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麼多年來,市麵上沒有那批珠寶中的任何一件流通。
可見這批價值不菲的珍寶,該當是和沈輕虹、獻果神君被困到了某處。
林萊為此還又想到了她那個懸崖論,就是他們掉到了懸崖下,被困住後上不來了。
隨著零碎信息收集過來,林萊越發確認了這個猜想,還將範圍縮小到了峨眉與昆侖山之間,後者是惡人穀所在的地方,然而這沒什麼用。林萊倒是想到了小魚兒這個天選之子,懸崖、寶藏什麼的,不就是為他這樣的人準備的嗎。
他隨便一掉,就能掉進那麼個懸崖下。
林萊越想越覺得這是個絕妙的主意,因此看小魚兒的目光變得核善起來。
小魚兒:“!”
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摟住自己的胸,一副“我好怕怕”的樣子:“你乾嘛?”
林萊:“……你正常點。”
小魚兒:“。”
小魚兒總覺得自己要是繼續待下去,肯定會倒黴,加上他看到了朝這邊走過來的花無缺,所以他就保持著這個要被非禮一樣的姿勢,以一種做作的姿勢往外跑了出去,邊跑還邊說道:“我們不能對不起無缺啊!”
林萊特彆無語:“有點自知之明,好嗎,小魚兒。”
花無缺沒說什麼,隻是淡淡地看了小魚兒一眼。
小魚兒一瞧人家長生玉立,如瓊林玉樹,再聽林無憂紮心的話,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傷了,朝花無缺做了個鬼臉才跑開了。
過了一段時間,他跑回惡人穀,期間想起了這件事,就暗搓搓地從“不男不女”屠嬌嬌那兒學到點易容術,將自己易容得比較像江懷瑜,然後壞笑起來,這次他一定要找回場子。
哪想到人的肚子裡就不能有壞水,這不江懷瑜才從惡人穀裡出來,剛進到川蜀地界他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的人不少,武功都還挺不錯的,弄得小魚兒很納悶:
明顯這群人是衝著江懷瑜來的,而江懷瑜可是天下第一林無憂的弟子,那這群人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小魚兒直覺得有貓膩,沒貓膩的話,那這件事不是很有意思嗎,他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
於是小魚兒就準備和這群人周旋,想探探他們的底,沒想到又有人衝了出來。
不過後來的這兩個人是來救他的。
等江懷瑜被這兩人救下來,他才得知這兩人是對夫妻,男的叫陳飛蟠,女的叫梅儷鳳,兩人使的武器也是一對,一把叫神龍劍,一把叫飛鳳劍,故而這對夫妻江湖人稱龍鳳劍客。
江懷瑜覺得龍鳳劍客救自己於危難之間,他當然得對這兩人感恩不儘。
龍鳳劍客讓他不必如此。
江懷瑜說他師父教過他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很該如此很該如此。
龍鳳劍客便好奇地問他師父是誰。
江懷瑜說了之後,又非拉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去見他師父林無憂。
龍鳳劍客連忙推拒,可耐不住江懷瑜堅持,他又受了點傷,這兩人就說護送他回去拜見他師父。
這般那般的,人就啟程了。
江懷瑜皮下的小魚兒:‘有趣有趣。’
接下來,江懷瑜就化作嬌嬌公子,這不行那不行,偏偏他的救命恩人都忍耐了下來,感覺他們不像是江懷瑜的救命恩人,反而江懷瑜更像他們倆的祖宗。這下不是更奇怪了嗎?
小魚兒覺得好玩,就可勁作了起來。
不想一天,龍鳳劍客對他又一個雞蛋裡挑骨頭,不像先前那樣極力忍耐,反而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小魚兒:‘!’
有變故啊。
小魚兒眼睛一轉,隨後說到了練功的好時機,不過他得選好一個能夠在練功的同時,還能吸收天地精華的好地點才行。
龍鳳劍客覺得這不像是練武,可天下人都知道林無憂年紀輕輕就武功超絕,必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當下他們夫妻雖說改變了策略,還是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個吸收天地精華。為了維持住他們夫妻不求回報的人設,他們還讓江懷瑜儘管自己去,他們在這裡等他回來,實則江懷瑜進了路旁邊的山林沒多久,他們夫妻就跟了過去。
最後,他們在一處懸崖邊瞧見了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的江懷瑜。
龍鳳劍客越發將信將疑,還跟著學了起來。
直到江懷瑜擺出了超級猥瑣的姿勢,他還忍不住噴笑出聲。
這對夫妻這才明白他們被耍了。
這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們夫妻非要給他點教訓不可。
小魚兒差不多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先一步戳破了他們的用意,而且不等龍鳳劍客反應,他就一副“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姿態跳下了懸崖。
龍鳳劍客:“!!”
這下子完蛋了。
要是被林無憂知道是他們夫妻逼死了江懷瑜,那他們倆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大難臨頭,這對夫妻就在懸崖上爭吵起來,期間還說出了兩人的種種打算,包括他們的同夥,還有今次他們改變原有計劃後的新計劃又是什麼,原來他們打算叫他們的同夥色-誘江懷瑜,讓他說出他們師門的武功心法,所以才決定最後忍耐下江懷瑜。
貼在峭壁上的小魚兒將他們倆的對話聽得一清一楚,他才沒有尋死呢,隻是提早看清楚了這個懸崖的走勢,玩了個大的,順便擺脫這對詭計多端的夫妻。
他也算準這兩個人驚慌失措之下,必定不會仔細確認,而是會想辦法逃難,隻是他沒料到他們夫妻接下來打算叫人色-誘他,嘖嘖,他就說他們夫妻詭計多端嘛。小魚兒咂咂舌,隻等著龍鳳劍客回過神來,想著去滅跡匆匆離開,他正準備爬上去,然後樂極生悲了。
不知道從哪兒來了群猴子,來圍觀他這個兩腳獸了。
小魚兒怕它們壞事,想伸手去趕它們,結果忘記自己還攀在峭壁下,這下好了,他沒撐住,這次真跌了下去。
小魚兒:“!!!”
他這算機關算儘太聰明,反誤了自個性命嗎?
小魚兒,卒。
並沒有啦,他非但沒有摔死,還有了奇遇,遇到了寶藏,還有失蹤已久的沈輕虹與獻果神君。
一切都像是林萊先前預想的那樣。
原來獻果神君逼迫沈輕虹帶他去找被後者提前藏起來的珍寶,不料沈輕虹當時抱著同歸於儘的想法,帶他下了懸崖後,趁著獻果神君被那批珍寶所迷,就將是送他們下來的繩子給燒了乾淨,兩人就此被困在懸崖下的那個山洞裡。這麼多年來,還是靠著獻果神君奴役那群猴子送來水果才沒餓死。
小魚兒是他們見到的第一個外人。
可惜小魚兒也是掉下來的,那他們現在就是個人被困於此了,這可不是什麼好高興的事。
小魚兒似乎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在確定了沈輕虹和獻果神君的身份後,樂得蹦起來:“林無憂啊林無憂,你不是很聰明嘛,你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嘛,想不到吧,我小魚兒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哈哈哈!”
沈輕虹:“瘋了。”
獻果神君:“這麼快?”
沈輕虹:“林無憂又是誰?”
獻果神君:“你問我我問誰。”
小魚兒得意地掐腰:“問我啊!”
小魚兒一點都不擔心,他相信林無憂在知道他失蹤後,肯定很快就能循著痕跡找過來的,龍鳳劍客的那點道行也必然瞞不過她。
事實正是如此,各路消息彙總到林萊手中,她一經發現異常,就動身去查探了。
最終,查到了懸崖邊。
林萊當時臉色就古怪起來,心說:‘不會吧不會吧?經典橋段不會真的上演了吧?’
等她下到懸崖底下,在山洞處看到小魚兒得意又不失欠揍的表情後,立刻確定了:它還真上演了。
林萊:“。”
或許她可以換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那就是至少她解決了沈輕虹失蹤事件。
小魚兒:“哇哈哈哈哈哈!”得意。
林萊翻了個白眼:“閉嘴。”
就這樣,失蹤多年的前遠鏢局總鏢頭沈輕虹重見天日,重出江湖。
十一星相裡的“猴”獻果神君還來不及感慨,就被宣布他被緝捕歸案了。
獻果神君:“………………”
小魚兒?他笑得太大聲,一不小心把自己下巴笑脫臼了。
此外,龍鳳劍客的同謀乃是十一星相中的虎與馬,那也是對夫妻,其中“馬”馬亦雲,就是他們打算叫過來色-誘江懷瑜的女子。結果此計都來不及用上,他們的陰謀就破裂了,甚至於他們還都以為江懷瑜被他們逼死了,以致於他們在劫難逃,紛紛想著逃難而去,結果未遂。
最終他們一乾人等被林萊一網打儘。
還有就是最開始江懷瑜遇到惡人圍攻他一節,也是龍鳳劍客安排好的。
他們夫妻本就想憑借著江懷瑜救命恩人的名頭,從他師父林無憂那裡換取好處,哪想到江懷瑜太難伺候了,他們實在是受夠了,就想著轉換計策,不想先被小魚兒跳崖那一出嚇個半死。
也是夠心力交瘁的。
·
·
又過了兩年。
林萊已經成親了大半年,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
此時,玻璃坊出產的玻璃製品已經成為了海內外最新,也最受推崇的珍品。
錫茶具呢,因為一開始就不走奢侈品路線,加上有它獨到之處,早先就已經成為了國內茶人的心頭好,也因為價格相對便宜,還經久耐放,這類茶具就走進了千家萬戶,不像如今的玻璃製品還隻是達官顯貴能用得起。
還有玻璃製品沒那麼結實,運輸起來比較麻煩,這就衍生出了專門的料貨莊。
林萊還準備將料貨莊開到海外運輸之路的各個港口城市中,尤其是南海周邊和孟加拉灣周邊,她這麼做自然還有她其他用意,這就不好為外人道了,她隻會叫其他人認為那就是單純的料貨莊,專門為了運輸玻璃製品建造的。
為了更好地打通在他國建料貨莊的關係,林萊還準備親自出海一趟。
她還能更深切地見識下如今各國的風土人情,還有就是這次出海也可以當做是再次度蜜月。
這個詞林萊不好解釋,她隻和她家小狗說他們倆一起去遊曆,變得更親近。
花無缺一聽就點頭說:“那我要去。”
“什麼呀,你本來就是要和我一起去的。”林萊笑著說,“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留你一個人在家,麵對‘惡婆婆’嗎?”說的就是她爹。
花無缺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糾正她說:“是孝順爹娘。”
“嗯嗯。”林萊隨口應道,眼睛一轉:“不過無缺啊,你知道他一老如今最想我們怎麼孝敬他們嗎?”
花無缺問:“什麼?”
林萊朝他勾勾手,示意他湊過來。
等他附耳過來,林萊就對他耳語一句,說著說著他耳根就紅了起來。
他怎麼還這麼純情啊,不過純情大狗狗也有純情大狗狗的可愛之處。
當天晚些時候,他們倆在水芸榭吃過晚飯,晚風習習。
林萊靠在窗邊榻上,拿出了一本不知道她從哪兒拿來的書翻看著。見她看的認真,花無缺就靠了過來。
結果他一靠過來,林萊就翻了一頁,還故意朝他那邊挪了挪,讓他能更清晰地看清楚那上麵的文字。
花無缺:“!”
“蕭咪咪前幾日送過來的本子,哦,你可能不知道她是誰,就是那本《香香公主》的作者。”林萊笑盈盈地說道。
《香香公主》裡麵有不少香豔的內容,這本新書也不例外。
好巧不巧,林萊翻到的這一頁就是。
蕭咪咪描寫的可謂是色、香、味俱全,饒是林萊看了,都心神蕩漾,可誰讓她身邊有個更純情的狗狗呢,那她自然是羞恥心不會發作,反而更想要逗他。林萊手指點到第一列,“好無缺,你認得這列字嗎?讀給我聽好不好?”
花無缺臉上飛上了紅雲,他下意識地看向四周,瞧見屏風擋在周遭,隻有沉下心來去聽,才能聽到遠遠的人聲,他這才抿了抿嘴唇,飛快地抬起眼來看了看他無憂姐,接著低下頭去看她的手指,再是旁邊的文字,低聲讀了起來。
越讀他越紅。
更彆提耳朵了。
讀完第一列,又聽她說:“繼續。”
他忍著羞恥,聽話地繼續往下讀。
讀完那首詩,聽他無憂姐小聲問他:“這首詩寫的好不好啊?”
花無缺:“……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想讓我再教教你嗎?”林萊同他咬耳朵,“也可以,不過我的方法很特彆,很深入,你可要想好了哦。”說著她手指還點了點那首詩,引得他去看,又跟著溫習一遍,再有她的話從耳中直鑽入到了心間,讓他浮想聯翩,心癢難耐。
偏她還問呢:“你想好了沒有呀?”
花無缺喉結滑動,隨後他輕輕“嗯”了一聲。
他既然想好了,那林萊就不會食言,她身體力行地教他讀懂了那首活色生香的詩。
就是事後她再看到那本小說時,想到那是蕭咪咪那個熟人寫的,延遲的羞恥心還是發作了。
啊,下次還是找個不認識的作者寫的豔-情小說吧。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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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萊說是要出海,卻沒那麼快,還需要做些準備。
就是這時候,她收到消息說燕南天重出江湖了。
林萊眼前一亮,她終於能見到傳說中的燕南天了嗎,就是不知道等同於回爐重造的燕南天再練成嫁衣神功之後,武功又到了何種境界。
林萊有心要會一會燕南天,便在他來到閔州這邊時,在他必經之路旁的一處六角亭中等他。
花無缺和她一起來了,對燕南天他多少有些仰慕之情,不是對父親的結義兄弟,而是對燕大俠的。
燕南天也不是一個人,小魚兒陪他一起來的。
遠遠地瞧見他們倆後,小魚兒就興奮地向燕南天介紹道:“燕伯伯,你看見沒,亭中那兩位分彆是林無憂和花無缺,看來他們倆是專門來迎我們的。”
燕南天本想糾正小魚兒對他師父林無憂的叫法,可他自己先被花無缺這個名字吸引去了注意力,他看過去後,驚喜地發現花無缺更肖義弟江楓,一時間激動非常。“好好好!小魚兒,我們快些過去!”
“嗯嗯嗯。”小魚兒歡快地應著,此時的他已然忘記了他從沒有向燕南天提及過亭中的兩位已經成親的事,就是早前他也故意隱瞞了他們倆的關係,他還以為萬春流和燕南天提及過,或者說燕南天聽到過,萬萬沒想到事到如今燕南天仍舊不知情,他甚至還誤認為林萊已經十多歲了。
就是如今燕南天親眼見到了林萊,看她如此年輕,他都沒有多想。
因為隨著他走近,他越發意識到不愧是林無憂,她是個不得多得的高手和對手。
一種高手間的惺惺相惜之情,在燕南天心中油然而生。
林萊也察覺到了這點。
他一人遙遙相望,氣氛逐漸肅穆,好似下一刻在此地,他一人就要決出實至名歸的天下第一。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小魚兒朝六角亭中大幅度揮手,還高聲喊道:“弟弟,弟妹,好久不見啊!”
他一直認為他是哥哥,加上搞怪心理,非要那麼喊花無缺和林萊。
林萊和花無缺已經習慣了。
唯有燕南天燕大俠,他茫然四顧:“弟妹?什麼弟妹?”
他隨後還是明白了過來,目瞪口呆:“林無憂你——你一人罔顧倫常不成?”
小魚兒:“……”
花無缺:“??”
林萊:“……?”
為什麼他們一秒從武俠劇場,過渡到家庭倫理劇場啊?
這才是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扭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