊雖然這麼想, 但她沒有立刻就行動，她還有一件私人事務需要去處理下。
原來是白玉堂的大哥白金堂不日前病了，說是忽然暈了過去, 可把白家上下給嚇了一跳。
白家管家還給白玉堂去了信, 等接到信後, 白玉堂就準備回老家一趟。
林萊就叫他如果方便, 不若將白金堂接到汴梁來，她家裡有的是厲害大夫。
白玉堂應了。
就在昨天，小白帶著他大哥來到了汴梁，將他安頓在了林家藥鋪那附近的宅院裡，方便他看病就醫。
因為昨天時間有點晚了，林萊不方便去探望白大哥, 那今兒她說什麼都得去那邊一趟了。
說起這位白金堂白大哥來, 林萊對他是神交已久。好吧，她更多還是神交人家的收藏，比如說範南平的《瑞鶴圖》和《登高賞月圖》。其中前者已經成了她的收藏, 還是小白暗示了他大哥, 他大哥送過來的。不僅如此，這兩年每逢過節，尤其是年節, 白金堂總是讓人備了厚禮送到汴梁來，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 誠意總是足足的，因此聽說他病了，林家人也挺掛心的——當林萊說請白金堂來他們家這兒看病，她阿翁就一口應了下來。
林萊稍後去了她家藥鋪那邊，見到了她阿翁和白金堂, 卻沒見到小白。
林萊：“？”
林萊就問她阿翁。
林岩陀有點哭笑不得地說：“玉堂知道他大哥沒什麼大礙後，就說去城郊演武場，要督促你們新收的捕快苦練武功，不可懈怠。”
林萊直笑：“果然是小白的作風。”她笑完又問林神醫，“白大哥具體是什麼病症？”
林岩陀說：“肝氣虛證罷了，並不難調理的。”
林萊點頭。
她又過去和白金堂說了幾句話，白金堂要比弟弟白玉堂大七八歲，看上去儒商模樣，並不比小白鋒芒畢露。想想也是，如今白家偌大家業都要靠白金堂打理，他要是像小白那樣嘴巴那麼厲害，怎麼將生意做大做強？
想是這麼想，林萊實際上還是很喜歡他對著其他人噴射毒液的做派。
就像是之前那位在那五十五慫恿下，將算盤打到六扇門身上的“鐵膽神拳”洪明禮，後來可不是差點就被白副指揮說得要撞柱子。
林萊在旁邊看得那叫一個歡樂。
唉，有點想小白了。
林萊這麼想著，就沒有多留，和大人們還有白大哥說了聲，就要去郊外六扇門演武場看看。
林岩陀還隨口問了她一句。
林萊若無其事地說：“我去督促新人進步。”
林岩陀：“哦。”
等她走遠了，他老人家才反應過來。‘這孩子。’
白金堂也反應了過來，他沒好開口調侃什麼，不然惹來未來親家不喜可如何是好，內心他則是想著：‘他們倆感情正經不錯呀。’
另一邊。
林萊來到六扇門訓練基地，遠遠地就看到白副指揮使在教學，他的搭檔則是“鐵膽神拳”洪明禮。這家夥如今算是被扣留在了六扇門，一來他那麼設計了六扇門，怎麼可能什麼教訓都沒得到就被放回去呀，考慮到洪明禮以前開過武館，本身等級又足足有LV46，那他在六扇門當個拳師還是夠格的。這還是因為他同樣被人設計了，六扇門才對他網開一麵的。二來，誰知道那個設計了洪明禮的五十五，會不會殺個回馬槍，比方說那五十五忽然覺得洪明禮可能掌握了和他真實來曆有關的信息。
反正，這段時間洪明禮都在六扇門這兒當拳師。
而白玉堂自從知道了他的等級後，就更喜歡往郊外演武場跑了，找人家比劃比劃麼。
唯獨洪明禮有點苦兮兮的，早知道，他就不瞎得罪六扇門了。
說回來。
林萊靠著一棵樹，遠觀白副指揮使和六扇門新拳師洪明禮你來我往。
兩人一個43，一個46，顯然後者更勝一籌，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還是小白氣勢更盛，讓場麵看起來旗鼓相當。
林萊微笑起來。
小白這個43還是暫時的，他將這段時間和高手對決的經驗完全消化後，恐怕等級就能一舉來到44了。
他的進步不可謂不快。
在這背後，林萊是清楚他一直以來壓力不小，不光是來自世俗的（像‘狂斧’雷龍那般認為他鼠假蛇威的俗人可不少，尤其是後麵他們倆人的關係又有了新的變化，女強男弱可是讓很多人看不過眼呢），還是他自己本身施加給自己的（他一直以來都很要強），然而他並沒有被這些壓力支配，變得憤世嫉俗什麼的，而是更多將壓力轉化為了動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另一方麵，他可沒怎麼將那些閒言碎語放在心上，讓自己為了爛芝麻而放棄了大甜瓜。
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這點從他們倆一如既往的親密無間，就能看得出來。
小白這樣的表現，不僅林萊看在眼裡，大人們也是，故而雖然他們嘴上不說，實則對小白是越看越滿意，說不得很快他們就鬆口說他們倆關係可以更進一步了呢。
林萊自己對於這件事是樂見其成的，不過最近還不行，至少得等他們端掉襄陽王。
唔，怎麼這麼說法很像是在立那種FLAG，就是那種“等我回來，咱們就結婚”典型FLAG。
林萊：‘嘛——’
她可是五福不請自來命，不會這麼倒黴的。
林萊想到這兒，再看向訓練場。
此時白玉堂和洪明禮點到為止的教學對決已經結束了，他隨意地往場外一瞥，就瞥到了她人。
白玉堂不由笑了笑。
很快他意識到了場合不對，就收斂了笑意，讓洪拳師好好教學，才離開了訓練場。
“你怎麼來了？”他問。
林萊笑吟吟地看著他，小聲說道：“想你了。”
白玉堂：“！”
林萊再接再厲：“小白剛才好帥，我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
白玉堂趕緊壓住止不住上揚的嘴角，“好了好了，你不必說這些好話，我也會把我大哥帶給你的禮物給你的。”
林萊受傷了：“我是這樣的人嗎？”
白玉堂慢吞吞地說：“《登高賞月圖》。”
林萊瞪大眼睛：“真的假的！小白——！”
白玉堂撇開眼：“抱歉，這次是騙你的。”
“唉，怎麼這樣——”林萊這次就是那麼一說，看她接著就說道：“沒事沒事，看在你為六扇門這麼任勞任怨的份上，本指揮使就原諒你一回。”
白玉堂去看她，發現她確實是這麼想的，就也一本正經地說：“指揮使好生寬宏大量，叫屬下好生欽慕。”
林萊嘻嘻一笑，“但是白大哥他確實給我帶了禮物過來是吧？是什麼？”
白玉堂哼笑：“我就知道！”
話是如此，他可沒有賣關子，直接給了她個禮單。
林萊看過後，再次覺得白金堂就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大哥了，好慷慨呀。
林萊便想著等回頭該給他什麼回禮好，她好像記得她六扇門的內庫裡有官家賜下的天山雪蓮，不若給他一盒讓他溫養身體好了。
兩人稍後回了六扇門，一塊兒鑒賞了白玉堂讓人送過來的各色禮物後，才開始說起正事。
林萊還把歐陽春寫給她的密信，拿出來給白副指揮使看了。
即便沒有歐陽春這封密信，林萊就已經察覺到三賢秀有貓膩了。
白玉堂同樣這麼認為，他猜測道：“假設那三賢秀還是三秀賢的，仍舊是劍指咱們六扇門，那他們這是想給自己造勢，好如侯捕快和庚捕快一般，加入咱們六扇門嗎？進而之後和那幕後之人來了裡應外合。”
林萊沉吟道：“不無可能。”
可能還不止如此。
林萊為此需要更多情報，她略想了想就做了決定：“我先去找歐陽伯伯，去確認下他之前殺死的‘毒’，究竟是不是‘毒’本人。與此同時的話——讓侯明秀帶著庚萬象這對前輩，去吸納那衡山三賢秀好了。到底即便他們可能單純隻是想揚名立萬，我們六扇門都是不能容忍他們這麼私人又轟動地處決惡人的。”
白玉堂明白這其中道理，點了點頭。
林萊又說她這次出門會靜悄悄的，可能還會製造下她仍舊在六扇門的假象，到時候就需要他這個副指揮使多多費心了。
“這有什麼。”他說道。
林萊笑眯眯道：“有小白你做我的賢右臂真好。”
白玉堂有點不經誇，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了。
林萊心說他真可愛，又交代了他幾句，這才準備悄悄去和歐陽春彙合去了。
淮南東路，季縣。
林萊在這裡見到了“北俠”歐陽春，聽他仔細說了他是如何遇到“毒”杜棘，又是如何發現他所做下的下流勾當，最後又如何逮到他，將他給殺死的。
更關鍵的一點是他將那“毒”杜棘的屍體給埋到了何處，之後又是如何遮掩了他來林縣禍害良家婦女的諸多痕跡。
林萊聽後，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猜想，而是等到夜深人靜後，和“北俠”歐陽春去挖墳了。
屍體仍在。
不僅是屍體，還有“毒”杜棘的標誌性武器，一把蠍子尾一樣的鉤子。
這鉤子是絕對不會錯的，而且當時“毒”杜棘在林縣作惡時，使用的迷藥也是他最常用的。林萊又去檢查那具屍體，為了更好驗明正身，她還從六扇門調出了他們四兄弟的檔案，上麵記錄過“毒”杜棘之前曾遭受過誰誰誰的追殺，留下過什麼傷，還有他的武功絕學又是什麼，再加上有歐陽春在旁查漏補缺，林萊最終確認了這具屍體該當就是那“毒”杜棘的，因為就算有人要模仿他，也不可能連他練功留下來的痕跡都能模仿吧。
那麼，問題來了。
這是真的“毒”杜棘，那，之前衡山三賢秀殺死的“毒”就是個假的了。
那麼，剩下的陰、狠、歹呢？
可能一，他們三是真的。
歐陽春不是遮掩了“毒”杜棘的痕跡嗎，加上這事兒不過發生了半年，那很可能那陰狠歹三兄弟，隻以為這個四弟不知道去哪兒逍遙快活了，一時又找不到他人，所以就叫他們的團隊給造假了個“毒”。
可能二，他們三是假的。
隻是這種可能對幕後之人存在很大風險，畢竟衡山三賢秀擊殺“陰狠歹毒”四兄弟如今傳得沸沸揚揚的，要是這陰狠歹還活著，還自由地活著，那他們怎麼可能讓人平白把他們當了墊腳石，還讓自己“死”了？
因此，林萊更傾向於他們都還活著，卻已經投敵了。
要麼他們已經實現被幕後之人殺死了。
再考慮到“毒”沒到場，他們還敢鬨那麼大，前者可能性更大。
因為隻有三兄弟還活著，那到時候“毒”聽到風聲後冒出來鬨，他們才能及時出麵安撫住“毒”杜棘。
這麼一來，那衡山三賢秀在鸝州擊殺的雌雄大蟲組合，也可能是配合著做戲咯？
要驗證這個猜測，那林萊這裡隻需要再去挖挖墳就行了。
不說其他人，就是那“毒”杜棘不是說是三賢秀在鬨市將人擊殺的嗎？那他的屍體終歸是存在的吧。不像其他人，隻是傳出來風聲，而沒有更多人做了見證。林萊轉念又一想，那衡山三賢秀不會糊弄眾人到這種地步吧？
還是說有了那假“毒”，他們就覺得其他人就不會懷疑他們殺其他人的真偽了？
起碼在林萊這裡，她既然起了疑心，就會方方麵麵都要盤一下的。
隻是林萊現在因為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關注。
她必須有個藏在暗處的盟友。
想到這裡，林萊就看向了她歐陽伯伯。
歐陽春：“？”
林萊就拉著他，和他嘀嘀咕咕起襄陽王的不軌之處來，還說她懷疑這些事情背後就和他這個王爺有關。
歐陽春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你想讓我去襄陽幫你刺探刺探？”
林萊舉起了大拇指。
歐陽春思索片刻，鄭重答應了下來。
林萊欣喜不已，她稍後還告訴了歐陽春一些內部情報，比如說“風月使”如真，還有那五十五。前者是如假包換的襄陽王手下，後者麼？她還不是很確定，所以需要歐陽春到時候在襄陽幫她驗證驗證。
兩人還約定好了聯絡方式，這才分開。
林萊又瞧了瞧那“毒”杜棘的屍首，想著以後可能有用得著它的地方，就利用低配版化肉水，將屍首給化得隻剩下屍骨，這下就方便她打包運走了。
對了，還有他的標誌性兵器。
稍作休息後，林萊就趕往了銅川，也就是衡山三賢秀擊殺“陰狠歹毒”四兄弟的地方。
在這兒，林萊有了更多的發現，更加驗證了她之前的猜測：
當時銅川義莊是接收了四具屍體，但是林萊去他們的固定埋屍地看了看，隻發現了一個墳墓不是空的。
再去鸝州。
那雌雄大蟲的墓也是空的。
林萊雖然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可她眉頭卻沒有鬆開過。
這幕後之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呢？讓那麼多惡人陪衡山三賢秀演過戲後，這些惡人又被這幕後之人安排去了哪兒？讓他們此時死了的目的是什麼？
林萊冷不丁地想到了《陸小鳳傳奇》裡的幽靈山莊，那幽靈山莊接收的都是因為各種各樣原因不得不假死的人，比如說被西門吹雪點名追殺的人。而幽靈山莊莊主木道人的目的，自然是借用這些假死之人為他圖謀武當派掌門之位，他還差一點就成功了。
但是一個門派掌門之位，和皇位又如何能放到一起比較呢？
所以，她還不能這麼套用幽靈山莊到這個世界惡人假死事故上。
因為情報還是不夠，故而林萊沒有執著於現在就想明白這件事。
她而是放眼另外的調查方向，即襄陽王造反所需要的種種條件。
錢、糧、兵器、兵士、同謀等等，可都是不可或缺的。
那她就該從這方麵查起，慢慢來，不要著急。
林萊這麼告誡完自己，就悄悄回了六扇門。
此時，那衡山三賢秀已經跟隨著去招納他們的侯明秀與庚萬象來到了她六扇門。
此三人名字分彆是武前賢、常思賢和進賢星，因為他們之前的英雄事跡，還有他們的年齡都不大，所以他們來到六扇門後，得到了眾人的歡迎，就連被不少人覺得傲才視物的白副指揮，在和他們比劃了幾招後，都對他們另眼相看了。
這讓三賢秀覺得他們在六扇門的前程可期。
林萊徹底回歸後，也聽說了這件事，她就私下對白副指揮使說：“小白，你可以呀。”
白玉堂挑眉一笑：“這叫欲擒故縱。”
林萊拍手：“沒錯沒錯。”
她將她出去這段時間的發現，言簡意賅地說給了他聽。
白玉堂一針見血道：“那三個小子武功是還不賴，但是那幕後之人想靠著他們解決你還有六扇門，豈非癡心妄想？”他頓了頓又說：“我覺得他們派遣這三個人打入咱們六扇門內部，怕隻是他們陰謀的第一步。”
林萊深有同感。
她還想著要是幕後之人想要解決她，怎麼說都得派個和她差不多等級的高手來吧。
隻是她目前為止，還沒有見過等級大於等於60的。
當然了，她沒見過不代表沒有，所以她接下來還需要繼續強大自己。
至於那三賢秀？
他們人都已經進了她六扇門內部了，要有什麼小動作，她這邊不就能看得真真的嗎，希望他們之後能為她帶來什麼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