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如律令15
飯後, 林萊將石小檗叫到一旁，朝他發去了組隊邀請。
石小檗問清楚她這邊的情況，他讓林萊先等等, 他去將石藍鈴叫了過來。
石藍鈴：“？”
石小檗讓她稍安勿躁，他先對林萊說道：“寶妹, 若是你需要我明日助你一臂之力，那我當仁不讓, 隻是你看你這裡情況尚沒有完全明朗, 而我和藍鈴已離開寨子有些時日了, 所以——”
林萊雖然有些遺憾, 但她能理解。
既然如此——她和石小檗對視一眼，齊齊看向石藍鈴。
石藍鈴：“？？”
片刻後, 石藍鈴收到了要給林萊他們家弄個一壇酸魚的任務。
石藍鈴頓時哭笑不得。
林萊就湊過去，挽住她的胳膊：“好藍鈴, 你就讓我好好見識下你的手藝唄。我到時候肯定會邊吃著酸魚, 邊思念著心靈手巧的好藍鈴的。”
石藍鈴真是受不了她這樣，頓時就心軟了：“好好好。酸肉呢？要不要我也幫你醃上一壇子？”
林萊頓時眉開眼笑：“那是不是太麻煩你了？嘻嘻。”
石藍鈴被她這樣口是心非的樣子給逗笑了：“要不到時候你在旁邊繼續給我講《西遊記》好了。”
林萊：“那沒問題！”
石藍鈴當即就列出清單來, 林萊拿到後, 立刻招呼文才和秋生過來, 她給他們倆拿了錢，讓他們倆趕緊去街上買這些材料，再等個十天半個月的，他們就有特色美食可以吃了。
秋生和文才領命而去。
林萊想了想, 又去她的錢罐罐裡掏出一串大洋，也是五十塊，轉過身去遞給了石小檗。
石小檗不解：“這是？”
林萊便說這是他做遠程手術指導的費用，和蠍子精那份是一樣的數目。
石小檗聽後便笑著說：“那我就不跟寶妹你客氣了。對了, 寶妹你再和我說說你對那三口鎮潛藏之人的懷疑吧。我想著，如果是禁師的話，那我這裡還真有些東西要給你，說不得你到時候能用得上。”
林萊：“嗯？”
其實是石小檗從他師兄龍船花那邊搜尋到的些許紙質資料，其中就有龍船花是如何學會將蠱蟲和屍、僵屍統合到一起的。雖然龍船花的記錄有些地方很簡略，還語焉不詳，但石小檗大膽猜測，和龍船花進行這方麵交流的很有可能是禁師。
林萊一聽，就眼前一亮。
她這雖然沒能叫石小檗留下來和她組隊，但是從他這兒得到這些資料，也不算是毫無收獲，何況她還有石藍鈴給他們家留下酸肉、酸魚各一壇呢。
林萊便先和石小檗交流了一番，就跑去石藍鈴那兒，一邊看她乾活，一邊給她講起了《西遊記》，這次林萊講的是前麵的幾回，即《三打白骨精》。
不僅如此，等到第二天大一早，石小檗和石藍鈴要走時，林萊還另外包了一包東西單獨給了石藍鈴，有亮妹牌牙粉X2，牙刷X2，雙花牌雪花膏X1、桂花味發油X1，還有孫悟空木雕X1，白糖梅子一罐，粽子糖一罐。
石藍鈴本來不想收，但是拗不過她，隻能帶著她沉甸甸的回禮，和石小檗一起踏上了回鄉的路程。
這時候天才蒙蒙亮，林萊就不打算回去睡覺了，她洗了把臉，就回到自己的書房裡，準備好好研究下她從石小檗那兒得到的禁師資料。
小寶弟片刻後，攥著兩個楊梅過來了。
嘰嘰。
大姐頭，吃。
林萊笑著將楊梅接過來，又摸了摸小僵屍的頭，“謝謝我們小寶弟。”
小僵屍：嘰。
開心。
這時候還不到他平時去睡覺的時候，所以他給大姐頭送過楊梅後，就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直挺挺地坐到一邊，有點無聊地玩起了自己的手指頭。
林萊見狀，就拿了幾個木雕給他玩。
小僵屍還挺會自娛自樂的，很快就左手舉著天蓬元帥，大戰起了右手中的哪吒三太子，嘴裡還發出嘰嘰聲。
林萊見狀，就乾脆放下手中的小本子，過去和小僵屍詳細地說起了天逢元帥和哪吒三太子，還跨書籍比起了兩個人的戰力，不止他們個人，還有他們的親友團。
小僵屍聽得眼睛都不眨了。
九叔不知不覺也走了過來，坐在一旁聽她侃大山。
一直到雞鳴，小僵屍一僵。
九叔才說：“小寶要去睡覺了，去吧。”
小僵屍沒有立刻動，他拽了拽他大姐頭的袖子，嘰。
林萊笑了：“知道了，等你醒過來，我再繼續和你講哪吒非官方的義妹，白毛老鼠精。”
小僵屍這下心滿意足地去睡覺了。
九叔等他蹦蹦跳跳離開，用眼神點了下林萊：“你可彆和他講一些少兒不宜的故事。”
林萊“唔”了一聲：“爹，其實小寶弟的出生年月要比我們所有人都早吧。”
九叔想了想：“我記得那個男僵屍熊英武，他的墓碑上寫著他出生於乾隆三十六年。這麼一來，雖然我不清楚小寶到底是什麼時候生的，可他很可能同是乾隆年間人。”
“但是他一成為僵屍就陷入了沉睡，所以心智還是停留在那時候。”林萊接道。
九叔：“嗯。”
林萊皺了下眉，“爹，小寶弟這不是身體永遠都這樣了嗎？”
九叔歎了口氣：“可不是。”
林萊便問：“有沒有什麼辦法——？”
九叔遲疑了下，還是搖了搖頭。
林萊還是比較樂觀的，她便說道：“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不是。”
林萊隨即又拿了她從石小檗那兒得到的資料給她爹看，“對了，爹，你當時遇到禁師時，覺得什麼法子最好用？”
九叔一愣：“你怎麼知道——”
林萊隨口說：“我看了《林鳳嬌斬妖除魔記》，我是說《林法師斬妖除魔記》。”
九叔：“……我可沒聾。”
林萊朝他老人家討好一笑，“不要在意細節啦。”
九叔冷哼一聲，算是跳過了這一節，他回想了會兒才說道：“我有點記不清了，隻記得光是殺死禁師還不行，還得預防他的屍身屍變，若是沒有屍變還好，一旦屍變就必須將他的屍身用荔枝木燒得一乾二淨。”
林萊：“是這樣。”
他們父女接著去看那份資料，資料上說禁師“炮製”的活死人，最好全須全尾，還有一點，活死人因為禁師賦予他們的保護咒，顯得他們刀槍不入，但是一旦破了這保護咒，活死人將不堪一擊（這點在《林鳳嬌斬妖除魔記》同樣有記載）。資料上還提到這種金剛罩般的保護咒，通常都會有個“罩門”，此處最容易勘破。
但是資料沒說如何尋找這個“罩門”。
林萊若有所思，她是想著沒有“罩門”，她這邊能不能給人家生造個“罩門”，要知道她這邊可有個很會打洞的高手，蠍子精。
林萊便將她這個想法說給了九叔，九叔挑挑眉：“你可以到時候叫上那蠍子精。”
林萊：“嗯嗯。”
資料還說了這種禁術的缺陷（在龍船花自己看來），那就是活死人的靈魂很容易出走，畢竟人已經死了，他們的鬼魂天然就是要和肉-體分開的，如今不過是被禁師強製留在肉-體裡罷了。
林萊和九叔對視一眼，九叔先開了口：“鬼差。”
林萊沉吟道：“確實可以請鬼差來鎖魂，就是吧——”她比出了鬼差專用要錢手勢。
九叔指出：“我看你不是拿錢差遣鬼差差遣得很順手嗎。”
林萊聳聳肩：“我隻是不想助長他們的出場費。”
九叔再次指出：“一千三百萬，這個記錄難道不是你創下的嗎？”
林萊：“……爹！”
九叔：“知道了知道了。”
林萊扁扁嘴，但她還能怎麼樣，當然是將她這位老父親給原諒了，“爹，你餓了沒？先前給石小檗他們路上吃的雞蛋還剩幾個，我拿過來給你吧。”
九叔擺擺手：“等秋生他們一起再說吧。”
其實現下茅山明也在他們家，他昨天晚上就是和秋生、文才他們擠了一個屋。九叔說起秋生他們就想起了茅山明，他便問自家小棉襖：“那個茅山明。”
林萊眨眨眼：“茅山明怎麼了？”
九叔皺了皺眉：“他是個狗皮膏藥便罷了，他偏偏還是個半吊子，我有時候都能被他的天真給氣個半死。”
林萊笑：“我原本還提議說讓他做回他的老本行，紮紙人，結果他還是更喜歡做個法師，其中可能有他的苦衷吧。”
九叔便指出：“他有苦衷，那就更不能在很多地方半懂不懂了。”
“我知道，我知道。”林萊安撫她爹道，“爹見到這種地方幫他糾正過來便是，要不然我來，隻是我現在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還是先勞煩爹你一段時間了。”
九叔歎道：“成。”
“爹你真好。”林萊送上誇誇。
九叔心情好了不少。
沒多久，文才、秋生他們陸續起來了。
家裡還有些端午節前包粽子剩下的紅豆，文才便提前泡了些紅豆，早上便做了紅豆湯。菜主要是腐乳空心菜，單吃腐乳也可以。
他們家如今吃的腐乳，還是褚八金那個貨郎搞來的廣和腐乳，吃起來口味很細膩，比他們家過去吃的那些腐乳都要好一些，消耗的速度也比過去快一些，林萊便想著什麼時候再去找褚八金，讓他再幫忙代購幾瓶。
現在嗎？她得繼續忙自己這個支線任務，三口鎮疑雲。
林萊還得去拜訪下柳大人，她雖然有點不情不願，可還是隨即就送去了拜帖，當天晚上她就到了柳府門口了。
柳大人其實對林萊的印象還是蠻好的，又知道自己家眷有點那啥，所以為了兩邊都安排好，他就直接請了林萊去了前院。
他們倆簡單寒暄了下，林萊就進入了正題，提起了三口鎮疑雲。
柳大人捋著胡須：“三口鎮啊。”
林萊便問：“柳大人難道也以為那鎮子底下鎮壓著什麼奇物？”
柳大人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林萊靜靜聽他往下說。
柳大人片刻後才說道：“據老夫所知道的，當年蘭亭村，對，沒錯，延光的老家原本叫蘭亭村。”
林萊想了想說：“這‘延光’，難道是馮敬輝的字？”
“正是。”柳大人肯定道，“老夫當年承蒙皇帝看重，做了嘉慶十二年科舉的主考官，馮敬輝便是那一屆最受矚目的考生。”
這麼一說，馮敬輝還得叫柳大人一聲“老師”。
而且照柳大人這麼一說，他對馮敬輝印象深刻就不奇怪了，尤其馮敬輝不僅是當時的探花，據說他官運還十分亨通，最後做到了三品。
柳大人果然露出懷念的神色，“當時我們幾個主考官都十分看好延光，不瞞法師，當時老夫還動了招延光為女婿的念頭，後來因他已經成了親，這件事才就此作罷，老夫後來又另為小女尋得良婿，奈何——”
柳大人沉默了會兒才繼續說道，“罷了，我們還是繼續說延光吧。延光他才華、人品都是頂好的，他又是探花麼，品貌也是不凡的，皇帝自是十分喜愛他，後來還派遣他入駐了沿海榷司，延光因是廣東出身，便是進了奧海關。那時候朝廷還能掌控住奧海關，因此能到那兒做官的，權勢和錢財都是不缺的，不可謂不是個肥差。
“老夫恍惚記得延光當時去奧海關任職時，不過三十五歲罷，他一時間自是風光無兩。老夫有這等學生，也覺得很是光榮，後來老夫到了這邊做官，也和他常有來往，隻是不知是老天看他五角太全了，他不過不惑之年，就生了一場大病，從此後就纏綿於病榻。
“那時候老夫還為他推薦過一位神醫，可都無濟於事，如此過了大約五六年，他似乎也徹底心灰意冷了，不僅辭了官，連客都不見了，從此幽居於蘭亭村。”
柳大人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就停了下來，喝了兩口茶潤潤喉嚨。
林萊沒有出聲，不過她心裡想了，這馮敬輝有可疑哦。
柳大人潤完喉嚨就繼續往下說：“老夫知他心境，便沒有前去打擾，隻是每年派人去看望，可惜每次都是禮送到了，人沒有見著。就這般過了三年吧，馮家來了人，竟是來報喪的。”
他皺了皺眉：“老夫本就對這一天有所預料，然而延光好似不是病亡，而是蘭亭村那兒出了瘟疫，他連同好些村人一起沒了。”
林萊終於聽到了她這次前來的目的之一：“瘟疫？”
柳大人點點頭：“老夫派去奔喪的人，回來是這麼和我說的。”
“是什麼瘟疫？”林萊問道。
柳大人搖搖頭：“我的下屬隻說他去的時候，瘟疫已然控製住了，他就沒好問，匆匆奔完喪就離開了蘭亭村。”
林萊沉吟道：“是不是害怕自己被傳染上？”
柳大人咳嗽了下，沒有說破，隻是說：“到底是瘟疫。”
林萊這時候說：“柳大人，我看了三口鎮地方誌，當時官方給出的說法可並非瘟疫。何況一地瘟疫，地方必然是要上報的吧？——看您的神色，我懂了，他們怕被牽連，又想著這瘟疫又及時被他們控製住了，便沒必要上報。”
但是真的是瘟疫嗎？
柳大人歎了口氣：“時人都怕擔責，相互推諉責任之象屢見不鮮。”
林萊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照您的說法，您也沒有親去見馮敬輝最後一麵，是吧？”
柳大人點頭：“其實那時候我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了，畢竟人都老了。”
而且因為女兒的事，他一直心存愧疚。
“不過，”柳大人突然話鋒一轉，“待老夫死後，和老妻小女團聚，老夫就沒有所求了，因此那時候地府欲請我去做本地城隍，我推辭了，便推薦了延光。不想地府查了卷宗，說不見延光鬼魂入地府。”
林萊：“！！”
來了，重點來了！
林萊立刻興奮了起來，她直覺馮敬輝沒有魂歸地府這點非常重要，應該和三口鎮的形成息息相關，或者說是因果關係。
林萊便問柳大人，當時地府的人說是什麼原因了嗎，柳大人搖搖頭說：“老夫問了，然地府那邊的官員說老夫既不是他們係統中人，就不該得知這等機密。老夫當時還以為他們是因為老夫推辭了城隍之位，對老夫有所不滿，現在麼——”老大人笑了兩聲，意思不言而喻。
林萊：“。”
她懂，她可懂了。
林萊又問了柳大人幾個問題，見他這裡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可以提供了，她又急著去問召喚鬼差，繼續詢問和馮敬輝有關的問題，便提出了告辭。
林萊：“這次多謝您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柳大人笑道：“好好，你去忙吧。”
林萊說走就走，不想柳瑤君聽到了風聲，跑到了前院堵人。
林萊這次仍舊對她視若無睹，目不斜視地走開了。
柳瑤君：“…………”
氣死我了！
她扁扁嘴，還是沒有追上去，她才不要熱臉去貼冷屁股呢。
她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
再說林萊。
她回到家後，坐在椅子上反複琢磨了下柳大人提供的信息。
可以看出，馮敬輝生前乃是天之驕子，人生前四十年都是一帆風順，甚至還因為在奧海關工作，攢下了大筆家私，錢權財樣樣不缺。然而四十歲這年，突然命運急轉直下，其後好幾年都纏綿病榻，再不複往日風光。還不到五十歲，就黯然而亡。
還是因為一場可能隻席卷了蘭亭村的瘟疫，而他一死，瘟疫就被控製住了。
當然，林萊進行了大膽推測。
她反思了下，覺得自己有點著急給馮敬輝按上嫌疑人身份了，不過他死後，鬼魂沒有歸入地府這點真的超可疑的。
一般來說，得病而死（瘟疫也算），這種人並不算是枉死，是能正常被鬼差引入地府的，但馮敬輝卻沒有。
那麼，原因可能有多種。
一，他確實死了，但並非病死，而是枉死。有可能是他家人所害，也有可能是他找了什麼高人，讓高人讓他死後滯留在了人間。
二，他並沒有死。
這並非不可能，像是變成僵屍就是一種可能。
那馮敬輝後半生和前半生對比如此慘烈，那他生出一口怨氣並非不可能，而他若是變成了僵屍，自然沒有魂歸地府一說的。
若馮敬輝當時確實變成了僵屍，那他肯定會因為嗜血本能而殺害其他人的，這是不是就能解釋當時還有很多人因“瘟疫”而死了。當然了，馮敬輝變成僵屍後，首先遭殃的就是馮家人。
想到這兒，林萊便知道等會兒召喚鬼差上來，要問他們什麼事了。
這一次被林萊召喚上來的，仍舊是鬼差溫無冬。
溫無冬見到她，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上來就親切地和她打招呼。
林萊：“。”
算了，這次是她有求於鬼。
林萊為此先付出了一百萬冥幣，等溫無冬給出答案後，她再另行支付剩下的那一百萬。
在等鬼差這方麵回饋期間，林萊並沒有閒著，她將目光挪到了潛入到三口鎮的另一夥人身上。
那名被“炮製”成活死人的人，已經被竇融查到了他的真實身份。
此人名叫唐鷹，會些腿腳功夫，在出事前是三口鎮一個大戶人家的護衛，無妻無子，隻在三口鎮的春嬌館有個相好的。
竇融是按照林萊的指導，根據唐鷹身上味道變化而找到他的。
還有一點，唐鷹幾天前有一天沒去上班，大家還以為他是喝死在他的相好身上，還幫他在主家跟前遮掩了一二，而那一天正是茅山明在密林裡發現屍體的那天。
這麼一來，唐鷹的嫌疑就被進一步確定了下來。
有了這個突破口後，竇融回來一趟說了這件事後，就回到三口鎮繼續盯著唐鷹，看他到底為什麼會被幕後之人盯上。
幾天下來，唐鷹看似沒什麼異樣，除了他沒有再去妓院找他的相好。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他隻是乍看起來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彆，但是他相好的，肯定因為近距離接觸他而看出端倪來。而這唐鷹為了掩飾這一點，就和同事們換了班，最近幾天都改為上夜班了。或者說他必須得這麼說，他這麼個活死人是能在白天在街上行走，但是太陽大的話，他還是會覺得難受的。
可除此之外，唐鷹的生活還算按部就班。
林萊：“？”
她轉而想到會不會唐鷹的日常，就是在繞著幕後之人的目標所行動？
這裡就是說唐鷹的主家。
竇融便查了下，這唐鷹的主家姓彭，人稱彭老板。
彭老板生意做得挺大，他兒子彭瓊林都將他們家的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據說都和洋人做上了生意，因此攢了下偌大家底，儼然當年的馮家。
那馮家的馮敬輝當初可是管著奧海關，管洋人貨物進出的。
那說彭家是新馮家也不是不可以，尤其這些年在三口鎮，馮家這個頭號世家已然式微，不然馮家這任家長也不會叫馮振宗，但是馮家到底有底蘊，並不承認彭家如今比他們厲害，還在背後說彭家不過是暴發戶罷了。
話說回來。
彭家有錢歸有錢，但這次的副本BOSS難道真是衝著錢來的？
也不是不行。
但是這和林萊最初猜測不太一樣，不過她轉念一想《靈幻先生》這部電影裡，那禁師帶領的馬賊就是單純衝著錢財來的，而錢財這個目標雖然俗，可大家都是要吃飯的呀。
林萊：“唔。”
她讓竇融再探，到底那唐鷹隻是個護衛，他還參透不了彭家關於錢財的秘密吧，而他這麼久沒見和誰接頭，說不定和他接頭的人，就在彭家內部呢。
竇融：明白。
另一方麵，林萊還有個地下包打聽，曲善。
她讓曲善打聽的是這段時間在三口鎮出沒的外鄉人，當初那三口鎮的閒漢趙三不是幫她打聽過三口鎮旅館內入住的外鄉人嗎，這也算是給了曲善一個直接目標。當然，外鄉人來三口鎮，也不一定是住店，還有可能隱藏在某戶當地人家中。
還有一點，那個盯梢人。
那個盯梢人總歸是幕後之人的手下，曲善隻管找到這個人的蹤跡，就能順藤摸瓜地找到幕後之人。
隻是曲善這次有失它地下包打聽的風範啊，它這次效率明顯沒有以前高。
它顯然還是忌憚三口鎮傳聞中的妖刀，在三口鎮地下軲蛹時很是小心翼翼。
林萊能理解它，就讓它量力而行。
而林萊，她為了迷惑幕後之人，這幾天還跑去了南梅鎮。
南梅鎮現下風平浪靜，做過林萊委托人的海老板他女兒海棠現下有了一子一女，生活的還算幸福美滿——柳瑤君當時搶的就是海棠的嫁衣。
林萊似模似樣地在南梅鎮轉了一圈，還在人家鎮上吃了頓腸粉，買了斤米花。
說起來他們西蕉鎮上好像沒有賣腸粉的，米花倒是有。
林萊發散著思維，拎著米花回了西蕉鎮。
米花就給文才他們了，她自己去摸了個桃子，在水盆裡借著清水搓洗了下上麵的毛，吃了起來。
文才瞧見了，就說道：“寶妹，街上好像有賣那種無毛桃的。”
林萊：“油桃？”
文才：“對！我剛才一下子沒想起這個詞。”
林萊便說：“等家裡的有毛桃吃完了，咱們再去買那無毛桃吧。”
文才：“……寶妹。”
林萊衝他笑了笑，他就沒什麼惱羞了，拿過米花分給眾人去了。
這米花是用糯米做的，吃起來有很可口的甜味，價格還不貴，所以在附近哪裡都很受歡迎。
林萊也拿了一塊，就著桃子一起吃了，過後她擦擦手回了自己屋子。
她尋摸著溫無冬那兒還得兩天，才能給她消息，就想著明天她悄悄去一趟三口鎮，去實地了解下馮家——雖說那幕後之人如今圍著彭家轉，可馮家這邊事關三口鎮的終極秘密，林萊同樣很上心。
第二天，林萊喬裝打扮一番去了三口鎮，她還沒忘記密林那片孤魂野鬼，給他們化了“甘露”。
林萊還想起了當初前三口鎮，也就是蘭亭村的“瘟疫”。
會不會這群渾渾噩噩的孤魂野鬼，和那場“瘟疫”有關？
林萊先前就交代了溫無冬，讓他查查那時候去世的蘭亭村村民如何了。
等到溫無冬給了答案，她想很多疑雲就會被撥開了。
第三天，林萊買了三斤油桃回來。
小寶弟拿過一個油桃來，遞給了林萊，嘰嘰。
大姐頭，吃。
林萊接過來後，小寶弟又去拿了油桃，九叔還以為這個是給他的，沒想到小寶弟又蹦蹦蹦地到了林萊跟前。
九叔：“。”
林萊：“？”
小寶弟並沒有將桃子給她，而是作勢要吃它，但是吃了吐，又抓耳撓腮，嘰嘰叫起來。
林萊眨眨眼：“你是說孫大聖？”
小寶弟點頭，又嘰嘰叫了兩聲。
林萊意會了下：“你想讓我給你講孫大聖禍害蟠桃，又大鬨天宮的那段？”
小寶弟再點頭，還舉起了大拇指。
林萊直笑：“好好。”
結果故事講到一半，溫無冬來了。
林萊就看向九叔：“爹，要不接下來那段你來講吧。”
九叔擺擺手：“我講的沒你的好聽，你就下回再講好了。”
秋生、文才：“讚成。”
小僵屍：嘰。
茅山明倒是明智地沒有發表意見，縮在一旁，同樣表現的還有大寶和小寶，他們畢竟是客人麼。
九叔：“……”
林萊：“那成。”她就假裝沒看到她爹有點黑的臉，跑去了自己屋子。
溫無冬這次上來，帶來了林萊想要的情報。
林萊注意到馮敬輝的子女後代中，隻有他大兒子馮棲誠同樣沒有魂歸地府，其他人的鬼魂都很普通地死後進了地府。
林萊便問：“你們問過他們沒？為什麼馮敬輝和馮棲誠沒有魂歸地府？”
溫無冬說道：“寶妹，每年沒有魂歸地府的魂數以萬計。”
林萊截斷說：“也就是說沒有。”
溫無冬點點頭：“不過我能告訴你的是馮家自馮敬輝後的嫡係，沒有一個人去投胎的，都還在地府服役。”
林萊：“哦——？”
出現這種情況的話，那就挺值得深思了。
她有了些想法，隨後笑著問道：“這條消息是免費的嗎？”
溫無冬猶豫了下：“給你打九折。”
林萊輕哼一聲：“這和沒打折有什麼區彆。”
溫無冬：“七折？”
林萊：“你還能再小氣一點嗎？”
溫無冬：“六折，不能再少了。”
林萊咂咂嘴：“六折就六折吧。”
她放下資料，去點了冥幣。這次她用的都已經兩千兩麵額的冥幣，點著點著，林萊突然想到她之前想要鬼差幫忙鎖活死人魂的想法，她就停下來看向溫無冬。
溫無冬：“？”
林萊掙紮了片刻才說：“我能光借用你的鎖魂鏈嗎？”
溫無冬：“……寶妹你這和讓我瀆職，再丟了工作有什麼區彆。”
林萊：“便宜嘛。”
溫無冬：“……你想做什麼？”
林萊就將她的想法說了。
溫無冬頓時來了興趣，他搓了搓手：“平素都是九叔和你幫我們，如今終於有了我們能幫助你們的機會了。寶妹，你放心，到時候我們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萊：“嗬嗬。”
“說吧，你們的出場費。”
溫無冬清了清嗓子：“也不多，一人二十萬兩。”
林萊：“？？”
林萊覺得他不可能要價這麼低，略想了想她就問：“是你們幫我鎖一個人，要二十萬兩，是吧？”
溫無冬見她說穿，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果斷：“嗯。”
林萊：“……十萬，愛來不來。”
溫無冬：“十五萬。”
林萊隻是笑，溫無冬無奈地說：“每人十萬就十萬吧。”
溫無冬想著到時候若是挨鎖的人多，那他們賺的也會挺過得去的，便美滋滋地回去了。
林萊無語地搖了搖頭，繼續看溫無冬帶來的情報了。
她看完後，就跑去找了她爹，和他老人家說了祖孫幾代人都沒能去投胎，而是一直在地府服役這件事。
九叔挑眉：“那他們的祖先可是造了大孽了。”
林萊又問：“僵屍嗜血欲望一發，是首先直指親人的吧？”
九叔點頭：“不錯，一般來說是先從兒女開始，再到孫輩。”
林萊再問：“那有沒有可能僵屍有理智，隻咬了一個人就停下來了？”
九叔有問必答：“有可能，不過此類僵屍變成僵屍時，並非普通僵屍，這和他的怨氣、生前身份這些都脫不開關係。你看小寶那次那個僵屍，熊英武，他身前乃是邊疆大吏，被人毒害了滿門，怨氣衝天，所以死後變成了飛僵。不過這並非是絕對的，像我之前遇到的一個馬賊，他被手下聯合背叛，死後同樣怨氣足足的，也差點就變成了飛僵。可即便是成為飛僵，所剩屬於人類的情感和理智也不多，可能麵對至親人時，還能被喚回些理智。”
林萊若有所思。
她想著馮敬輝那樣，姑且認為他是變成了僵屍，但隻害死了自己的大兒子，這樣的話，他的等級應該還蠻高的。
其實造成她這樣模糊推斷，還是現如今線索還是不夠多。
林萊倒是想起了馮敬輝那些死後進入地府的後代，她倒是可以去提審他們，可這好像太超過了。她又想起來三口鎮密林那些孤魂野鬼，便問九叔，什麼情況下孤魂野鬼吃了好多次“甘露”，還是渾渾噩噩的。
九叔說這不好說，他得親自看過後才能確定。
林萊當即就拜托他去三口鎮密林一趟，說著她還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了十個銅子兒：“這是報酬。”
九叔直笑：“你這未免太小氣了些。”
林萊也笑：“下次，下次我一定先裝它十塊八塊的在兜裡。”
九叔咳嗽了一聲：“也不用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