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旁邊還有兩張病床,但是是空的。
周圍很安靜,隻有走廊傳來靜悄悄的腳步聲。一名護士拿著記錄板走進來,問:“醒了?”
“姐姐,我怎麼了?”左漁艱難地吐字。
“痛經。”
左漁張了張唇,她確實昨天剛來生理期,但是以為吞了片止痛藥就沒事了,沒想到……
“你差點就虛脫了知不知道?”護士小姐姐調整了一下她的輸液速度,繼續說,“先好好休息吧。”
左漁這才想起來,問:“我剛剛不是在廁所裡嗎?”
“是啊,”護士離開了又轉頭回來,“一個帥哥給你抱出來的。”
“是誰呀?”
“這我就不知道了,怎麼給你形容,這個男生高高帥帥,穿衣風格也帥,不像街上隨處可見的二流子,反正就不像恫山這裡養出來的人,像個公子哥……”
這麼說她就知道了。
除了許肆周也找不出第二個。
“從女廁所裡嗎?”左漁耳朵發紅,有點不敢想象。
“對啊。”護士繼續說,“他剛走沒一會。”
左漁木然地躺在床上,眼神怔怔,腰腹還有些累,但腦海裡卻止不住地在想許肆周他跟唐躍強的關係。
好亂好亂。
算了……還是不要想了。
每次記起當年的人和事,她的心臟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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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麗姝是六點多到的。
和鎮上大多中年婦女一樣,沈麗姝的身材中等偏瘦,穿著一件樸素的印花電瓶車防風衣,留著一頭小鎮時髦的燙發。
她額前的劉海因為騎車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但臉上仍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獨獨眼角的細紋暴露了狀態,神情黯淡缺了絲光彩,是經曆了生活和歲月蹉跎的痕跡。
她風塵仆仆地趕過來,看著病床上的左漁,壓低聲音問她:“怎麼受傷了?”
左漁將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她說了一遍,沈麗姝聽完心疼地皺著眉頭問她:“難受嗎?”
“不難受的,我沒事,媽媽。”左漁不想媽媽擔憂,搖了搖頭坐起來。
剛好點滴也打完了,沈麗姝帶著她往住院部的護工休息室去。
路上,她問左漁欠了同學多少錢。
左漁絞著手指頭,聲音很小:“兩百。”
兩百塊,她知道這不是一筆小錢了,頂得上家裡半個星期的生活費了。
她本來想用自己的生活費,但她平時的生活費本來就不多,除了夠平時吃飯和買文具,就沒有多少了。每學期初,她爸爸都會給她一筆錢,這筆錢囊括她的學雜費和餐費,她用得也算節儉,但這會兒已經是學期末,她隻剩下不到五十塊。
自從爸爸賭博破產後,家裡的經濟負擔重,和親戚借的錢還沒還清,她覺得很抱歉,正想跟媽媽說對不起的時候,媽媽摟了摟她的肩膀,輕聲說:“人沒事就好。”
語氣慈愛,左漁頃刻間就紅了眼眶。
但她很快忍住了,她不想媽媽看見。
沈麗姝把錢從包裡拿給她,讓她放好,彆丟了。左漁點點頭,仔仔細細地收起來。
“還有,這是你爸前些天拿回來的報紙。”沈麗姝順道從提包裡翻出幾張折疊整齊的報紙遞給她。
左漁也拿了過來。
左漁爸爸在一家橡膠工廠當門衛,每天門衛室都會收到幾份報紙,是廠裡的老板訂的,但他們並不是天天都會來拿,時間一長便會有很多沒人要的多出來,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把這些報紙帶回家拿給左漁。
這是很久以前養成的習慣了,因為左漁初中時的語文老師說過,想要提高語文成績,就一定要多看書,不單單是教材,一些優秀的名著、課外書都可以看看,多見識、多輸入,從書中多獲取素材,寫的作文才言之有物,想要提升作文的成績,最好的途徑就是閱讀。
但是左漁並沒有閒錢買課外書,所以在她偶然看見父親帶回來的報紙後便央求他多帶些回來,自己也慢慢養成了看報紙的習慣,希望能借此提高作文成績。
電梯“叮”一聲,到達住院部6樓的休息室。
沈麗姝在這裡當護工,醫院給護工統一安排了一間小休息室,正是飯點,大多數人要不就是去照顧病人了,要不就是跑到飯堂打飯去了,因此屋裡空空的。
左漁跟著媽媽進去,輕輕問道:“弟弟呢?”
“在家裡寫作業呢,你爸看著,要不然肯定開電視看奧特曼。”
弟弟左燁軒正是十歲的年紀,平時學習不算認真,需要有人盯著他才會乖乖做作業,當爸媽都不在家的時候,左漁便承擔起這個角色,輔導他的功課。
“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找小姑一起打飯。”沈麗姝又說。
姑姑左玲也在這家醫院工作,在普外科。沈麗姝把包鎖進櫃裡,拿了兩個鐵質的飯盒出門。
“好的。”左漁點頭,找了個位置,一邊看報紙,一邊乖乖地等著。
大概十五分鐘後,沈麗姝跟著小姑左玲一起打飯回來,還沒進門,左漁就聽見姑姑忿忿不平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她下回再惹我,我給你說嫂子,我直接去舉報她!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去偽造這種證明……”
沈麗姝呐呐然地聽著,走進門,將打回來的兩盒飯置於中央的大長桌上,順道喊左漁:“彆看了,先吃飯吧。”
“知道了。”左漁應聲放下報紙,走到桌前拉下口罩,乖巧地和姑姑打了聲招呼。
左玲是左漁爸