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英雄09
被聯合擠兌的布魯斯內心鬱悶, 可他不說,他隻是自顧自地坐在一旁,然後散發出陰暗的氣息。
很可惜, 他的陰暗氣息這次遇到了屏障, 屏障那邊他的管家和不請自來的客人聊得很開心。
這就導致偌大的客廳裡, 被無形地分割成了兩個不同的區域。
布魯斯:“……”
所幸最好的管家阿爾弗雷德還記得他那可憐的布魯斯少爺,就在向客人說了失禮後,在走過到他布魯斯少爺身邊, 用有力的語言提示作為一家之主,要拿出作為主人的教養與風範來接待客人。這方麵的話,阿爾弗雷德提議說今天天氣不錯, 他們倆可以去湖邊散散步。
末了,阿爾弗雷德還語氣平和地詢問他布魯斯少爺的想法:“不知道我這個提議, 您意下如何呢?”
布魯斯心想:‘說得我好像能拒絕一樣。’
於是乎,無法在老管家目光下遁形的布魯斯少爺, 就隻能帶起假笑的麵具請客人去湖邊走走。
等到阿爾弗雷德折回去準備早午餐,他就立刻將臉耷拉下來,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麼來了?”
林萊深刻見識到了他的變臉速度, 鄙視地說道:“你有本事就不要壓低聲音啊。”之前到底是誰麵對阿爾弗雷德唯唯諾諾的。
布魯斯才不承認這一點呢, 他隻是往大宅的方向瞥了下,然後就瞪向不速之客, 讓她不要轉移話題,順便對她揶揄的目光視而不見。
“我懷疑阿爾弗雷德擁有著滿級話術,”林萊又見識到了他的厚臉皮,覺得自己大抵是比不過的,就回答起了他的問題,“我昨天隻是看到新聞, 想著出於我單方麵的同行情誼給你帶去慰問電話,可等到和阿爾弗雷德交談了一會兒後,我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下來要親自來韋恩莊園探望你。”
林萊這個解釋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
要知道她之前還暗示自己這段時間不要接近“萬惡之源”蝙蝠俠呢,打通電話就已經是極限了,怎麼可能還跑到他的老巢來,可她沒能拒絕得了阿爾弗雷德。
布魯斯聽聞過後離奇地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還挺高興的。”
林萊隻是揚眉,等著他吐出什麼象牙來。
“——高興於你知道咱們之間的關係,是用你的話說‘單方麵的同行情誼’。”
“你可真會抓重點啊,好棒哦。”林萊沒感情地感歎道,她話鋒一轉就更直接地說道:“所以說你非要無視阿爾弗雷德和我對你的關懷,就算我的那份是我單方麵的?乾嘛,是你非要逼我說個清楚明白的。”阿爾弗雷德為什麼想讓她來到韋恩莊園,這個蝙蝠巢穴,根本目的不還是為了他布魯斯老爺好,想讓他能夠不那麼孤軍奮戰,不那麼封閉自我。
布魯斯心裡何嘗不清楚,可他就是擰巴,而在他繼續說出冷酷無情的話之前,他的不速之客先有了動作。布魯斯不禁問道:“你要做什麼?”
林萊手指上還繞著泛著靈光的符文,聞言語氣歡快地說道:“讓阿爾弗雷德也能聽到你的回答咯。”
布魯斯:“……”
他最後隻是冷硬地冒出那麼一句:“不關你的事。”
說完就沿著石頭小路,往屬於韋恩莊園的小湖走去。
林萊跟在身後,故意拖長聲音:“哦——”
布魯斯惱羞成怒地沉聲道:“跟上。”
林萊忍著笑,快步跟了上去。
韋恩莊園占地頗為廣闊,湖的另一端是鬱鬱鬆鬆的樹林,可以在打獵季節邀請朋友來儘情打獵的那種,同時它還有效地擋住了外界的窺探,而且這邊風景十分怡人,尤其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傾灑下來,讓原本就清澈的湖麵上鋪就了粼粼波光,放眼過去的話,會讓人的心情都跟著沉澱下來。
更不用說阿爾弗雷德之後還送來了他親手製作的早午餐,一番布置後,很有些野餐的意味了。
這樣的氛圍實在是美好,令人心曠神怡。
至少客人是這麼認為的,她的表情乃至姿態莫不是都在說明著這一點。
反觀作為主人的布魯斯,他根本沒辦法讓自己的神經舒緩下來,尤其是他隱隱作痛的肋骨在時時刻刻地警醒著他,哥譚的罪犯仍舊是那麼窮凶極惡,不擇手段。
林萊問道:“不吃嗎?”
布魯斯似乎還沉浸在蝙蝠俠的思維模式中,沒怎麼動作。
林萊都想歎氣了。
她目光一轉,放到了阿爾弗雷德一同帶過來的一束向日葵花上。
阿爾弗雷德精心準備這些,絕對不是讓他家布魯斯老爺還憂心忡忡、心思沉沉的。
林萊想到這兒,再次羨慕了布魯斯·韋恩幾秒,接著就拿過來一枝向日葵花,朝著旁邊的草地裡一插,又對它施加了魔法,讓它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太陽花,更形象來說的話,就是《植物大戰僵屍》裡的向日葵,會吐出太陽光。
卻不是簡單的太陽光,而是帶著樂觀向上、溫暖舒心、醫療身心等積極元素的太陽光。
有這樣的太陽光團落在身上,鑽進身體裡,林萊都覺得她沒那麼虛了。
因為身體暖洋洋的,她還儘情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就對上了一張驚疑不定的臉。
林萊:“……啊,萎了。”
布魯斯:“……”
布魯斯原本要質問她的念頭,都被她那樣溢於言表的嫌棄之情給弄得恍惚了下,這就導致他失去了一定的“高地”,再質問出口時就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林萊卻沒立刻說話,而是看著向日葵吐出的太陽光團一個又一個地先落到了布魯斯身上,而且左右晃動的速度好像都在變化了,就捂著嘴巴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它很吃力?我都能感受到它在茫然為什麼這次供不應求了。”她說著就意有所指地看了更虛的某人一眼,試圖讓他無地自容。
布魯斯再次抓了重點:“‘這次’?你之前使用過它療傷——如果我沒有感覺錯的話,它的功能就是這個吧——真是稀奇,我還以為你的製服那麼設計,是明晃晃地表明你不會被輕易傷害到呢。”
怎麼說呢,林萊的製服看起來沒有任何防護方麵的設計。
當然了,這正是看起來而已。
林萊又拿起一株向日葵花插-到了草地中,讓它變成了另一朵太陽花,這次吐出來的太陽光終於夠用了,這麼做完後她才歎口氣說:“你可以直接問我不在紐約的這幾天去了哪裡,遇到了什麼險情的。”
布魯斯沉默片刻,或許是因為他確實想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麼,又或許因為溫暖的陽光驅散了他的傷痛與一些焦躁情緒,他開口說道:“所以,是超乎我認知的棘手?”
明明是她先鼓勵人家不要那麼迂回的林萊卻是大驚失色:“哇,太陽今天是從西邊出來了嗎?”
布魯斯:“……”
布魯斯臉都黑了下來,還覺得這個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林萊連忙攔著他:“彆呀,我隻是想看你變臉而已,你就不要那麼小氣了嘛。”
饒是布魯斯都無語了一瞬間:“你知道你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嗎?”
林萊無辜臉。
布魯斯瞪了她一眼,卻沒有拔腿就走就是了,而是有了些好心情,能夠享受這頓阿爾弗雷德精心準備的早午餐,而不是單純地填飽肚子。甚至他還終於撿回了屬於布魯斯·韋恩的涵養,將一塊鱷梨三明治切開來,遞了一份給林萊,還故意問道:“你這次怎麼不驚呼了?”
哦,他這是要試圖扭轉局勢,以占據上風嗎?
林萊心說,又想他這麼有好勝心的嗎?
林萊回想了下之前與他的爭鋒,尤其是在哥譚博物館那次,想到他故意炫耀他哈爾曼鬆的收藏,心說他確實是不想落於下風的,甚至都顯得他有些過於活潑,過於不蝙蝠俠了。可林萊轉念想想,蝙蝠俠是過於理性不假,可他終歸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理應有各種各樣的情緒。不說彆的,看他之前就在阿爾弗雷德麵前根本沒任何招架之力。再說她自己,總不能一直戴著曾經看待蝙蝠俠的濾鏡,去看待一個活生生存在她麵前的蝙蝠俠吧。
想完這些,林萊就從善如流地接過那份三明治,還煞有介事地說道:“大概是因為見識過你哥譚王子過於浮誇的那一麵,所以對現在你這平易近人的一麵,就沒那麼震驚了吧。”
布魯斯:“……‘過於浮誇’?我開始懷疑你的認知存在障礙了。”
林萊反問道:“你在意啊?”
布魯斯露出假笑:“說說你前段時間的經曆吧。”
林萊盤腿坐在野餐布上,輕描淡寫地說了她和約翰·康斯坦丁組隊到地獄的短暫旅行。在她看來,這件事怎麼都稱不上圓滿,哪怕到最後無辜的孩童靈魂升上了天堂,可他沒辦法再回到人間,繼續他原本的人生是不爭的事實。和這一點相比,去到了天堂在林萊看來,反而更像是沒多少意義的安慰。
林萊並沒有多流露她這個想法,而是在最後回顧這一經曆時,格外惦記康斯坦丁對她的背刺,忿忿地說著一定要讓他好看。
對於地獄與天堂之說,布魯斯則表現平常,對他來說,自從八歲之後他就再也不信教了。他也同樣聽出來了這件事背後她的感傷,自然沒想著去揭穿她的掩飾,不過這不妨礙他說話陰陽怪氣:“是嗎?我看你不還是一如既往地信任著你的朋友。哦,我是不是該說‘朋友們’?”
林萊挑明了說:“你是說超人和閃電俠?”
布魯斯微微挑眉:“也許。”這會兒他像是換個了人,沒那麼擰著了,整個人的氣息要輕快了許多。
林萊覺得阿爾弗雷德見了,肯定會高興的,那她也算是不負他的所托了嘛。想完,她還故意問道:“不加個你嗎?”
布魯斯眉毛立刻耷拉下來:“你在說笑嗎?”
林萊用他的回答回答道:“也許。”
布魯斯:“……”
林萊再次伸了個懶腰,吃飽喝足後就是有些懶洋洋的啦,然後語氣輕鬆地說道:“其實還不止超人和閃電俠啦,也不止你也已經知道的綠燈俠,就是那個之前出現在紐約上空的綠油油——看來你有在留意其他隱藏在人群中的‘潛在威脅’啊。”她看著他的反應這麼說道,還故意用上了他會用的詞“潛在威脅”。
弄得原本想反駁她可能會說的“潛在同行”的布魯斯一噎,不過他很快神色就恢複如常,並不覺得自己這麼認為有什麼錯。
林萊對此不置可否。
說起來林萊之所以提到其他超級英雄,她平時就有在無差彆地收集信息,所以知道一些線索是其一,其二是昨天她去父母家時,除了看到了哥譚小王子跳傘失敗受傷的新聞,還看到了一名研究亞特蘭蒂斯的學者接受采訪的報道,那名叫史蒂芬·沈的生物學家對於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十分癡迷,還堅稱它一定存在。
這本來沒什麼的,就隻是凱瑟琳看過之後,對於亞特蘭蒂斯的存在之說給予了肯定,還說凱恩杜格爾家有可能和亞特蘭蒂斯的傳奇巫師兼一任國王的阿裡翁,他的後裔進行過聯姻。
林萊:“……”
凱恩杜格爾家到底都和什麼人聯過姻啊!
林萊還不期然地想到了西沃恩·麥克杜格爾,她家祖上就曾和銀女妖聯過姻,才導致西沃恩·麥克杜格爾在進行了錯誤的家族傳承儀式後,出現了不可控的“返祖”,幾乎成為銀女妖。那麼,作為和她家半斤八兩的凱恩杜格爾家,誰知道後代的血脈裡都有什麼種族的基因啊。
林萊覺得很有必要查個清楚,以防以後出現什麼類似的意外。
也正因為涉及到了亞特蘭蒂斯,林萊就跟著想到了海王亞瑟。
哦,這時候的他還沒有成為海王,卻已經展現了超能力,這讓他在某些沿海地帶留下了很多事跡。
或許她可以想辦法拿到亞瑟的基因,來和自己的做個對比,以看看凱恩杜格爾家到底有沒有和曾經的海王後裔進行過聯姻。
不,她應該全麵檢查下自己的基因圖譜,看有哪部分和人類不同的。
唔,她還是想自己仍舊是個純種人類的。
想到這兒,林萊都想要歎氣了:這叫什麼事啊。
林萊有些小鬱悶地跑到湖邊,想著這片湖最好沒連接到海洋,還隨手拿起了岸邊一塊石子打起了水漂兒。
布魯斯:“?”
布魯斯慢條斯理地吃完手中的三明治,進行了簡單的清潔後,才站起來跟了過來,打量了下她後,用十分討人嫌的矜持語氣說道:“我猜你不是因為我將你們所有人都當做了‘潛在威脅’,所以才顯得這麼不愉快的?”
“你都說了你是無差彆對待了,我還能說什麼呢。”林萊又迎上了他的目光,就聳聳肩改口道:“好吧,你猜對了,不是因為這個,是魔法上的事。”
布魯斯揚眉:“魔法,唔——”可能是顧忌著他剛享受了魔法帶來的好處——他的身體已經不再隱隱作痛了,不僅如此,他還感覺自己從內到外都充滿著力量,心靈受到了洗滌。儘管這很值得注意,可這會兒他就不當麵說出來了,等回頭再研究研究。
林萊隨口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信任魔法,沒錯吧。”
布魯斯:“……”
雖然事實如此,可為什麼她這麼說出來後,就有些讓他不爽呢。
布魯斯沒說什麼,他隻是在岸邊挑揀了一塊石子,試了下手感後,跟在她後麵打了個水漂兒。
然後,他的石子跳躍了更多的次數。
這人還假惺惺地說道:“還成吧。”
林萊:“……”
這哪裡能忍得了,所以:“三局兩勝。”
布魯斯矜持地點頭:“可以。”
第二局後,布魯斯帶著笑意搶先說道:“你不會說要‘五局三勝’吧?”
——第二局依然是他贏了。
林萊:“………”
林萊神色一轉:“你這是從這個小遊戲上找回麵子啦?”
布魯斯慢吞吞地說道:“我隻是覺得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沒有必要賦予額外的意義。”
“那你的嘴角就不要上揚啊。”林萊犀利地指出。
布魯斯假裝沒聽見:“作為我贏了的權益,我可以帶去你欣賞下我那幾幅哈爾曼鬆的畫作。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為什麼要拒絕啊。”林萊沒好氣地說道,她眼睛一轉,就舉起手來:“我可以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她是什麼小學生嗎?布魯斯忍俊不禁地想著,“說說看。”
“在你帶我參觀哈爾曼鬆畫作的途中,你可以全程哥譚王子布魯斯化嗎?但不要那麼浮誇。”林萊雙手合十,星星眼,“可以嗎?可以嗎?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布魯斯:“……”
等之後回到韋恩大宅,布魯斯看到阿爾弗雷德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阿福,我記得不久前那誰想要購入那幅哈爾曼鬆的《在河中沐浴的丹娜》,你告訴他明天可以來交易了。”
阿爾弗雷德彬彬有禮道:“好的,我等下就給那誰打電話,不過布魯斯老爺,那誰究竟是哪位先生?”
布魯斯:“……”
林萊大受感動:“阿爾弗雷德!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帶著哈爾曼鬆的畫來我這裡應聘。”
又一次被內涵的布魯斯:“……”
“多萊小姐,恐怕我不能答應,”布魯斯還來不及得意,阿爾弗雷德就解釋道:“因為我已經發過誓以後要是再找雇主,一定要將會讓我一個管家繼承遺產的雇主排除在外。”
布魯斯:“……”
林萊:“……”
林萊接著微微後仰:“雙殺。阿爾弗雷德雙殺了。”
阿爾弗雷德語氣平淡地說道:“希望你們知道,我並不以此為榮。”
這下子無論是布魯斯還是林萊都感受到了來自管家俠那重如千鈞的目光,一個轉頭看牆壁上的肖像畫,一個低頭看地毯上的花紋。
阿爾弗雷德在心裡歎了口氣,並沒有就這個話題再多說什麼,而是向他家布魯斯少爺指出哈爾曼鬆的畫作目前正放在哪個房間裡等著被展覽,就去收拾家務了。當然,他沒有錯過他家布魯斯少爺和多萊小姐近乎灰溜溜地逃上了樓,看來他剛才的話還是對他們倆產生了一些影響,隻希望他們以後在做危險事時,能夠稍微記得此時的心情,而不是冒險去挑戰自己的極限。
樓上,林萊和布魯斯是沒什麼心思去欣賞哈爾曼鬆的畫了,他們倆對視一眼,林萊先開了口:“或許我們倆可以分享一些安全保障措施,不僅僅是針對我們自身的,還有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