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35
讓林萊來看, 小白扮書生當真是彆有一番風味。
他是能倒拔垂楊柳,可自己更厲害啊,最後還不是讓她給得逞了。
唯有一點不足:
“小白,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你不甘不願。”
他哪裡像是被強迫的了。
白玉堂一聽就不由嘀咕道:“我沒有反過來——都是好的。”
林萊眨眨眼:“哦——我懂了。那下次我來扮深閨小娘子?”
白玉堂特彆上道:“那我采花賊?”
“可以啊。”林萊說著卻是湊過去捏著他的下巴, 仔細瞧了瞧他, “就是有這麼俊的采花賊嗎?”
白玉堂被她那麼一誇, 那叫一個洋洋得意:“要不我叫錦毛鼠呢。”
林萊輕笑:“看把你給得意的。”
說著就放開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她就頓時唉聲歎氣起來:“都這個時候了,咱們還去六扇門麼?”
白玉堂也是懶洋洋地不願意動彈,而他這個平時工作最積極的副指揮使這次就理直氣壯地說道:“咱們才剛成親第二天, 便是不去辦差那都是理所當然的。”
林萊說道:“所以——?”
白玉堂湊過去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不去!明兒也不去了!”
林萊把玩著他伸過來的手,“咱們這麼昏聵真的好嗎?”
白玉堂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下:“偶爾昏聵一兩日,那叫勞逸結合。”
林萊“唔”了一聲:“說得對啊, 副指揮使。”
白副指揮使:“嗯哼。”
林萊忍不住笑,她怎麼感覺她有種“從此君王不早朝”那味了。
不過他們確實也才成親第二天,沒給自己放婚假都是好的了,所以就彆對他們倆要求那麼多了。
故而, 這倆人就繼續翹班了。
他們倒也沒有一直待在床上, 這不是還需要吃喝拉撒嗎。
尤其是吃吃喝喝,要知道他們這新家附近就是最熱鬨的州橋夜市,不去多逛逛它那多可惜啊。
從州橋夜市滿載而歸後, 他們倆還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看他們這次成親收到了多少賀禮或是份子錢。而整理這個,也是一大快事。
“哦呼!官家送了十匹蜀錦,這匹銀紫色的我要送給慈姑, 鴉青色的給我娘。大嫂呢?她更樂意穿什麼顏色?”
白玉堂湊過來看了看那個禮單後說道:“不若這匹蜜合色的吧?”
林萊說道:“可以啊。”她說著就將這點記到一旁的小本本上。
白玉堂又瞄了瞄其他顏色,“豆豆,我覺得鵝黃色很適合你,要不叫裁人用這個色的給你做件大袖衫?”
“我沒問題。”林萊對這方麵要求一向不怎麼高,聽他一說就隨口應了。
說罷,他們就繼續看官家這次送上的厚禮,其中還有一組雕成動物模樣的玉器,大概是考慮到了他們倆的外號,裡麵有鼠又有蛇。
兩人對視一眼,就去庫房裡將那組玉器扒拉出來,拿出鼠鼠和蛇蛇。
畢竟是宮廷出品,不管是玉質還是雕工那都沒得說。
林萊尤其眼前一亮,就用商量的口吻說:“小白,要不蛇蛇歸你,其他的都歸我?”
白玉堂哼笑:“豆豆指揮使好生慷慨大方。”
林萊覺得她必須拿出殺手鐧了,就扯著他的袖子晃啊晃:“好不好呀,相公?”
白玉堂渾身一震,腦子已經開始不清楚了:“嗯。”
“小白你真好。”林萊立刻放開他的袖子,開始了她林指揮使分玉器,除了蛇蛇玉器,剩下的都是她的,好耶。
白玉堂則開始懊悔,他該再堅持一下的,那樣的話說不得就能多聽她喊他一次“相公”了。
他轉念一想,希望其他賓客還送了她尤其喜歡的賀禮。
這麼一想,白副指揮就更加興致勃勃地扒拉起了賀禮單子,很快還真叫他找到了他想要的賀禮。
“汪荃的《長飛貼》。”他興致勃勃地指著這一行給她看,看完他還刻意地補充道:“你知道我很喜歡汪佩蘭的。”
林萊頷首:“嗯,我知道。那這幅《長飛貼》就給你好了。”
白玉堂:“…………難道你不喜歡他了?”
林萊已經有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忍著笑說:“我沒有啊,但這不是小白你太喜歡他了嗎,所以我隻能忍痛將他這幅字帖讓給你了。”
白玉堂:“哦。”
林萊快要笑死了,為了掩飾這一點,她連忙低下頭去看那個禮單。一看不知道,這誰啊送這麼厚的賀禮?本來汪荃汪佩蘭的《長飛帖》就已經很拿得出手了,可好像其他禮物都不遑多讓啊。
林萊便去扒拉這禮單署名處,不是那麼意外地發現送禮人是顏百萬顏大官人。
林萊:“唔——”
白玉堂回過神來:“怎麼了?”
林萊就示意他仔細看這個禮單,果然他看完也覺得顏百萬這次送禮送得過於豐厚了。
林萊這時候說道:“其實仔細想想,他一向都很大方。”
白玉堂指出:“但是他無所求。”
“他倒是請雁爪大師為他解過幾次惑,”林萊話鋒一轉,“不過他確實大方過頭了。我想想啊,他缺什麼?嗯?難道他想要謀得一官半官的?”
哪怕隻是虛銜。
白玉堂想了想顏百萬家的情況,確實他隻缺“權”和“名”了。當即他就往椅背上一靠:“難道說豆豆指揮使終究會走上賣爵鬻官的路嗎?”
林萊白了他一眼,嘴上卻說:“我還就賣爵鬻官了。”
白玉堂:“嗯?”
林萊說道:“那顏大官人不是很慷慨嗎,看之前汴梁寒潮時他就很積極地捐款捐物,若是下次朝廷還有什麼需要他這麼做的時候,他若是仍舊那般慷慨,我不妨奏稟官家,讓官家意思意思地犒賞他一番?也算全了他的善舉。”
白玉堂沉吟片刻道:“這倒是個兩全法子,既能叫他再接再厲,也不叫你收他那麼多禮而不好意思。”
“是吧。”林萊說完就覺得這件事算是解決了,繼續整理賀禮,冷不丁地她說道:“那這幅趙升趙高旭的《河邊牧馬圖》就歸我了哦,小白。輪流麼——”
白玉堂:“。”
“小白?”
白玉堂咬牙切齒:“行,怎麼不行。”
到底是誰又送了幅好畫來?
白玉堂湊過去一看,發現是他大哥。
白玉堂:“……”
他之前就不該把趙高旭的那幅《駿馬圖》換給他大哥,讓他把他其他的趙高旭畫送了出來。
林萊見此情景,就好奇地湊到他跟前:“你怎麼了,臉色如此變幻?”
白玉堂不想理睬她,就把她臉推開,“那是因為我也喜歡趙高旭。不行嗎?”
“那這幅《河邊牧馬圖》給你,《長飛帖》給我?”林萊體貼地提議道。
白玉堂:“……林豆豆!你非得在成親第二天氣死你相公我嗎?”
他說著說著竟然那麼自稱了,自稱完他自己都是一愣,愣完就奇跡般地不惱火了,反而還擱那兒美上了。
林萊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小白你也太可愛了吧。”
白玉堂一抬下巴:“也不看看我是誰相公。”
林萊:“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完還湊過去親了他一下,“我家的。”
白玉堂那叫一個開心。
林萊邊笑邊繼續看禮單了,稍後她又挑出了給白金堂這個大哥的回禮。
她當然沒忘記她家大人,看她將兩壇延年酒留給了她阿翁,她爹那兒的話?林萊給他留了個青瓷香爐。天殘老人,林萊看到了有人送了幾壇子葡萄酒,她又想到她的收藏裡好似有套水晶杯,就一並給他老人家送去好了。於三娘這位師姑,林萊想著送她兩匹駿馬。其他人的話,都各有回禮,林萊指使著她家那位,將他們倆決定好的回禮都一一記下來,等回頭交給倩女去操辦。
即便他們這一下子送出好多回禮,但是和他們收到的賀禮相比,隻能說前者不足後者一成。
可以說,這次他們倆發了一大筆財。
開心。
更彆說還有些賀禮,根本沒有記在禮單上。
這部分賀禮又是什麼呢?
隻能說它們更適合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觀摩,或是使用。
現下天還沒有完全黑,就不把它們拿出來了。
退一步說,他們倆那類收藏都才剛實踐了個開頭來著,暫時還不需要填充新作品進來。
另外值得一提的一件事,是最終林萊收藏了趙升趙高旭的《河邊牧馬圖》,汪荃汪佩蘭的《長風貼》則歸了白玉堂。
林萊還從他口中得知趙高旭的另一幅同樣有名的《駿馬圖》,被他換給他大哥了,所以他大哥才能將《河邊牧馬圖》拿出來。林萊突然想到她之前得到的範南平的《登高賞月圖》,差不多知道它是怎麼來的了,就肘了肘小白:“小白好弟弟!”
白玉堂頓時瞪眼:“我都是為了誰!”
彆以為他不知道她這麼說,根本不是在誇他。
“好好好,都是為了我。”林萊說著就湊過去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他立刻多雲轉晴了,還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至於林萊都和他耳語了什麼?
隻能說他們晚些時候,在喜帳裡上演了真人牧馬。
兩人都很喜歡這項運動,約定好以後要多多來。
就這麼胡吃海塞了兩天,兩人終於知道消停一些了,尤其明天早上他們倆還要正式地去林萊他們家。
回門來著。
而之所以還要加個“正式”,是因為在約定俗成的新娘子婚後第一次回娘家,也就是“回門”前,林萊已經習慣性地回了她家,嚴格來說是慈姑那兒一趟了,她還將那兩匹蜀錦一並抱了回去,慈姑果然很鐘意那銀紫色,而全家對她就這麼回來了,一點說頭都沒有,反正就是日子還和以前差不多。
等到正式回娘家這天,林萊就拉著小白一起回了她家。
家裡大人們都在。
白玉堂利落地上前喊人,大人們還算適應,便是之前對“嶽父”這個稱呼還有點心塞塞的林宿雲此時都覺得“不就是個嶽父嗎,聽習慣就好了”,反倒是白玉堂想到了之前“他喊嶽父,豆豆喊他相公”的那一節,就不自覺地去看她。
林萊:“?”
白玉堂回過頭去,‘沒什麼。’
林萊:“??”
她還非要搞明白了,於是過後逮著個機會就問他到底怎麼了。
白玉堂隻好提醒道:“《選官圖》。”
林萊:“啊!”
她懂了,卻是眼睛一轉,揚聲喊道:“爹,玉堂想和你一起玩《選官圖》。”
白玉堂:“……”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林萊隻是笑,見他有點不想理睬她了,她就立刻挽住他的胳膊,又喊道:“爹,我相公想和你一起玩《選官圖》。”
接著她小聲對他說:“這下滿意了?”
白玉堂狠狠地點點頭。
此時的林萊完全忘記了她自己,到底她這樣喊,在大人們看來就有那麼點一碗水端得沒那麼平的意味。看等他們小兩口回到大人們跟前後,林宿雲就有點皮笑肉不笑地說:“豆豆,你相公要和我一起玩遊戲是吧?”
林萊警覺了起來:“嗯。”
她這麼警覺是對的,因為接下來小白就痛失了姓名,變成了“豆豆相公”。
林萊:“。”
白玉堂:“。”
小兩口終於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秀恩愛還是要儘量低調,尤其是在大人們麵前。
對於白玉堂來說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嶽父大人的運氣和他差不多,這點從他們倆玩《選官圖》玩得旗鼓相當便可見一斑。
其實不止是林宿雲,林家大人們在這方麵都大差不差的。
林萊她就是個例外,所以大家一起玩《選官圖》時,毫不客氣地將她排除在外了。
林萊:“嗚嗚。”
她嗚嗚也沒用。
不得已,被“排擠”的她隻有去和疾風還有弛風一起玩了。
回門過後,林萊他們倆又快速處理了下緊急公務,才攢出點時間下金華去了。
在金華小白老家,他們倆前後逗留了五天,除了祭拜白父白母外,就是認認白家親朋好友。再來,林萊還和白金堂白大哥仔細聊了下民信局的事。順帶著,林萊還嘗到了金華的美食,像是金華火腿,還有白玉堂先前提到過的彭氏梨炒雞,這道雞肉菜在他前五排名裡。該說不說,雖然林萊以前就吃過好幾個廚子做的梨炒雞,但這彭氏梨炒雞還是不一樣,風味更佳,便是其中梨子似乎都不太一樣。
據白玉堂說,那是他們金華特色野梨,當梨子生吃一般般,但是做這道菜卻正好。
林萊:原來如此。
從金華離開後,他們倆就走水路去往陷空島。
途中,他們倆還經過了扇湖。
猶記得,當初他們倆就是經由扇湖剿匪事件認識的。
不同的是如今扇湖水賊已被徹底剿滅,它所隸屬的荃州知州又從原本那位屍位素餐的楊茂楊知州,換上了務實能乾的項博項知州,在他的統管下,扇湖及其附近水域重新煥發了生機。距離扇湖最近的富全縣,雖然還不至於成為真正的又富裕又安全之縣,可比起過去,百姓的日子已然好了不少。
這是林萊最想要看到的。
她還順便想起了鱷將軍,就對小白說鱷將軍在地府下了幾年地獄後,就被地府“詔安”了,成為了特聘無常。
據她的馬仔小牛和小馬說,鱷無常乾得還不賴。
即便如此,鱷將軍這樣隻能算是將功折罪,想要抵消生前罪孽,他還得這麼為地府服役上百年才可以。
說完鱷將軍,他們倆又說起了鄭紅英。
林萊想說的是鄭紅英跟著她娘程鬆音程大夫學醫,已有小成,再過上一年兩載的,她就能單獨去問診病人了。
不想白玉堂冷不丁來了句:“我覺得她和侯明秀應當是看對眼了。”
林萊:“啊?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白玉堂想了想說:“我看到過那侯明秀對那鄭老漢很是殷切的樣子,便有此一猜測。”
林萊“唔”了一聲:“侯明秀對誰都很熱情周到呀。我說小白,你不會不自覺地患上了‘老子成親了,那你們這些單身漢都得給老子成雙成對’的幸福病吧?”
白玉堂:“……‘幸福病’嗎?倒是貼切。”
林萊哭笑不得:“重點是這個嗎?我的意思是你可彆胡亂點鴛鴦譜。”
白玉堂冷哼一聲:“我是過來人,我認為我沒看錯,再說我就隻有和你說過這件事。反倒是你,竟還質疑起我的人品來了,這是什麼道理?”
林萊眯了眯眼睛,覺得他生氣得很突然,就直截了當地問:“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白玉堂:“……你真是!”
林萊繼續直進:“過時不候。”
白玉堂連忙說:“蓮房魚包。”
這裡當然不是指真正的蓮房魚包,而是類比。
林萊撐著船篙,“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到時候萬一掉水裡怎麼辦?你不會遊泳的呀。”
白玉堂:“……我會。”
林萊語氣玩味地說:“你會遊泳是吧?唔,我相信你。”
白玉堂:“…………林惠風!”
他惱羞成怒了,當即就要在他們乘坐的這一小舟裡動作起來。
林萊:“哎哎哎——小心!”實則故意用內力晃悠起小舟。
到現在還是個旱鴨子的“錦毛鼠”白玉堂白五爺頓時僵住了。
林萊笑得那叫一個大聲。
白玉堂:“。”
他生氣了。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林萊是覺得在他們下船前,他生氣就生氣吧,反正他也不可能跳船離開。
這就是他不會遊泳的好處了。
哈哈。
白旱鴨子:“………”
他轉換了思路,決心乘著她劃船時,把他們帶著的乾糧吃光。
林萊:“!!”
林萊:“白玉堂!”
白玉堂翻身了:“我看看我要先吃什麼?有了,百年老店楊記家的桂花糕。某人可是吃了一口後,就驚為天糕的。”
林萊:“。”
她不劃船了!
她乾脆放出了蛇精,讓它在下麵拱著小舟,她則是鼠口奪食去了!
結果奪著奪著,兩人就一起吃了一塊桂花糕,之後更是坐在船頭,邊吃吃喝喝邊欣賞著兩岸怡人風景,好不快哉。
(蛇精:“。”)
很快,他們倆就到了陷空島地界。
如今陷空島這邊,五鼠常年不在,頂多是大鼠“鑽天鼠”盧方得空常回來,本來他妻子伍秋宜還留守在陷空島,和大管家還有漁民大頭目等一起管理陷空島漁業,然而隨著他們倆的獨子盧珍漸大,都到了進學堂讀書年紀,盧方就準備將妻兒一起接到汴梁去,不過祖產不能丟,所以他便提拔了盧家子侄,讓他們一起管著這邊的漁業,當然了,當家做主的還是盧方。考慮到他和其他四鼠如今都在六扇門任職,“錦毛鼠”白玉堂還是副指揮使,那即便他們不在陷空島,周圍也沒人敢輕易得罪他們陷空島的,故而原本那些隸屬於陷空島的漁民們仍舊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
六扇門這裡,逢年過節也沒少收到來自陷空島的漁貨。
林萊尤其喜歡其中的鱸魚。
這次過來陷空島,她就提了一嘴。
白玉堂當即道:“這有什麼。”
他準備到時候叫人捕了鱸魚就送過來,還是說她更想自己去釣?
林萊眼前一亮:“想要自己釣。”
白玉堂一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林萊小海豹鼓掌:“玉堂好帥。”
白玉堂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冷不丁,他們倆聽到有人嗤笑一聲。
聞聲看去,原來是不遠處一叢蘆葦後麵藏著一條漁船。
白玉堂冷道:“藏頭露尾!鬼鬼祟祟!”
“我說白五爺,許久未見,您嘴上還是縫著刀子,丁點不客氣呀。”漁船的主人鑽到了船頭,嘴上同樣不見客氣。
“丁家兄弟。”白玉堂眼睛一轉,“既然你這般吊兒郎當,那你怕是那老二丁兆蕙了?”
丁兆蕙一拱手:“正是在下。”
林萊這時候來到了船頭,跟著看過去,隻見對方二十五上下,英姿勃發。
白玉堂低聲對她說道:“蘆葦蕩以北的丁家兄弟,同胞雙生,老大叫丁兆蘭,因為同在此地打漁,所以不免和我陷空島有些摩擦。”
林萊略點頭表示知道了,接著她還對不遠處的丁兆蕙一頷首:“丁少俠。”
丁兆蕙這下正經了許多:“原來是林指揮使,失敬失敬。”
他一想先前陷空島張燈結彩,就再一拱手:“兩位不日前可是結為了夫妻?恭喜恭喜。”
白玉堂本來和丁家兄弟就沒有什麼仇,如今見他還挺識趣的,於是就說道:“客氣了。”
語氣還挺溫和的,起碼在林萊聽來是如此。她便想:‘小白不會是因為人家恭喜他們倆,就不和人家一般見識了吧?這麼可愛的嗎。’她想著想著,就笑盈盈地看向他。
白玉堂如有所感,回看過去,頓時半點鋒芒都無,也更沒心思搭理鄰居了。
“咱們釣鱸魚去?”
林萊笑道:“好啊好啊。”
說著,兩人就劃舟走了。
丁兆蕙:“。”
丁兆蕙也懶得多在這兒多呆了,自個劃著漁船回家去了。
等回到岸上茉花村,丁兆蕙見到了同胞哥哥丁兆蘭,就忍不住對他吐槽:“大哥,那白老五帶著他的新婚妻子,就是那六扇門指揮使林惠風回陷空島了。嘖嘖,你是沒見著,那白老五那叫一個狂傲不羈化成繞指柔。”
丁兆蘭動動眉毛:“錦毛鼠還真是成親了啊?”
丁兆蕙點點頭:“還和那個林惠風。”他略一想才接著說道:“果然是不讓須眉,年紀那般輕,實力卻是我一點都看不透,也難怪人家能在江湖上闖出那般隆盛的名聲。”
丁兆蘭接道:“又何止是在江湖上。”
又何止是她。
便是那陷空島五鼠,尤其是那“錦毛鼠”白玉堂,自從他闖東京大鬨皇宮後,名聲大盛不說,那看似有點胡鬨性質的六扇門都累積下赫赫威望。
丁家兄弟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奈何兩家挨著,旁人提起陷空島,往往都要提一嘴茉花村,弄得丁家兄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若說他們無心名聲,那絕對不是真的,畢竟身為好男兒,誰不願意闖下一片天地來呢。隻是他們還沒有遇到好時機,家裡又有老又有小,有點脫不開身。
他們兄弟哪裡想到,家裡那個小的,比他們還要敢,聽說了六扇門指揮使和副指揮使來了陷空島,躊躇一番後,就下定了決心,收拾一番後便去那陷空島自薦去了。
這“小的”又是誰呢?
原來她是丁兆蘭和丁兆蕙的堂妹丁月華,父母去世後,跟著堂哥們和伯母一起生活。他們家本就是將門,故而丁月華也練就了一身武藝,她有心去外麵闖蕩,奈何伯母擔心,現如今好不容易機會撞到了家門前,那她說什麼都不願意放過的。
這般的,丁月華帶著她的劍來到了陷空島求見。
林萊正等著吃烤鱸魚呢,遠遠看見管家領了個姑娘過來。
哦豁,LV27。
這個年紀能有這般高的武功,著實不錯。
等人家再走近一點,林萊又想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之後聽人家說想要進入六扇門,林萊就更要拍手叫好了。
沒辦法,如今六扇門總部就少有女捕快。
她之前看好的沙鳳仙和沙秋葵,因為年紀有點小,加上她們的父親沙龍有所顧慮,就沒同意叫她們倆即刻進入六扇門總部。林萊不是不能理解,還想著還是她這邊工作做得不夠到位,以後還是要再做得儘善儘美一些為好。
現下有英雌毛遂自薦,先不說人家有沒有做女捕快的天資,就衝這份主動,她就願意給人家略開開綠燈。
林萊想著,語氣都有點放輕了:“姑娘名姓?”
丁月華報上了姓名。
白玉堂一聽,就和林萊咬耳朵:“仿佛是丁兆蕙丁家的姑娘。”
林萊一問,還真是。
她抬眼看向小白,低聲說道:“副指揮使是個什麼意思?”
白玉堂睇了一眼丁月華才和她繼續咬耳朵:“但凡她有才乾,又合適,那我絲毫意見都無。”
林萊笑著點點頭,便不再和他說小話了,過去和丁月華交流起來。
交流一番後,林萊發覺這位丁姑娘言之有物,很想要走出閨閣,她都能立刻為她打80分了,至於做女捕快的才能麼?這個可以鍛煉的嘛。林萊本來想要將丁月華帶在身邊,可她轉念一想她和小白這算是蜜月出行,就有點不太方便。她就給了丁月華一封舉薦信,讓她拿著自去六扇門總部便是。
哪想她這蜜月行,也沒行下去,就收到了來自侯明秀的密信。
林萊看過後,知道必須得她出麵,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歎完氣後,她喊道:“小白,小白——有緊急公務!”
本來,她還想要交他真正的水上漂的,看來得下次了。
為此,兩人心裡都鬆了口氣。
沒辦法,水上漂太難了,這世上本就沒有多少高手能做到吧。
林萊還安慰家裡那位道:“沒事的,小白,咱們之後可以學冰上漂,那個簡單太多了。”
白玉堂:“……那我可要先謝謝你了。”氣呼呼。
林萊忍著笑:“好說好說。”
白玉堂:哼。
哼完,倆人就啟程回汴梁了。
林萊隻是回了汴梁一趟,武裝完裝備後,就去了河北東路慶州。
之前這裡發生了一連串的偷盜案,普通衙門追尋賊人多日無果,又恐百姓怨聲載道,就不得不將這個案件上傳到六扇門。林指揮使和白副指揮使看完這個案宗後,就派遣了侯明秀、庚萬象和蔣平三人帶隊去處理這起案件。
這個配置對此案來說那是綽綽有餘的,不想節外生枝。
根本侯明秀傳來的密信,是有河神插手——那一連串盜竊案都是沿著穿過慶州的六安河,林萊當時就懷疑是沿河居民或是河工,要麼是漕幫之人作案,就囑咐他們沿這個線索調查。她是怎麼都沒想到還牽扯到了河神。
這個世界確實有河神,不過一般河的河神並非龍(謝天謝地,林萊可沒忘記她還是林寶萊時,被造謠成了龍女),而是陽間死去的英傑,要麼是老鱉、蛟等精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得到正式冊封的河神越來越少了。林萊這麼久以來,也就見過那麼三個,還都是大河,反觀這次的六安河,它真不算什麼大河或是名河,故而林萊猜測這裡的河神並沒有正式得到冊封,而是民間百姓自行祭祀而來。
隻是即便是這樣的河神,好像也不該插手陽間衙門辦事吧,尤其是他們還是辦得猖獗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