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門被打開了。
露比坐在天鵝絨的柔軟床鋪裡,抬起頭看向踩著地毯走進來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漂亮女人。
她微微皺了皺眉,將藏在手裡的險些直接扔出去的尖銳小雕像塞進了枕頭下。
“哦,抱歉,我應該先敲門的。”佩珀說道,“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關係。”露比說道,她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想往外麵跑。
“……”佩珀側過身,伸手攔住了想要逃出去的小姑娘。
露比回以怒視:“彆攔著我!”
“……”佩珀歎了口氣,她說道:“抱歉,在沒有獲得權限之前,想離開這裡是不可能的。”
這是一句實話。
整棟大樓都在托尼斯塔克的監視之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露比深吸了口氣。
她被入侵之後就再也看不見人物麵板了,但她記得眼前這位女士的蠱惑度是零,也就意味著她是這棟大樓裡僅有的尚存理智的人。
如果有人還能講得通道理,那必然是她了。
於是露比說道:“我可以喊人來幫忙,隻要你帶我離開這裡。”
佩珀垂下眼看著她,輕聲說道:“抱歉,我不能。”
露比後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看著她。
“他是我的老板。”佩珀很冷靜地說道,“我來這裡隻是為了給你這個。”
說完,她便將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露比。
露比下意識地接了過來,低下頭一看,盒子裡放著五顆能量石。
“……他覺得這些東西還有用嗎?”露比覺得有點好笑,“在他做了那些事情,剝奪了我的一切之後?”
“我不知道他對你做了什麼,但……”佩珀說道,她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
露比站在她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房門被關上。
“我們可真是遇見大麻煩了,係統。”她說道。
半晌後,一片寂靜中,露比轉過身望向窗外逐漸西沉的落日。她走到落地窗前,坐在了柔軟的地毯裡。
“抱歉……我希望天堂有個地方是留給AI的。”她輕聲說道。
……
實驗室內。
托尼坐在椅子裡,百無聊賴地觀看著係統內的所有記憶文件。
他似乎興趣缺缺,隨便翻閱了一些之後就關閉了記憶文件夾,半晌後他又打開了另一個加密的文件夾。
他看著裡麵唯一一個文件,眯了眯眼睛。
“拉斯維加斯事件後續……”他輕聲說道,“看樣子是係統記錄的數據,但小姑娘似乎並不知情啊……”
他讀取了加密數據,將係統所記錄下來的每一個鏡頭都看了一遍。
他那張英俊的臉在電子屏幕前隨著光影的變化忽明忽暗,看不出半點情緒。
看完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可是我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了……”他說道。
……
這天夜晚,露比一宿沒睡。
她安靜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裡,望著窗外的明月。
她突然感覺到了孤單。
係統被刪除之後,她甚至都沒有一個可以聊天的對象。
就隻是枯坐,隻是沉默,隻是無邊的寂靜。
她拿出了那個一直被她保存的很好的項鏈,將它和佩珀帶過來的五塊能量石放在一起。
如果放在以前,八塊能量石所能提供的八千能量肯定能讓露比做夢都能笑醒。
而對現在的她來說,卻隻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有什麼用呢?
什麼用也沒有了。係統已經不在她的控製之下了,她吃再多的能量也沒有用了。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空緩緩亮起,驅散了無邊的黑暗和寒意,陽光再一次透過玻璃落在她的身上。
直到她麵前的窗戶突然向著兩邊打開,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望向逆著光站在她麵前的那個惡魔般的男人。
托尼收回了戰衣,從空中緩緩落下,穿過落地窗踩在了柔軟的地毯上,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蹲下身,將小姑娘抱了起來,笑著說道:“體形變大了,體重倒是沒怎麼增長,還是這麼輕飄飄的……每天喂你吃這麼多東西,都消化到哪去了?”
還是如此親昵的語氣,還是如此溫柔的腔調。
“……你會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露比說道。
那些能量,難道不是流入了那個已經被你侵占的係統裡了嗎?
“抱歉,我的錯。”托尼將她放在了床上,語氣裡毫無歉意,他的身後跟著兩個運輸用的小型無人機,他順手將無人機上端著的豐盛的早餐拿了下來,放在床頭櫃上,“我隻是想來個晨間的玩笑來提提神,我的小姑娘。”
“我不是你的。”露比說道。
托尼歎了口氣。
“你還在生我的氣?”他有些無奈地說道,“昨天送你的東西不喜歡嗎?”
露比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人——這人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她一把抓過自己藏在枕頭下的有著尖銳角的小雕像,死命地向著托尼砸了過去。
托尼身邊的無人機幾乎是瞬間就擋在了托尼麵前,被那個小雕像砸了個稀爛,冒著電火花墜落在了地毯上。
“哦……”托尼皺起眉,從地上撿起了那個小雕像,“是因為我喊你起床喊得太早了嗎?”
露比從床上跳了下去,撿起了被她扔在地上的能量石,用力地朝著托尼斯塔克砸了過去。
“滾開!離我遠點,你這個瘋子!”她簡直要氣瘋了。
這個人,殺了一直以來陪伴著她的AI,奪走了她賴以生存的係統,還枉顧她的意願把她做成了共生體戰甲——都已經這樣了,他還哪來的自信會覺得自己能和他和平共處?!
她是真的氣壞了,以至於她完全是在亂砸,手裡的能量石沒有一顆命中。
托尼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任憑那些價值千金的能量石從他的身側飛過,然後墜落在地上。
但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雖然總是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但至少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友善。
而當他不笑的時候,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幾乎是瞬間就如同暗潮般湧了過來,仿佛有什麼黑暗而可怖的東西,像凝結在陰影中的蛹,像心臟般不斷鼓動著,裡麵藏著的怪物隨時能夠破繭而出,將世界籠罩在他的影子裡。
露比從沒見過這種可怕的眼神。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最後一顆能量石沒能扔出去,緊緊攥在手裡。
“真奇怪。”托尼說道,“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總覺得我在害你?”
“難道不是嗎?!”露比說道。
“我幫助你擺脫了係統的控製。”托尼說道,“我給你取之不儘的能量,我對你有求必應,我給你提供最好的環境,我保護你,我在你身上傾注了無數心血——而你覺得,我在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